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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你丈夫,你忘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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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
她急促喘气,手指抖得过于厉害,都快要抓不住手里的方向盘。车子在无灯的黑夜中,如一叶漂浮在高浪上的破舟,随时都可能坠入巨渊。
路太陡了,她车技不好,却不敢放慢车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不断往前开。
突然一声从车后传来的剧烈喇叭声,将她吓得要跳起来。她的脚也因为身体绷得太紧,猛踩下了油门,而前方刚好是一个转弯,等到她想起来,猛打方向盘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
轰,一声巨响,炸入她的耳膜,
车皮凹陷传来的冲击力,震出了气囊护住她的上半身,脚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撕心裂肺呼了一声,就无力倒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间有人在她车边说着什么。
“……得救她……她……”
她张了张嘴,血腥味泛在舌尖,只觉得肚子都是血,止不住要往外涌,连一句呼救都喊不出来。
“自己作死……”
“别抱怨了,还要不要……快点出力,把门卸了,将人弄出来……”
“真想杀了她!”
这句话让她悚然一惊,立刻睁开眼。白亮的光线,扎入她的眼瞳,让她难受得眼泪溢出。
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装修简约而高雅,白色的墙面,挂着中国风的花卉画,缺水的一盆兰花蔫了地搁在桌子边,桌子上放着几本乱糟糟的书。
门突然开了,没有敲门声,就这么直接走进来。
“你醒了?”
一个男人逆光走来,黑色的短发散乱,穿着普通的格子衫,黑色长裤,单手插着兜,步伐快而大,很快就走到床边。
他面目清秀,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清凌凌的,自带多情。
可惜此刻看她,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眼底有半分温柔,更像是一头眼睛发着荧光的兽类,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是痛的,想了许久,也只想出自己出车祸了。
“你是……谁?”
她张嘴,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声带的地方像是堵塞着一团沾血的棉花,呼出的气体都是铁锈味。
男人一愣,明显是很意外她的话。
他的眼睛依旧是怪异而专注地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她的脸成为了藏宝图,他正在上面搜寻着终点。
终于他长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放松还是紧张。
他连忙转身走出,又拿回来一杯水,将她半撑起来,喂她水喝。
水很凉,她皱了下眉头,又觉得人家好心倒来的,只能勉强压平眉头,一口一口将水喝下去。
“月月,我是你丈夫陈洱,你忘了吗?”
这句话一出,她一口水咽不下,差点没呛死自己。
陈洱立刻进入状态,伸手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怎么喝水老是喜欢呛嗓子,以前我们在一起,我就没少给你顺气。”
亲昵,熟悉,又温柔。
他轻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他们的过往。
她很茫然,“我叫月月?”
陈洱再次凝视她一会,表情终于出现诧异。“你真忘了?”
这句话让她很不舒服,像是怀疑的质问。
她伸手捂着头,一脸痛苦,“我现在脑子很痛,想什么都很难受。我只记得我出车祸了,好像……好像有人救我,但是其余的全想不起来。我是叫月月吗?”
陈洱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鬓角,那双清凌凌的眼,又柔情起来。
“别怕,我在呢。你叫李晓月,二十五岁,南城人,七岁以前住在海市三桥区大关巷福利院里,我们是一同被人抛弃的孤儿。七岁后你被南城的一对教授夫妇领养走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再次相遇,我们相爱,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陈洱毫无阻碍,流畅无比地告诉她这些话。
“李晓月?”
她念了好几遍,发现这个名字确实很熟悉,这是她的名字。心里无数的疑虑放下了些,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多了几丝松懈。
陈洱试探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软,长而浓密,像是海藻般,哪怕她虚弱躺在床上,黑色的发丝也有这么迷人的光泽。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李晓月转头,就对上他的眼,他立刻转头。
她轻声问:“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陈洱温柔地点头,“我也想让你快点回忆起来,毕竟我们很相爱。”
这句话,绵而长,拖着某种奇异的调子。
陈晓月恍恍惚惚间,似乎也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不过那个声音更加低沉,含蓄。
她出车祸伤了腿脚,只能撑着拐,走起路来三颠四歪。陈洱时常看不下去,抱过来将她抱起来。
上楼下楼,跑前跑后。
李晓月调侃他,一个程序员,体力竟然这么好。
陈洱说小时候苦,饿过,连垃圾桶都翻过,长大了有点钱就喜欢吃肉,加上干过一段时间的体力活,竟然就将体力练上去了。
李晓月沉默了下,伸手抱住他。
“如果,那个时候你跟我一起被领养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也不用吃苦。
这些未出口的话,藏着,反而显得温柔到心里去。
陈洱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动摇,那是一种隐忍的不甘,却又因为她话,而忍不住露出向往之情。
“对啊,如果我们一起长大,我们相爱……”
话到一半,他咽下去,“这样也好的,我们依旧相遇相爱了。”
李晓月只是抱着他不动,没有说话,却很是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