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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秦相宜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发现自己在贺宴舟面前总是容易失言。

      昨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雨让她心情很好,今日,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埋头忙了很久吧。

      她的思绪是困顿滞涩的,而贺宴舟,又真的是一个让人十分安心的人,在和他碰上面以后,她几乎不需要花费精力去刻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为谨慎的、一丝不苟的。

      转而脱口而出了一些未经思索的话。

      而贺宴舟怔怔地看了她很久,她说那句话时,嘴角带着笑。

      她的笑容从来也没有什么分量和温度,就是那么随意的随风飘散掉的一个笑而已。

      “贺大人,你别多心,是我说错话了。”

      贺宴舟总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他的眼睛里总是划过了一些什么,但又瞬间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有家,希望她多笑。

      但幻觉终究是幻觉,当秦相宜刻意让自己在一个人面前变得没有破绽时,将无人可以再拉进与她的距离。

      她的面孔又变得肃穆而庄洁,她没有任何表情存在,她不在意世间的任何东西。

      而贺宴舟佩着她亲手做的禁步,动作愈发恭谨起来,步伐庄重而舒缓,不紧不慢地与她并行。

      连他自己也未发觉,他的步伐与她越来越相近,同频率地前行。

      出宫上轿前,秦相宜转过头对他说:“贺大人,便就此止步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行。”

      贺宴舟抬头望了望天,道:“今日怪我拖到这么晚才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姑姑,还是让晚辈送一趟吧,也省得晚辈担心。”

      送人送一半,还是在晚上,贺宴舟的家里也没有这个家教。

      秦相宜没有与人来回拉扯的习惯,便道:“那好吧。”然后利落上了轿。

      贺宴舟骑着马与她的轿子并行,刚刚来时还是骑着马一路狂奔,现在骑着马跟轿子的速度比起来,倒是悠闲得很。

      冷白的月光洒下来,而他穿着常服,这是他第一次在秦相宜面前穿常服,是鸦青色的缂丝鹤纹锦袍。

      贺宴舟本就是世家贵子,他的穿着打扮从不会刻意去做低调或是简单,他该佩着他的束发乌金冠,也该蹬着他的朱红白玉靴,端的是意气风发、英挺俊朗。

      而秦相宜与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月光下一顶不起眼的盖着棉布帘子的小轿子沿着已经闭市的街道缓缓前行,而它旁边紧紧跟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的少年郎。

      是贺家的郎君,也是督察院的贺御史,认识贺宴舟的人不少,而他遇到熟人时不惧也不避,统统点头以示问好,这是他的礼数。

      尽管他浑然未觉大家都在好奇轿子里坐着的人是谁。

      贺宴舟不会顾及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也无需像任何人解释。

      他只是做着他该做的事。

      可秦相宜的想法却与他完全不同,看到他光明正大地骑在马上护送她回府,她心里说不上是一股什么滋味。

      她自己心里却有很强烈的声音在说,她见不得人。

      准确的说是,跟在贺宴舟身边的她,见不得他身边的人。

      每当贺宴舟遇到熟人,停下来打招呼的时候,秦相宜都有一种想要装作与他不认识的感觉。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贺宴舟与她有牵扯,尽管他们之间本就清清白白。

      就快到将军府门口时,秦相宜让轿子停下,并未立刻从轿子里出来。

      她说:“贺大人,既已到了,你便先走吧,我自行回府便是。”

      贺宴舟有些不能理解,他说:“姑姑,你下轿,我看着你回了家,再走。”

      他将马勒停在她轿前,一副她不下轿誓不罢休的气势。

      但贺宴舟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觉得,他该亲眼见到她入府,再离开的,这是礼数。

      秦相宜虽不喜欢与人拉扯过多,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从了对方的命了,但她掀开轿帘,只隐约看了眼拐角处坐着的一排邻居。

      她便直说道:“贺大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名声不好,外头这些人若是看见你跟我同行,还不知要编排些什么出来,还请贺大人先走一步。”

      那个一路昂首挺胸、无畏无惧的贺小郎君,忽然就怔住了。

      “虽说有些事情可以解释,但是贺大人,我不想听见任何不好听的话传出来哪怕一句。”

      她虽然不怕这些,可是她万万不想让他被她牵扯到。

      她接受不了但凡有任何一个人将他与她说在一处。

      贺宴舟忽然就懂了她说的意思,他打马往后走了两步,来到她的轿窗前。

      他说:“姑姑,这次我听你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你所担忧的那些,对我构不成任何伤害,姑姑,但我在意你,若是你真的那么担心,那我就听你的。”

      说完他便打马往前走了,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秦相宜落寞地垂下头,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贺宴舟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些,那个无畏无惧的少年郎,今日怕是第一次理解这些话语,当她说出来时,他怕是思考得费力。

      可她若是不向他解释清楚,他便会一直坚定地守在她轿前,誓不罢休。

      叹了声气,千松将她扶下轿子。

      千松拧着一双眉头,满是心疼:“姑娘,你从来也不必自作轻贱的,咱们自从裴府归家以来,不也从没在意过外人的眼光吗?”

      秦相宜苦笑了一声,声音柔婉悠长:“可是在他面前,我真的有点自卑了。”

      千松垂下眸,她明白姑娘的意思。

      姑娘虽说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轻贱了哪儿,可在贺公子面前,一个被姑娘称为“玉洁松贞、云中白鹤”、一个对姑娘掏出一片“赤子之心”的郎君面前,姑娘也不得不把自己身上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翻出来,挪得离他远一点。

      今日休沐,秦相宜打算在春霁院里待上一整日,但她今日又被家人要求了:“今日无事便不要出来走动了,贺家派的媒人今日正式上门提亲。”

      秦相宜顺从地点了点头:“哦,好的。”

      今日若是没有突如其来的公差找她,她绝对不会出院门一步。

      她已经接连观察了秦雨铃好几日了,她的确是没有再在深夜跑出去与姓唐的私会了,秦相宜心里也舒了口气,不然她总还有些对不起贺宴舟的感觉。

      对着那么一张赤诚的脸,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坏,很差劲。

      贺宴舟值得一位最好的妻子。

      但另一面是铃儿,铃儿也值得一位最好的夫君。

      总之,今天媒人到访,她绝不干涉任何。

      直到晚上,秦家人送走了媒人,秦相宜才从院子里出来。

      看到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秦相宜就知道,一切顺利。

      “今日媒人到访,正式向我们提了贺家要结亲的意愿,之前都是说好了的,那咱们家自然也是应允的了。”

      秦相宜眼眸一扫,看到了角落里放着的,还生龙活虎的一只大雁,眼神稍黯,贺宴舟弄来这只大雁,必是费了些心思的。

      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人弯弓射雁的样子,她将手抬起来虚虚按在胸口处。

      “下一次媒人再来,就是要来问名了,”戚氏挠了挠女儿的鼻尖,“咱们铃儿嫁人,三书六礼便是一个流程也不能含糊,瞧瞧那只大雁,长得可真是雄壮威猛,贺小公子必是费了不少功夫弄来的,可见对咱们铃儿的重视。”

      江老夫人心里也高兴:“行了,这下你可放心了吧,贺家重诺,这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戚氏瞥了一眼秦相宜,上前捏了捏老夫人的肩:“是咱们铃儿命好,没被旁人给影响了,咱们家的女儿,贞洁必定是得摆在第一位的,瞧铃儿被教养得多好。”

      秦相宜不欲在这里听她多说,她简单向铃儿道了个喜,便独自回了春霁院。

      便不知道她走了后戚氏又在全家面前说起嫁妆的问题。

      “今时不同往日了,婆母你不知道,铃儿的嫁妆,媳妇凑来凑去,竟还不如姑奶奶当时出嫁时候的多呢。”

      老夫人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你们父亲已经走了,咱们家现在就只有这个条件,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老夫人摆明了不管这事,戚氏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也不能逼她说出那句把秦相宜的嫁妆拿出来先用的话。

      贺宴舟今日下朝回到家中的时候,便从父母那里得到了媒人今日已经上秦家提过亲的消息。

      他内心毫无波澜,就照本来计划的那样,将婚事继续推进下去就好。

      需要用到他出场的时候,他自会将礼数做得周全,轮到他父母出场的时候,贺家父母也会尽力而为。

      至于多的什么,秦家现在也不是值得贺家多去交往的对象。

      贺阁老对儿子多嘱咐了一句:“你既是身在都察院,那便要看好秦家的人,别让秦家人做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影响你自己。”

      秦家现在只有两个人在做官,而能被贺宴舟管到的官员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天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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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今晚爆更三章,敬请期待,每晚0点更新(存稿很多没有意外)坑品保证。 睁开眼睛就是干!!!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