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花开》顾晓屿

4、四｜亮哥

　　只有现在。我们坚守彼此纯真的抚摸。

　　小时候我和亮哥的关系最好，因为两家又离得不远，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他的小跟班。
　　我们总爱一天到晚的在林中疯跑，上树掏鸟窝，下河洗澡，偷老李头地里还没成熟的瓜，躺在院场的谷堆上看着漫天的星空，他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和我说，那颗最亮的星星叫做北极星，是小王老师告诉他的，小王老师就是来我们这里支教的那个年轻的老师。小王老师还告诉他，城里有和比树还要高很多的楼，地上跑的全都是小汽车，还有汉堡、麦当劳、咖啡，那些我们听都没听到过的好吃的，还有游乐场，高高的摩天轮、过山车，还有... ...就这样我在亮哥的无线向往中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得亮哥正在用另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听到他喃喃自语的说“小北，你也要快点长大，我们一起长大离开这里”。
　　我上了初中后，亮哥便去了城里读高中，偶尔放假回来我们还是会混在一起，亮哥喜欢穿一件白色的的T恤，牛仔裤和球鞋，推着自行车在我家门口喊我去他家打游戏，看影碟机。他脸上总爱带着笑容，剃着干净的小平头，臂膀变得健壮，有了青皮胡。
　　我们偶尔还是会睡在一起，听他讲高中里发生的事情，听他说和别的班同学打架，暗恋的女孩子有多么漂亮，闻着他身上散发清新的气味，他还是爱抚摸我的头，也许这就是青春，让我有了幸福的感觉。
　　亮哥在高三的时候辍了学，为此王二叔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还听村里人说，亮哥是因为早恋被学校发现开除的。
　　那个女孩我应该也见过，有次亮哥带我去城里玩，她还买了话梅糖给我吃。看着他们牵手走在路上，我还把口里的话梅狠狠地吐在了地上，莫名醋意袭来，她那个样子哪里有亮哥说的那么好看，感觉就是她把亮哥从我身边抢走了一样。
　　那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对亮哥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是少年的依恋，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是我的哥哥，还是爱。
　　我上高一那一年，是亮哥把我送到学校，他背上背着我们俩的行李，他说“小北，你好好学习，将来离开这里，我也要走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
　　“是和那个女孩一起走么？”我靠在校门口旁的墙下问他。
　　他没有回我，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的三年时间里我在没有见过亮哥，而我每次在学校被同学欺负时，我脑海中其实第一个浮现出的人就是他，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保护我，一定会打得那些人满地找牙。
　　可是，我们终究会长大，会分开，要一个去面对和承受这个世界带给我们的不公，我不知道现在的他在那里，但是我们知道彼此内心的历史和时光里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