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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师徒喜提鸳鸯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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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夷吓得寒毛倒竖,连声尖叫:“有刺客,救驾啊——”
祝东风白衣飘飘,宛若谪仙,友好地打招呼道:“刚才走错了方向,进了南边宫殿,见一美人和一帅哥正在沐浴,询问过后才知道那帅哥并非皇帝,还溅了贫道一身洗澡水。这下终于走对路了。”
皇上:……
众锦衣令冲进宫殿,见一白衣道人离皇帝不过一臂远,身后又有一名持剑的黑衣道人,均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刺客暴起伤害皇帝。
祝东风一拱手:“在下万剑宗宗主祝东风,夜访陛下并非心存伤害之意,而是有要事相商。可否请陛下屏退左右呢?”
锦衣令正使喝道:“一介江湖客,怎能逃出大内高手重重包围?!不过是行缓兵之计罢了!陛下勿轻信他!”
萧秋声却听说过祝东风的威名,忙道:“父皇,万剑宗是名门正派,想必不会失信。儿臣愿以身换父皇回来,请祝宗主成全!”
正使尖酸刻薄道:“殿下事到如今还在为刺客说好话?只是不知殿下口中的‘名门正派’,为何臣从未听说过?还是说殿下认识,是因为和刺客早有交情呢?”
祝东风奇道:“你们真怪,只是说几句话,又不是要杀头,怎么气氛如此悲壮?既然你是皇子,那便一并留下商量好了。”
话音刚落,宫从戎一跃而起,顷刻间用剑鞘点翻了一众锦衣令,将萧秋声提溜过来,和皇帝并排站着。
萧秋声:……
在白衣道人的“胁迫”下,众护卫不得不退出余烈殿,在门外严阵以候。
祝东风缓缓施了一礼:“贫道来得唐突,冲撞陛下了。”
皇帝勉强笑道:“无妨,有何事情找朕,说吧。”
“陛下有没有想过封禅?”
皇帝老实道:“没有。”
祝东风:……
“自古以来,只有秦皇汉武敢于封禅祭天,朕登基不足一年,也没什么能令后世称道的实绩,怎敢封禅呢?”皇帝谦虚道。
“非也,陛下,有时候,实绩并非最重要的,关键是要善用营销。”
“赢消是何人?”
“贫道的意思是,封禅相当于昭告天下,陛下上承天意,下顺民情。就算造过反,也是经过老天爷的首肯才造的。只有陛下名正言顺,这皇位才能坐得理直气壮啊!”
皇帝大怒:“你是说朕名不正言不顺吗!”
祝东风来之前还有点怕,后见满宫暗卫在宫从戎剑下不堪一击,而皇帝色厉内荏,忠奸不明,甚至有家暴之嫌,那一点点敬重之心也烟消云散了,便寸步不让道:“没错。如今天下流寇遍地,义军四起,不就是因为有许多人不服陛下吗?若你不能让前朝遗民心服口服,你这个天顺的年号恐怕很快就要改了。”
皇帝气得快要吐血,而萧秋声沉吟不语,内心默默赞同。
说实话,哪个皇帝不向往封禅?只是萧夷实在心虚,前朝后宫,内忧外患不断,而封禅又要不远千里出行。大周治安属实不怎么样,他现在连京城都不敢出,只怕有人半路刺杀。
骂痛快之后,祝东风又换上笑脸:“贫道虽是江湖之人,但还担着一个道尊的虚名,在修真界说话也有些分量。只要贫道亲自相邀,陛下封禅自然名正言顺,无人置喙。
“万剑峰已经建好封禅台,万事俱备,不知陛下肯赏光吗?”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记得前朝封禅之地是敬灵山,为何挪到万剑峰?”
“敬灵山多年前遭遇山崩,道路崩毁,景致无存。不瞒陛下,万剑峰正是敝宗门驻地,陛下如能御驾亲临,贫道也能名扬凡世了。”
有所欲求,反而比表现得无欲无求要更加可信。
萧秋声十分动容,出言劝道:“儿臣觉得祝宗主说的有道理,能被道尊邀请封禅,连前朝太祖皇帝都没有这样的仙缘,对父皇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皇帝却抓错了重点:“你既说你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有什么延年益寿的法宝,可以与朕分享呀?”
祝东风笑道:“我素日对长生之法颇有研究,吃了自己研发的仙丹之后,只剩两年寿命了,不知陛下可愿一试?”
皇帝陷入了良久沉默。
“秋儿。”
“在。”
“既然道长盛情,你就先替我走一趟,查看万剑峰封禅台布置得如何。”
金口玉言,把这个任务推给了不受宠的长子。
他倒是不觉得祝东风会设计埋伏他,毕竟要杀他早就动手了。只是山高路远,变数太多,他不敢担负这份风险。
若封禅确实可行,他也希望此生有机会登上那座高台,名垂青史。
萧秋声道:“谨遵父皇吩咐。”
事情暂时商定,皇帝命人找了一间偏僻的宫室留两人暂住。
在几十名锦衣令“护送”下,萧秋声带着两人穿过御花园,来到清蝉院。
后半夜乌云散去,月光如水,洒满荒阶。
萧秋声歉意道:“清蝉院久无人居住,有些破败,宫人打扫匆忙,二位道长先将就一晚,不过后院有一眼温泉,可供解乏,请祝宗主不要嫌弃。”
祝东风激动得有些过头:“从前进故宫还得买票,现在居然能直接在皇宫过夜,太刺激了!”
萧秋声听不懂,只得礼貌微笑。
“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犯了错的太监,没想到竟然是皇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惨然一笑:“前日我触怒父皇,被剥去王服,罚跪三天三夜,是以衣冠不整,让宗主见笑了。”
祝东风同情道:“你……可真惨啊,摊上这么个爹。”
萧秋声脸色煞白:“宗主不可胡说!父皇教训儿臣是天经地义,自有道理,我受罚是心甘情愿的。”
祝东风只觉得可惜,皇帝明明有如此贴心懂事识大体的好大儿,却不珍惜。想罢,又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逆徒,为何一天到晚只想着欺师灭祖,如果有萧秋声一半的温顺体贴,该有多好。
宫从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脸阴沉地瞪回来。
院中只剩了他两人,他知道那些锦衣令肯定没走,都在院外监视,却也满不在乎,直奔清蝉院最具特色的设施——温泉。
温泉被引入后殿内,腾腾蒸汽映得室内如同仙宫。祝东风光速脱下衣裤,只围着浴巾,扑通一声跳进泉水中。又见岸边木台上摆着一壶酒,便以温泉烫酒,自斟自饮。
温热的水汽舔舐着他的皮肤,白皙的肌肤被烫得发红,喝了几盅,两颊也微微发热。
一转头,发现宫从戎尚未更衣,正捧着浴巾,不知所措。
他已半醉,笑嘻嘻道:“戎儿,你不下水吗?”
宫从戎红着脸:“不了,我去前殿睡。”
话音刚落,就被泼了一脸温泉水,衣衫湿透。
他突然想摆摆师尊架子,不愿轻易放过他:“那你也不准走,就在这,伺候我。”
按照宫从戎平时的性格,肯定是扭头就走了。今天却怪,不仅不走,还一脸心虚的样子。
“是。”他低声说。
泡着温泉,赏着明月,使唤着徒弟,人生乐事,莫过于此。
只是,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与此情此景相配。
“戎儿,为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此刻虽然良辰美景,但还是心有憾事。”
他心中一凛,没料到对方要在此时此刻吐露心声。
“戎儿。”
“在。”
“去给我拿俩鸡蛋来。”
宫从戎:???
“有这么好的温泉,不做温泉蛋真是可惜了啊!”他舒服地靠在岸边,湿透的长发飘浮在水中,纤腰一览无余。
宫从戎满脸黑线地跑出去,将这个要求转达锦衣令,令使们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只好告诉御膳房,准备了生鸡蛋和几样小菜,送来清蝉院。
不一会儿传膳毕,祝东风忙将鸡蛋丢进水中,斟了一盅酒,一饮而尽。
“好酒!”
宫从戎夺下他的酒杯:“已经够了,酒烈伤身。”
他反而顺势将酒杯塞进徒弟的手中:“你也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趁徒儿愣神的工夫,他又倒了两杯饮下,再抬眼已经是醉颜坨红,喃喃道:
“这酒……怎么一股茅台冰淇淋的味道。”
宫从戎端着酒杯,神情复杂。
“师尊,你喝醉了。”
“胡说!吃冰淇淋怎么会醉?”他闭上眼往水中一倒。宫从戎以为他醉晕了,怕呛水,忙抱住不让他沉下去,反而被祝东风偷袭,一把拽进了水中。
他哈哈大笑:“泼水节,我赢了!”
宫从戎被热气熏得脸颊发红,只见不胜酒力的师尊已经开始发疯唱歌,脚步不稳,倒在他怀里,那双清冷的桃花眼染上醉色。
此情此景,倒像是方才两人翻墙进到凤仪殿中,见到的鸳鸯戏水的香艳场景。
皇后和那青年交颈而浴,唇舌交缠。
病美人的薄唇此刻近在咫尺。
他正呼吸急促,心跳失控间,祝东风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推开他,在水池中左右摸索,连浴巾都掉了却浑然不觉,终于捞出一颗鸡蛋。
“温泉蛋好了!”
他又去找第二颗,摸到了什么圆形的硬物,想拿出来,却纹丝不动。
“好像摸到石头了!”他大声宣布。
宫从戎只得和他一起摸索,不一会,第二个鸡蛋也找到了。
两人靠在池边,秋风瑟瑟却不觉寒冷,一起吃温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