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43、第 43 章

　　租下铺子就这样顺利的完成了，胖东家不必按着契书赔偿，这对祖孙俩不仅租下来铺面还一人买了一身衣裳，胖东家再三忽悠之下，又多卖出去两身，兴许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将两身粗布男装送给了卢阿婆。
　　“卢阿婆，这两身是我之前做出来打算卖给那些做苦力的人的，没想到预估错了，庐泽县里的苦力人衣裳都是自己家里做的。这两身衣裳一直也没卖出去，如今放的年头久了，但是你拿回去裁剪裁剪，随意在家里当个抹布使使也是不错的。”胖东家欢欢喜喜地打包行李，急着回去见自己病重的老母就这么告辞了。
　　姜雪樱和外婆一直将他送走才回到铺里来，祖孙俩在这铺子里来回逛着寻找合适的处理方案。
　　“这处大厅好，正好能摆上六张方桌，咱们做的是小吃食，摆上小方桌，一桌能做四个人就好。”
　　姜雪樱指着墙面说：“我瞧着胖东家之前在那墙上挂了成衣，我们也能在那上头挂上些菜单。”
　　“不错，这个主意很好，我们的后厨就在院里，客人点了吃食皆是从后厨送过来。那门倒是两扇，位置挺大，只是来往不便，得改动一下。”
　　“外婆你说是按着咱们现在的铺子那样安置一条横着的柜板呢？还是直接挂上一道门帘呢？”
　　“不如都做上。门帘平时可以直接揭起来，若是忙不过来，就把包子放在横板上，叫他们自己来拿。我看这胖东家厅里的柜台很好，我们的小菜就放在这里。”
　　听了外婆的话，姜雪樱像是被提醒了：“对，没错。上午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卖包子，下午的时候放下门帘，就卖些点心茶水，下午来喝茶吃点心的都是讲究的小姑娘一类，就可以端上来。”
　　祖孙俩商量好了厅里怎么收拾，又来到了后院。
　　“既然离咱们自己的老铺子近，咱们就还是住在家里，那处屋子就用来放东西。这院里位置大，好是好，就怕下雨淋湿了，还是得搭个雨棚。”外婆又看看那口井，那口井在偏北的位置：“咱们的灶就埋在南边，免得离井口太近，柴火受潮，柴火堆儿就放在西边。这院里除了北边的井口这里不搭雨棚，那半边都得搭雨棚。”
　　姜雪樱点点头：“是这样，这灶也得多埋，咱们得埋上四大一小。四个大灶两个用来蒸包子，一个用来熬骨头汤，还有一个就预备做粥。小的那个咱们平时吃饭炒菜来用。”
　　外婆算一算，又比划了一下大小：“不错，还好这院子够大，五个灶也不算什么难事。”
　　商量好了，祖孙俩就上街去寻匠人。
　　先是找了木匠打桌椅，又寻了泥瓦匠来搭雨棚、埋灶。
　　外婆刚回到自己铺子里就有一拍脑袋：“咱们既然打算搬铺子到那边去，咱们这间小铺子就完全用作自己住了，是不是也得收拾收拾？到时候我住在这前屋，你住在后屋，就不用和外婆天天挤一起了。”
　　姜雪樱摇摇头：“外婆，我喜欢跟你一起睡觉。咱们今天赁下铺子已经花了二两银子，方才做桌椅、搭雨棚又花出去七八百文，手里剩的已经不多了，咱们新开铺子牌匾总是要做一个的，到时候铺子新开，买面等等都是需要用银子的，节省些吧。”
　　外婆点头：“你呀你，真是个会做生意的鬼灵精！就听你的，等咱们赚了钱再说别的！”
　　姜雪樱这才揽住外婆的胳膊说：“还有桩事呢，我还是想去把旺儿姐姐请来，你说怎么样？”
　　“这旺儿姐姐是个能干的，只是咱们这庙小能留得住人家吗？”
　　“行不行的，总是要试一试。等咱们新铺子好了，就让旺儿请他姐姐来。”
　　没想到搭雨棚和埋灶意外地快，不过三天就好了，在这泥瓦匠做事的时候，姜雪樱总是端了骨头汤和包子来，这泥瓦匠也投桃报李，顺手把整个后院该拾掇的都收拾了。
　　姜雪樱又和外婆将卫生打扫干净，现在就是差桌椅了。
　　后院已经收拾好，那有些该囤积的东西就该预备着了，可是这么一来，姜雪樱就发现了问题。
　　那些柴火、煤饼、面粉一类的，先前都是用量小，自然要准备的就少，她和外婆勉强也能挪动的了，可是现在用量要大，柴火都比先前要多预备两倍的，她和外婆两个人体力实在是做不了这些。
　　是该请个伙计的，可是请伙计成本就更高了。
　　这可是个难办的事，姜雪樱很是为难。
　　正想着，那个乞丐又来了。
　　姜雪樱把包好的包子递出去，那乞丐刚接到，姜雪樱就把包子收回来对乞丐说：“对了，你每天都帮我们打扫铺子前头，倒是个心肠好的。如今我有桩差事叫你来做，没有工钱，但是包吃包住，你可愿意？”
　　那乞丐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似乎是在考虑。姜雪樱想起来那一次见过他的那双眼睛，又想起他把包子分给别的乞丐，总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是安于乞讨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乞丐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姜雪樱大喜，把包子塞进他的手里：“这样多好，天儿越来越冷，你在外头没个地方住冬天可是受罪的。你有手有脚的，靠着自己挣碗饭吃才是好男儿呢！”
　　那乞丐只低头不说话，姜雪樱不免想这该不会是个哑巴？算了，哑巴也是个男哑巴，能扛柴火背面就好！
　　姜雪樱告诉了外婆一声，就把这乞丐领到了新铺子的后院里，指着后院里的水井和一个木盆说：“你吃饱了得先洗洗澡，那个小灶上烧着水，等会儿兑着冷水。”
　　那乞丐却无动于衷，姜雪樱耐心解释：“我们是做包子的，得讲究干净卫生，你这么脏是不行的。”
　　外婆从外头进来：“你倒是给他拿条帕子，把那粗布衣裳拿一身！叫他洗完了穿什么？”
　　姜雪樱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确实没想这么多。
　　外婆从屋里抽出一个小板凳，把胖东家送的那两身衣裳放在上头，又对他说：“这儿是两身衣裳，你换着穿，晚上就睡这屋。”
　　说完就拉着姜雪樱出去了。
　　一直走回自己铺子，外婆才对姜雪樱说：“虽说这乞丐瞧着应当是个品性好的，可是咱们毕竟是两个女流之辈，他要是日后起了歹心就不好了。照着我的意思，得去衙门叫他签个卖身契。”
　　姜雪樱点头：“这倒也是，签了卖身契就不怕他乱来，只是衙门？”
　　外婆像是猜到了姜雪樱在顾忌什么：“无妨。咱们先找里正，给这乞丐画了像，才起好名字，卖身契由着我们签好字，再拜托赵小二送到衙门里画押就是了。赵小二和县令家的管家相熟，这算不得什么。”
　　姜雪樱这才放下心：不是她别扭，而是上次那么一闹要是在衙门碰上了林家人或是姜松语，这事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两个人商量好，外婆就先去请了这条街上的里正来画像、落契书。
　　姜雪樱百无聊赖地等在铺子里，突然间听到门被推动，她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十分俊俏的后生走了进来：眉毛浓黑，眼眸清亮，鼻骨高耸，薄唇微抿，发髻绾在头顶用一块布扎好。
　　没来由地，姜雪樱心上一热，又很快地反应过来：“包子已经卖完了。”
　　那俊俏后生却不说话只是探着身子，姜雪樱看着他身上那衣裳十分眼熟，才反应过来：“你？你是那个乞丐？”
　　那俊俏后生点点头，姜雪樱万万没想到那脏兮兮的乞丐收拾干净竟然这么年轻！这么俊俏！
　　姜雪樱引着他到院里小坐，外婆和里正进来时候也是一愣。
　　外婆：“这是谁？”
　　里正：“这是你们捡来的家仆？”
　　姜雪樱：“······”
　　只有那个乞丐听了里正的话乖巧地点点头。
　　里正拿出画册：“卢阿婆。咱们是多年的老街坊，你确定这么俊俏的是个乞丐？”
　　外婆忙问那人：“你倒是快说呀。”
　　那俊俏后生只是点点头。
　　里正好似明白了什么：“俊俏是俊俏，看来有点傻，别还是个哑巴。那卢阿婆你可是做善事了。”
　　等到画像结束，里正就开始立卖身契：“这人叫什么名字？”
　　外婆：“这？这名字还没起好。”
　　里正：“那倒是快想一个。”
　　“文兴。”
　　“什么？”里正扭头一看，只见姜雪樱也看着那人，那人又说：“文兴。”
　　里正试探着问：“你叫文兴？”
　　那人点点头。
　　“文字的文？”
　　点头。
　　“星星的星？”
　　摇头。
　　“文兴。”这一次那乞丐咬重了字。
　　“可是生意兴隆的兴？”姜雪樱忍不住问。
　　那乞丐点点头。
　　里正马上大笔一挥写在契书上：“你还记得你家人吗？要是记得就不算卖身做仆婢。”
　　那乞丐摇摇头，又低下头。
　　里正写好契书推过来：“这可是你的卖身契，上头有你的画像、脚码、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