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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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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晚回到永宁宫的路上腹部仍有些痛,四公主年纪小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像头蛮横的小野牛一样,专顶着她的小腹撞。
姜映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公主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要说怕她夺了陛下的宠爱,可她才回宫不久跟陛下之间也并未有多深的父女之情,四公主嫉妒她还不如嫉妒早已出嫁的大公主呢。
到永宁宫门口姜映晚才将捂在腹部的手放下来,进了门王昭仪忙从椅子上起身朝她走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映晚听出她语气中有几分不耐,垂下头低声道:“陛下召儿臣进去讲了一会儿话。”
闻言王昭仪的脸色骤然一松,唇边重新挂上了熟悉的笑容,牵过她的手到一旁坐下。
“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姜映晚摇摇头:“儿臣与陛下还未说上几句,四公主便来了。”
她犹豫地看了眼王昭仪,到底没将自己与四公主在宣政殿门口发生冲突一事告诉她。
王昭仪其实并不大看得起她,姜映晚是知晓的,前世王昭仪就时常嫌弃她愚笨,在她受到欺负时也不曾安慰过她一句,只有在陛下面前才会装出一副慈母做派。
或许只有映晗那样嘴甜又活泼的女孩才是王昭仪真正想要的公主吧,也因此在映晗出现后她立即就放弃了自己。
“嘉柔向来受宠,你才回宫还是要忍让一些。”王昭仪没注意到她发白的脸色,听到“四公主”时目光微沉,嘴上却柔声对她道。
“儿臣知道。”王昭仪这般回答姜映晚早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再听到已能做到面不改色。
前世她曾以为王昭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听到她的话时还有些失望,尤其是在对比姜母待自己的温柔呵护后。可今生她已知晓王昭仪对自己不过是利用,她心中不会再抱有期待自然也不会伤心难过。
王昭仪见她柔顺的模样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心中不免对她更看轻了几分,这般唯唯诺诺的性子实在不讨人喜欢,民间出身果然难以摆脱小家子气。罢了,谁叫自己也没得选择,胆小也有胆小的好,至少容易掌控。
姜映晚低头任她打量,许久才感觉到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好了,你大病初愈,先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姜映晚顺从道。
回到自己的寝殿,姜映晚挥退侍女后,才小心地掀开衣衫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外表上看来并无什么不妥,可四公主确实撞的她有些疼了。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去请御医来看看,但想到御医一来这事肯定就要闹大了,说不定还会传到陛下那里。万一御医最终查看到她没有任何问题,陛下会不会怀疑是她故意装作可怜陷害四公主。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就此作罢,或许在陛下看来四公主这只是小孩子无意间的打闹,还会嫌弃是她小题大做呢。
她还是想想自己后面该怎么做才能讨得陛下的喜欢,怎么才能在揭穿真相那天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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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宣政殿离开的四公主怒气冲冲地回到景秀宫,一见到自己的生母杨婕妤就委屈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母妃!”
杨婕妤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到你了?”
四公主闷闷地赖在她怀中不肯抬头:“母妃,我讨厌二姐姐,就不能把她从宫里赶出去吗?”
杨婕妤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她说的“二姐姐”是指谁,眼睛微眯带了些许冷厉之色,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可不能胡说,你二姐姐自幼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才给找回来,怎么能再将她赶出去呢?”
“可是父皇都只关心二姐姐,都不疼我了。”四公主抽着鼻子,想起父皇强逼着自己给二姐姐行礼问候时严厉的语气,心里不禁一阵委屈,“父皇还说要给她大办生辰宴,她一个在商户家长大的野丫头,怎么配跟我相提并论?”
“嘉柔,你谁教的你这些话?”杨婕妤听她一口一个粗俗的“野丫头”,毫无公主仪态,目光中露出不悦。
四公主今日本来就在父皇那里受了气,回宫又被母妃训斥,心中的委屈更甚。
她一把推开杨婕妤,梗着脖子大声道:“本来就是!”
杨婕妤险些没被四公主推倒,多亏身旁的侍女及时上前扶稳了她的身子。
“嘉柔!”杨婕妤被自己亲手宠大的女儿这么毫不客气地顶撞,心头“腾”地生起了一股火气,然而当她抬头看见女儿委屈得不行的表情,那股气不由泄了下去。
她站稳后挥开侍女,上前将女儿重新抱回自己怀里,柔声道:“她才回宫陛下难免会对她格外怜惜一些,可若论到与陛下之间的情意,她是万万比不过你的,你可是咱们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四公主被她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感觉好受一些,只是心中仍愤愤不平,想着下回父皇不在一定要给那个野丫头几分颜色看看。
杨婕妤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傍晚时御前的郭公公竟带着两位女官来到了景秀宫。
“郭公公,您这是……”她朝郭公公身后那两名表情严肃的女官望了一眼,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郭公公朝她施了一礼,笑眯眯道:“陛下瞧着四公主殿下近来在规矩上疏忽了些,特意命老奴请了两位女官来,再给公主教导教导宫规。”
杨婕妤脸色变得有些僵硬,陛下这就差直言说她的嘉柔不懂规矩了,可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不是一直最宠爱嘉柔吗?
“郭公公,不知嘉柔是犯了什么错误?”杨婕妤小心地陪着笑脸。
她侍奉陛下也有将近十年了,虽说对比宫中其他妃嫔也算颇有宠爱,可只有她自己知晓其实这点宠爱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陛下性子冷淡,又天生威严,别说对她们这些后妃怜惜温存了,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嘉柔出生后,陛下更是鲜少再召她侍寝,每每来景秀宫也不过是为了看望嘉柔,只将她给甩到一边。
她心中对陛下总是畏惧多于爱慕,若非有嘉柔在能维持住她面上的光鲜,只怕她也早就沦为了失宠妃嫔中的一员,因此在听到陛下对嘉柔有意见时,她才会如此惶恐不安。
郭公公哂笑一声:“婕妤娘娘不妨去问问公主殿下,这两位女官就先留在景秀宫,陛下说等公主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再来将两位女官接走。”
杨婕妤只能僵笑着送他离开,又唤了侍女来将两位女官带下去休息,陛下亲自送来的人她可不敢怠慢,只是瞧着两位女官不卑不亢的态度,心里到底是堵了一口气。
“把嘉柔叫过来。”她揉了揉发涨的额角,对侍女吩咐道。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位置,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掉下去。
郭公公离开景秀宫后便会到了宣政殿向陛下复命。
“嗯。”天子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继续处理桌上的公文。
直到日头西移,天边染上一抹橘红色的晚霞,殿内的光线亦变得有些昏暗时,天子才放下笔,从堆叠的奏章中抬起头。
“令仪公主那边如何?御医可是怎么说的?”
郭公公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这……永宁宫并未请过御医。”
话音方落,天子如刀刃般冷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郭公公浑身一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肉都像是被生生剜过了一遍。
“胡闹。”天子低喝一声,脑海中立即浮现了二女娇弱不堪的脸庞,还有那怯生生的目光,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从座上起身道,“摆驾永宁宫。”
当陛下那身玄衣出现在永宁宫门口时,王昭仪脸上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笑容,连忙迎接上去。
“臣妾见过陛下。”
王昭仪的目光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只在陛下刚登基时受了一段时间的宠,之后就渐渐被遗忘了,若非还有着九嫔之首的名头,只怕她过的要比一些受宠的低位妃嫔还不如。
直到她冒着大不韪的风险认下了姜映晚,陛下才往她的永宁宫来的多一些,哪怕他只是为了那个“假公主”而来,可是能时常见上陛下一面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起身吧。”天子平淡的目光朝屋里一扫,却没见到心念的那个身影,“晚晚去哪里了?”
王昭仪正亲手为他添着茶,闻言动作僵了一瞬,笑容有些勉强:“晚晚身子有些不适,臣妾先让她回去歇着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陛下的目光变得更加锋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之意。
“既知晚晚身体不适,为何不叫御医?”
王昭仪心神一颤:“是臣妾疏忽了,晚晚大病初愈,臣妾却还让她费力往御前跑,请陛下恕罪。”
天子眉头微紧,王氏这样子看似毫不知情,莫非晚晚并未告知她自己被嘉柔顶撞一事。
他脸色稍缓:“罢了,朕去瞧瞧她,你无须跟上。”
他知晓王氏此前是借着晚晚之名向自己邀宠,然而看在她是因自己的疏忽才与晚晚分离多年的份上,只要她做的不太过分他也都能容忍。然而他高估了王氏的慈母之心,若她对晚晚多关注一些,又怎会注意不到她的不适。
“臣妾多谢陛下。”王昭仪面带笑容注视着陛下的身影离自己而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脸色才沉下来。
她是想借着寻回公主一事为自己博取怜惜,可如今看来陛下的怜惜之心全投到那个假公主身上去了,对她的态度毫无改变。
她忽地攥紧了双手,心中隐隐有一种事态发展将超出她掌控的预感。
姜映晚正在自己寝殿中绞尽脑汁地想着讨好陛下之法,忽然听见门外传报陛下驾到,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天子一进门,就撞上她惶恐不安的目光,冷峻的脸庞不禁缓和下来。
“见过父皇。”姜映晚垂着眼眸不太敢注视他。
可哪怕不抬起头,她仍旧能感受到那股如山岳般的厚重气势,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嗯,起身吧。”天子未叫人跟进来,自顾在屋内寻了个地方坐下。
姜映晚却无法做到像他那般自在随意,往常她与陛下相处时周围总是有其他人在场,如今只是她和陛下两个人独处,她心中是害怕的。
她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像只瑟缩在老虎掌下的兔子一般。
“晚晚。”陛下忽然叫到她的名字。
姜映晚全身忽地一颤,随即紧张地抬起头,双目圆睁,下唇被紧紧咬住,显出一脸极度惊慌的神色。
对上她这副神态,天子心中不禁一软,语气也放的更柔和了些。
“你受了欺负,为何不告诉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