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31、第 31 章

　　姜雪樱也没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特别干净，就连一片树叶也没有，这叫姜雪樱有些奇怪。
　　每天早上包子铺开张前都是要扫一些门前的。门前临街，难免会有些垃圾等不干净的东西，而包子铺下午晚上不开门，更多了在门前玩耍或者乞讨的乞丐，有些脏污遗留最是正常，再不济，一夜之后有些落叶也是有的，可是今天却这样干净？
　　姜雪樱探出头去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对面又看到了一个佝偻着睡觉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乞丐。
　　早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姜雪樱顾不上关心乞丐，就继续和外婆一起包包子了。
　　今天姜雪樱包了三个包子，比昨天稍微进步了些：在球的基础上捏出了褶子，却不像是一朵花。
　　外婆笑眯眯地夸奖：“小樱学得真快！才第二天就有褶子了！”
　　姜雪樱有些不好意思，又为这种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夸奖的爱感到心里满满的。
　　等到包子卖得差不多，对面的铺子里边也打开了门板准备做生意，这一次那乞丐机灵了不少，一个打滚儿就起来了，姜雪樱一看：还是昨天那位！
　　恰好包子卖的差不多了，此时没有顾客，姜雪樱就对着那乞丐喊：“喂！小乞丐！”
　　那乞丐倒是比昨天灵动了些，听了声儿就看过来。姜雪樱把自己包的包子用油纸包包起来向他示意：“来拿包子吃。”
　　那个乞丐走过来，背有点儿躬着，头也低着，到了包子铺前伸出一双手来接过包子转身就走。
　　恰巧一个街坊来买包子，就对姜雪樱说：“小娘子倒是怪有善心的，可你看这乞丐，连句谢谢也不说，再不济也该说句祝你生意兴隆的吉祥话来听听嘛！”
　　姜雪樱笑笑没说话：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自己练手卖不出去的包子，那些乞丐定是遭了大难才变成这幅样子的，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又何必苛责呢？她忍不住想要不是外婆收留了当时无家可归的自己，自己兴许现在的处境连乞丐还不如呢！既然自己有这份福气，没有落到那个地步，那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一下别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收了铺子回到小院里，姜雪樱对着外婆说出了自己这两天观察的话：“外婆，咱们犯不着每天早上去买菜，完全可以叫菜贩每天早上把菜送过来。咱们的包子铺每天都需要用菜，他们也算是找到了稳定的卖家呢。直接联系菜贩送菜来，一来是咱们要的多可以压低些价格，二来是也省了每天早上买菜的辛苦。”
　　外婆一手盛米饭一边说：“小樱你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这才两天，你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原先包子铺里是有专门的菜贩送菜的，可是后来我孤老婆子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包子，每天早上也就做个两三屉的，这点子用量小，也就没有再让菜贩送菜了。”
　　姜雪樱想了想说：“现在有我帮着外婆你，咱们早上多做些，有去买菜的功夫都能再包出现在一倍多的包子来了。”
　　外婆坐下来，把筷子递给姜雪樱：“可是你现在病刚好，不宜太累。”
　　姜雪樱接过筷子：“我不累的。我这两日卖包子突然觉出了极大的快乐，觉得将包子包好蒸好再一个个卖出去，特别的有成就感！”
　　外婆被姜雪樱逗笑了：“你真是，”随即又有些伤感：“你娘当时每天卖包子也是高高兴兴的，没想到你如今也是这样。”很快地又说：“好，既然小樱喜欢，咱们就多卖些。这一次多给你存些嫁妆！”
　　外婆前面说的话叫姜雪樱十分高兴，最后这句却叫她眉头一皱：“存嫁妆？存什么嫁妆？”
　　外婆很自然地说：“自然是婚事的嫁妆。小樱你别怕，咱们庐泽县再嫁的女子有的是呢。外婆给你多备些嫁妆，不怕没人上门来提亲的。到时候外婆给你把关，咱们选一个人老实又可靠的，你带上多多的嫁妆，就不必怕夫家人苛责你了。”
　　姜雪樱没想到外婆还惦记着这事，看着外婆年迈的脸庞，却还想着要为自己铺路，姜雪樱鼻子一酸，她赶忙端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饭，等到情绪平复一些，才说：“外婆，我不嫁人了，我就和您一块儿待着。”
　　外婆深深地看一眼姜雪樱：“外婆知道，你因为林家的事伤心了，不愿意提起这事儿。可是那是林家没福气，没能留住你。你一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有个归宿有个依靠的呀。”
　　姜雪樱想了想，打算和外婆好好说这事儿：“外婆，我娘那个时候嫁给我爹的时候也是带了嫁妆的吧？”
　　外婆正在夹菜：“是啊，你爹后来走动关系花的钱还是你娘的嫁妆呢！”
　　姜雪樱一本正经地说：“可是我爹花了我娘的嫁妆买了小官儿，我娘却一点也没享上福，因为难产送了命以后，马上我爹就娶了续弦。实话告诉您，我在姜家得日子一点也不比在林家的好过。而我出嫁林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嫁妆傍身。你说，我娘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她的辛苦全是为了成全我爹和后来进门的何氏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外婆放下碗筷，咬咬唇：怎么会没有不甘心呢？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嫁人还没有两年就没了，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自己却连面也见不到。眼看着那姓姜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却把自己可怜的孙女赶出家门，自己怎么会不恨呢？
　　姜雪樱又说：“所以外婆，你别想着给我再找亲事了，我就陪着您，咱们好好的卖包子，挣了钱咱们也买些好衣裳穿、好吃食吃，岂不比拿着这些钱补贴外人的好？”
　　外婆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外婆终究年纪大了，要是外婆走了，你······”
　　姜雪樱赶忙截住话头：“呸呸呸！外婆你说什么呢！咱们好好卖包子，等到以后成了庐泽包子王，咱们就招一个赘婿，叫他来给咱们揉面烧火，你说好不好？”姜雪樱不愿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开了个玩笑。
　　外婆却认真的想了想：“这也是个好主意。赘婿入门，总是要你来当家的，不错，这个主意好！”
　　祖孙俩笑着吃完饭，就开始商议订菜的事。
　　“虽然说订菜叫菜贩送上门来，可是也得选一个人品好的，”姜雪樱说：“人品好的菜贩守时守信用，也不必担心会把那些不新鲜的菜送来。”
　　外婆诧异地看着姜雪樱：自己当然知道这些，可是自己知道是因为年轻时候定了那些人品不好的菜贩的菜，被坑过以后才长了记性，小樱从没有经历过，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话说的不错，只是小樱，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姜雪樱一愣：“啊？我就是这么想到了。”
　　外婆仔细瞧瞧姜雪樱：自己曾听已经故去的老头子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是有着天赋的。莫不是小樱就是那有天赋的人？还是冥冥之中，自己早死的女儿也在天上保佑着这个唯一的血脉，叫她在绝境之中寻到了一丝生机呢？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姜雪樱叫卢婆婆充满信心：仿佛刚才吃饭的时候说的找赘婿一事并不是开玩笑，而是假以时日，她真的有这个本事给自己挣出一副身家，再以这副身家挑选一个好的男儿来入赘。
　　有了这样的打算，祖孙俩每天早上提前半个时辰去买菜。
　　在菜市上，她们并不急着去买菜问价，而是先点上两碗馄饨。既是在略有寒意的早上驱寒，又是在雾气腾腾中审视着那些忙碌的身影。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早上的集市热闹之中还各有内涵。
　　比如说那个一脸朴实地大爷，总是憨厚地对着每一个来问价的人说：“看着给，看着给！”让人以为这位大爷是个才出来卖菜的，在瞧着他那样子，还会猜想是不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可是等到菜选好了，那秤砣之上就有了手脚。
　　这动作极其细小，那比重的秤砣有两块几乎一模一样，那老人样子憨厚，手上动作却又快又轻巧，手指翻飞，秤砣一换，外婆推推姜雪樱：“看着吧，这绝对是不够称的，这就是鬼称！那买菜的一瞧刻度是对的，可他哪里知道那老人家换得秤砣不一样了！”
　　姜雪樱有些不解：“那他怎么不一直用那块，老是换什么？”
　　外婆喝一口馄饨：“要是一直不够称，难免会有那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发现，他是瞧着来人若是精明，就按标准，要是来人大大咧咧，就按鬼称走。还是看人下菜的！就算是不幸被发现了，他也能说自己是失误，不是故意的。买了他家菜的，有些称数够，有些不够，闹到官府去也不好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