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下》柯郁

6、靠近

　　我哥累的睡的很沉，我却脑子越发清醒。
　　所以，现在我应该直接跑路？从此再也不见我哥了？可是我哥这性格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应该在他身边守着。我哥会怎么想？当作没事发生会不会太煎熬了。我脑子想七想八，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妥协似的把一切交给时间。
　　只要我哥一句话，我可以马上跑到老远，从此再也不见他。但是如果他让我死心，我都做出这种事了，死心是不可能的。不对，我尝到了甜头，就应该立刻放手，跑的远远的，最好再也不出现在我哥的面前，省的他难堪。
　　我还有借口，我可以说我醉了把我哥当错了人？那我可就不只是畜生了，我不能让我哥一个人承担这个，我哥又没错，对，错在我一个人。
　　我没睡沉，不久就略见天亮了，我舍不得松开我哥，于是我昏沉地睡了一会儿。最后我起来，我们此次来基本没什么危险项目，所以医药箱也没配备。我哥那个地方，我是知道有多惨目忍睹的，我去买点消肿的药。
　　我收拾了一下，小声地，我哥睡的好沉，没吵醒他。我哥眼眶还是红红的，好像有点肿，熟睡的样子，好乖。话说我哥一直都好乖，反倒是我畜生。
　　说起来，我也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初中的时候我混的要命，于是有了些狐朋狗友，我本来应该与他们同流，但自身天赋摆在那，中考分流，我上了县中，至此和混乱的初中生活说了再见。我在学校跟着混，倒是没闹出什么大事件，相比之下我的叛逆期可以忽略没有。没办法，我是真的会装，轻而易举地装出适应对方的角色。
　　我后来也问了我哥，我那次算不算犯法，我哥说算，但是他不说就没人知道。我哥也爱我，他舍不得。我听他这么说，内心受到了莫大的谴责。
　　偏了。我买回来的时候，还在考虑我该怎么说服我哥，让我帮他擦药。我对当地不是很熟，买药也花了蛮久时间，回去房间前，我点了碗粥，直接拿回房间。
　　我门一开，看到我哥坐起身，就着被子抱着腿，闷头，在哭。他听见声音，猛地抬头，脸颊湿的一片，我楞在原地，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匆忙走了过去。
　　我哥声音有点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我弯腰将他往怀里抱。我哥仰着头抽了抽鼻子，我估摸着他又哭了，眼睛是肿的，哭起来会疼吧。我不忍心，内心谴责自己千万遍，我坦诚道，“哥，你一句话，我有多远滚多远。但是，滚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帮你擦个药，发炎了的话，会发烧的。”
　　我哥的内心我猜不透，我也不太敢猜，肯定很煎熬吧，我做都做了，到现在怂了也没用。我松开我哥，盯着他看，我在征求他的意见，我见我哥眼泪汪汪的，有点心疼，我抬手帮他抹眼泪。谁知我哥忽然抓着我的手，抬眼盯着我看，我早说过我哥眼睛里充满了情绪。我看到的是之前出现过几次的，应该是委屈试探，和我梦里的差点意思，但足够把我魂都勾没了。我好想亲他，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吻了吻我哥的眼睛，我哥适应性地微眯上眼。
　　我哥半晌还是说话了，声音哑的不像话，我哥干脆小小声地用气声叫我，“阿烨……”我哥这样叫我就是没生气，好奇怪，我做的明明那么过分，我哥竟然……他是答应了的意思吗？！我不可思议得寸进尺地想。
　　我又问了一遍我哥可不可以让我帮他擦药，我哥应了。我帮我哥擦了药，就算期间我哥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反应，我也不敢动什么，遭罪似的给我哥擦完药。然后，给我哥喂粥，一直以来我哥都没骂我，好奇怪，他可以不动手，可能动不过，但他好歹骂我几句，可能嗓子哑……好吧，我哥可以瞪我几下，用眼神剜我几刀也行。但我哥默不作声，我帮他擦药，他应了，我喂他吃饭，他也应了。好乖，乖的不像常人该有的反应。
　　我哥吃完了粥，我给他到了杯水，他就简单抿了一嘴，我看他又要吐出来，我用水杯接了，我哥要漱口。饭前饭后都要漱。我哥就应该我伺候，他要天上星星我都努力给他摘来，更别说这些小事情。
　　我哥蹙了蹙眉，我凑近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问出声，我哥又红了眼眶，我一只腿跪在床上，抱着我哥。我哥声音轻轻的，萦绕在我耳边，“阿烨……是我哪里没做好么，我起初真的没想这样的……”
　　听着像我哥在给我道歉，我轻拍着他的后背，不说明白，我哥网恋骗我这件事就一直是他的把柄，说不定哪天又被我拿出来说，“伪音是兴趣爱好吗？”
　　我哥半天才回我，“忽然会的……”
　　“那张照片是不是你？”我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问题来了，我想知道答案，即使答案不是很重要，但我要我哥亲口说。
　　“是……”
　　“为什么会有女装的照片？”我步步紧逼，即使语气不显得那么强硬。
　　我哥想掩饰，我不逼他，因为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的了。其实，我是不想在他嘴里听到有关别人的名字，他不说，我倒可以认为他是特地穿给我看的。
　　我哥哭的更凶了，吃饱了就是有力气。我哥带着哭腔问我，“阿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以为我哥终于要斥责我了，但并不是。
　　我想的官方解释是，“因为你是我哥。”实际上，我语调扬了扬笑道，“哥，我喜欢你。我敢做敢当，我不求你原谅我，这个把柄撂你这。”虽然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我会把我哥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好意思，我写到这已经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了。我要讲的涉及我哥太多了，有些我又不太想说，单纯不想去揭开我哥的所有面，将他赤裸裸地在众人的目光下，曝光的聚光灯下。但故事讲一半，草草结束有点吊人胃口，这个我深有体会。
　　其实在那时，我自身也是很迷茫的，我不知道我和我哥的未来会怎么样，我暂时无法设想我跟我哥的未来。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在我哥的世界里消失。但我哥好奇怪，好矛盾像我一样，我哥主动凑上来亲我了，吻在我的唇角，我哥抽了抽鼻子，哑着声音说，“阿烨……我害怕，求你不要放下我……”
　　我当场楞在原地，我哥在说什么，我不是在做梦，可为什么我哥和梦里的一样叫我不要放下他……好奇怪，我把我哥抱在怀里，我心里的猜测还是直击我的大脑。我哥好像很需要我，反正我是不会承认当时无论是谁都可以。（这句划掉，我哥知道了，不满意我这个表达。）所以是我哥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恰巧在他身边，我哥当时也不算喜欢我，我感觉我哥的感情比我还要不清，还要模糊。但我哥在挽留我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坚定且无理由。
　　那天我哥在房里躺到下午，那一整天的旅游攻略算白做了，晚上我哥恢复的不错，我们去了海底世界。我哥好像很喜欢海，之前在银滩的时候我哥笑的那叫一个好看，我纯属是见个新鲜。我给我哥拍照，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我哥上镜也好看。
　　期间，可能我俩太显眼了。有人想来给我们拍照，有点奇怪，可能我带了个帽子，总之不是看得很清脸。想要拍照的是两位女生，她们刚走近说完“打扰一下”见我和我哥都回头了，她们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她们问我们可不可以拍照，就帮我和我哥拍照，其中一位女生大着胆子试探性问道，“你们长的很像的，是情侣吗？”我正愁没和我哥拍合照，这话一出，我大概理解她们的意思。话说我哥脖子上的吻痕在不明亮的环境下，应该看不到。我跟我哥行为有多亲近我倒没注意，我哥不在意，我就按我喜欢的来，即使我还是会顾虑到他。
　　我怕我哥难堪，正打算否认，我哥清了清嗓子，“谢谢，很多人都说我们有夫夫相。”我哥语出惊我，只是说完我哥又低头不看我，我哥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通，算了，我哥有他自己的节奏。
　　但是我哥的节奏需要我来断后。那两个女生顿时有了兴趣，礼貌地问我俩的感情经历，这时我哥不说话了，抬眼看着我，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没办法，谁让我处下风，于是我自然地胡编乱造，“高中的时候在一起的，快三年了，我先追的他，没想到我哥也喜欢我。”她们听到这个词，也没怀疑什么，一副了解的样子，“哦哦，年下我懂！你们真的很勇敢哦，现实中的同性情侣要艰难很多。”能不勇敢吗，别讲了我就是最勇的那个。
　　之后愉快地拍了照片，那两个女生问要了照片，我是觉得不太习惯这个，最后要了一张我跟我哥脸不是很清晰的，背景是许多好看的鱼，这就是所谓的氛围感吧，我觉得也还行。
　　走的时候，她们微笑着摆手，压低声音说，“祝你们幸福哈哈！”我点头示意，侧头看到我哥耳根子都红了。但我不敢嘴欠地逗他，现在我们关于往后的事情发展都默契地不提。只争当下，之后的事交给往后的自己。
　　看吧，这就是我说的要是有王宇天一半的忍耐力，也不会把情况闹得这么僵，这么不知所措。我起初对这件事还有点后悔，后来倒是觉得我非这样做不可，不然我要被逼疯。
　　回去后，我们还是照常各搞各的，但是真正躺上一张床，这一切又好像不太能把控。我哥带的睡裤基本上是大短裤，款式简单，是我妈买的应该，我哥一般不会拒绝我妈给他买的东西，好在我妈的审美在线。但是，我哥不穿了，我哥穿的是他日常的长裤，我怀疑我哥在防我，我要是来真的，应该也防不住。
　　我对我哥，上瘾，而且还是戒不掉的那种。我看到我哥就想亲，我上床往我哥身边躺，然后揽他进我怀里，我俯身亲他的嘴唇，轻易地撬开他的牙关，在他口腔内胡做非为。我哥很是被动，好奇怪，他不回应我，但他给我亲。
　　我哥后边没声了，我抓着我哥的手吻了吻，他缩了缩手，然后抬眼看我。我哥眼里总是带着情绪，让人可以轻易猜透，我哥在掩饰回避，他在害怕。是我让我哥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我哥当然不希望我们的事被拿在聚光灯下展览。
　　我拿开了我哥的手，然后紧紧地抱着他，我感觉无论是什么安慰的言语，都抚平不了我哥内心深处的慌张与背德感。我当然知道道歉无济于事。我开始试着探究我哥我未知的一面，即使我不要求我哥喜欢我，只要我哥不躲我，不讨厌我。
　　我忽然对心理学好感兴趣，或许会了我就可以轻易揭开我哥错综复杂的情绪下的面纱。我可以直接问我哥，他可能不会说，我可以逼他说，他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真相，或许他会想拒绝，但一定会哭吧。
　　我忽然很想了解我错过的，我哥的半个童年，我哥的初中，我哥的高中，我哥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呢？童年时候会不会因为只跟着妈妈，被人嘲笑被针对说他没有爸爸呢？初中的时候会因为与人格格不入而孤僻而孤单吗？毕竟我哥成绩一直都很好，初中乱的很。高中会不会因为竞争压力太大，有所压抑，一直伪装着合群，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疲惫吗？我哥长得这么乖，会不会遇到校园欺/凌这种事呢？我脑子飞速运转，相比之下，我好像没吃什么苦，为什么我没有一直陪着我哥呢？
　　“阿烨，我腰有点不太舒服……”我哥在我怀里闷声说道。我忽然回神，松了点力，我问我哥，“哥，你们学校的校服是衬衫短裤么？”
　　我哥顿了顿，半天才回，“有一套是夏季的，在重要活动要穿。”
　　“哥，你在学校有很要好的朋友吗？”我接着问。
　　“有。”我哥认真地回我。我问什么，他答什么，绝不多答。
　　“喜欢你那位，也是你朋友之一么？”我本没想问的，但管不住嘴。
　　我哥没说话，凑上来吻了吻我的唇角，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