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韭菜不吃盒子

4、困境

　　半月的时光随着和煦的微风吹过耳畔，D先生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季光，开口说道：“不想被别人当成傻子就别呆在那吃灰了。”

　　季光却并不理会，他的眼神放空，不知在思考什么事情，良久无言，到嘴边的话最终化作一句叹息。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还是他一个人，伯父家有事，而他那混账的父亲和繁忙的母亲更是抽不出时间来给他办理手续，最终留下的只有他一个——还有D先生。

　　住院的日子在D先生的陪伴下倒也不显得漫长，D先生也明白了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现在的季光的出现。

　　“所以，现在你想去哪儿？”D先生依旧是刚来到人间时的样子，对于一切感到好奇的他此刻更显得神采奕奕，不断到处飞翔着，他期待的对着季光问道。

　　“回家。”情绪并不像D先生一般高涨，季光平淡的吐出两个字，这他又痛又不得不回去的家。

　　家里并没有人，冷清的家里没有一丝温馨的气息，更像是陌生人的房屋，季光打开自己的房门，转过头问D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D先生疑惑的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或者说，来过人间吗？”季光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道。

　　“没有，这是我退休之后第一次来到人间，以前都是各个世界的生物死后来到我们那里。”D先生不假思索的回道，在他的记忆里，世界的终点就是他们所属的归幽墟，一切事物临近终焉都会来到此地获得轮回。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季光想了一会，又开口问道。

　　“行了，别没话找话，你还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怎么办。”D先生看出他的紧张，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回学校还是要被霸凌，不如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我在我们那的名声几乎都是靠不断变强的打斗得来的。”

　　季光白了D先生一眼，“人间是和谐社会，哪来的打架就能变强，收起你那在老地方的一套。”

　　“那也得让自己变强，不然又被打昏了丢在小巷，难不成你还想故地重游走一遭医院？”D先生撇撇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季光点点头，目前来看，光凭自己这瘦弱的身体，回到学校必定还是要沦为校园霸凌的牺牲品，他必须改变这一切。

　　如何科学锻炼快速增肌？

　　打开了电脑，季光不假思索的输入以后点开了搜索，“这都什么啊，全是知乎霸屏了。”皱起了眉头，季光看着屏幕上清一色的知乎问答犯了难，这些回答都大同小异，相同之处就是都对季光目前的状况来说没什么用。

　　季光还欲再度搜寻一番，却被D先生挡在电脑前的手遮挡住了画面。

　　“干嘛啊你。”不满地抬起了头，季光挥挥手，想让D先生收回自己的手，但却看到D先生认真看着自己的眼。

　　“怎么了？”

　　“欲速则不达，这不是你们人间常说的话吗，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再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到时候不还是一样的境地。”

　　季光有些气恼，D先生又不帮忙甚至还给自己添乱，让他有些气恼。

　　“倒不如先来聊聊吧，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回到学校后你想怎么样，活在一个怎么样的状态。”D先生看着身上仍然泛起淡淡蓝色的季光，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悲悯，语气略显生涩地说。

　　“我的想法？”季光皱着的眉头有些疑惑的舒展，他静静的关上电脑，身体的重量压在躺椅上让它往后了一些。抬头看着天花板，他自嘲的笑了笑，“说是志向吗，还是梦想？”

　　“都可以，二者区别不大。”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过梦想呢，或是偏安一隅，或是人前留名，这都是十分正常的想法，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家里的压力，学业的压力，未来都没有什么希望了，哪来的志向啊。”似是感叹的回忆道，季光有些无力的说出这些话。

　　“可你还年轻，你才十五六七，正是韶华时。”

　　“你不懂！”

　　愤慨地，季光猛然从躺椅受伤般的站起来，他盯着D先生的眼神写满了故事，但随后他又自嘲般的一笑，跌回躺椅。

　　“以前不过是回忆罢了，现在的你才是实际的你，你难道要让过去的你掌控未来的你吗。”看着颓然的季光，D先生有些不忍，初来人间的他保留了最美好的情感，所以一切负面的情绪在他看来都是需要矫正的。

　　“况且，不是还有我嘛，这算不算在你生活中的一个变数，别人都看不到我，你却能看到我，这也是一个缘分吧，我会尽力帮助你的。”D先生看季光依旧一副兴致不大的样子，给他吃了一记空头支票，好让他有些安心。

　　季光点点头，“倒也是，你有什么本领吗？既然是我的助力，那你应该有什么不一样的能力吧？”

　　“我没记忆，但我觉得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不会让你再被霸凌。”D先生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季光不免有些怀疑，但他也不想再追究。

　　倒在旁边的床上，季光感到有一阵恍惚，刚出院的他因为刚刚情绪激动显得现在有些乏力。

　　“以前的志向吗？”

　　季光喃喃着问自己。

　　“季光，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呀。”母亲温柔的话语被正在玩玩具的季光当作了耳旁风，小小的季光挥舞着手中的航天飞机模型，口中不知道在说什么，跑累的脸上流下了几滴汗珠，被母亲抓住用餐巾纸拭去。

　　“咱们家季光长大了想不想当宇航员啊？”

　　“宇航员？宇航员是什么？”

　　“就是在很高很高的天上飞着，很厉害的哥哥啊。”母亲笑着看着季光说道。

　　季光稚嫩的脸上显出一丝茫然，但他随即点点头说，“季光要当宇航员，季光要。”

　　很小时候的记忆突然闯进季光的脑海，措不及防的情景让他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你怎么了？”D先生注意到他眼角的泪水，好奇地问道。

　　“没事，D先生，我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的，我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季光抹去眼上的泪水，看着D先生微笑道。

　　D先生看着他，轻轻一笑，随即转过头去。

　　夜色已晚，半挂的红日似是挽留般的悬在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油爆炒的气息。正是万家灯火时，少年的心愿也正如这人间万千人的心愿一般的美好。D先生看向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季光。

　　可惜也只是近黄昏，只留旧时万般志可念。D先生看着季光身上的蓝色光芒，感叹的收回了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