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龟在末世化为人形后》莫来年

14、迷雾

　　“我那天看到了啊。”林知一脸无所谓，仿佛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接受能力良好。

　　“你。”他指着白年，目光飘动着回忆，“躲在龟壳里。”林知声行并茂，忽然双手模仿烟花般炸开。

　　“然后，嘭！”他又将手放下摊开，“变成一只乌龟。”

　　沈寄屿看看白年，他光顾着打飞虫没能注意。
　　白年看看沈寄屿，他也光顾着看沈寄屿没注意。

　　两人默契的很，默不作声看着林知表演一场情景剧。

　　“我看的清清楚楚。”表演结束，林知拿起水灌了几口。

　　经过这一插曲，沈寄屿彻底相信林知是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为什么一直没说？

　　林知仿若听到了沈寄屿的心声，漫不经心答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说？其实我一直以为……”

　　他把视线移到白年那张，因为有些困倦打过哈欠，从而眼角红红眼眶中有细泪闪烁的那双褐色眸子。

　　精致的五官每一个都长得恰到好处，与沈寄屿不同的是轮廓更加柔和，看上去很是温和。

　　唯一的不足便是眼中有些无神，缺少了人类独有的丰富情绪。

　　林知接着把话说完，“以为你喜欢收养长相可爱的小动物。”

　　差点误会沈寄屿有什么独特的癖好了，一直没敢说，怕对方把自己揍一顿。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易懂，奇葩。

　　听了这话沈寄屿竟然没有否认，倒认真思考起来，“我确实喜欢，可爱的。”

　　说这句话时，他的脑海自动浮现白年前不久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样子，满脸无辜却异样的让人……
　　心动不已。

　　换句话说，他想欺负他。

　　白年直视着沈寄屿从刚刚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黝黑眸子，仿佛其中有洪波在流转，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喜欢？
　　是什么意思？

　　白年大脑容量告急，他拉拉沈寄屿的衣角，轻轻眨眼盯着沈寄屿。
　　困了。

　　于是沈寄屿在这番无人能抗拒的攻势下败下阵来，不再听林知唠叨，自顾自带着白年离开。

　　林知说得正起劲，再一回头身后变得空空如也，嘴角一瞬间拉下来。
　　啥时候走的？
　　也不知会我一声！

　　“睡吧。”沈寄屿拉了拉白年的被子，想要坐起身到旁边躺下，却被一只手拉住。

　　白暂的手指微微蜷缩，眼神以及动作都在述说着一句话。
　　“不要走。”

　　帐篷顶暖光灯的照射下，白年看到沈寄屿顿住没有说话，偷偷移开目光，松开抓着衣角的手侧过身去。

　　算了，也不是……

　　“不走。”

　　白年脑海中的思绪被这两个字打断，莫名感到胸口有股不适感，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沈寄屿躺倒在身边。

　　他不自觉弯了眸，满意闭上双眼，很快陷入睡眠。

　　一夜无梦。

　　担忧的噩梦没有出现，白年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帐篷外太阳早已升起，有人正在收着帐篷，准备开始今日的疲惫车程。

　　坐起身，沈寄屿不知何时离开，身旁空无一人。

　　他揉揉眼，再一睁开看到的便是沈寄屿从帐篷口探出的脑袋，以及手上那杯水。

　　“喝点水，准备走了。”

　　白年接过水杯，是温热的。
　　他站在外面小口喝着，水喝完后到一旁洗漱，没有打扰沈寄屿熟练收拾帐篷，很快此处便被清扫干净。

　　又回到车程，内部空气自然没有外头的清新，白年本来就发烧，又被捅了一刀，虽说及时治好，但此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连带着体内的栢西都有些看不过去，说道：“要不……你进来休息？”

　　说完栢西就愣住，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自己可是宇宙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厉害No.1的怪物，这么肉麻的话怎么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算了，说都说了。
　　自己毕竟是守诚信的怪物，说出口的话不会回收。

　　白年也想要休息，没多想便同意了，与栢西交换了位置。

　　栢西在体内变出的床软软的，躺起了很舒服，白年就算是睡不着，也想在这张床上多躺一会。

　　外头，栢西担忧自己的眼睛被发现，自觉带上卫衣帽子，环抱着双臂垂着头，尽量压低存在感。

　　“哐当——”
　　车子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栢西下意识伸手抓住一旁的东西，没想到旁边的人比自己反应还快，先一步环住栢西的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在原位。

　　看着肩膀上的手，栢西一阵无言，不停告诫自己。
　　他是白年，他现在是白年。

　　不能ooc。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没反应过来的跌倒在地，爬起来疑惑问句，“怎么回事。”

　　车子刹车停住，司机对着沈寄屿喊道：“好像撞到石头了，我去看看。”

　　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下去。

　　栢西肩膀上的手还没松开，为了维持人设忍着打开那双手的冲动，闷闷坐着。

　　好在没一会手便自己离开，栢西如释重负，听那个声音道：“一会就好。”

　　天啊，好熟悉，是一直跟在白年身边寸步不离的沈寄屿。

　　幸亏刚刚没打开那双手，不然真会被发现。

　　窗外雾气腾腾，不贴着窗户都看不清外头有些什么，这样的路段司机是如何能开车的。

　　门开了一会，水汽的味道涌入车内，倒是清新。

　　然而过了很久，下车的司机还没上来，沈寄屿有些担心站起身，对着众人实则面对着栢西说：“我下去看看。”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栢西悄悄抬头，看沈寄屿身影一下车便消失在雾气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觉察到自己心中有了不该有的情绪，栢西狠狠掐自己一把，沈寄屿关我什么事。

　　他只需要保证白年不死，然后找到容器，其他一概不管。

　　对。
　　不管。

　　心中虽这样想，然而眼睛却不受控制往外头看，收回又自发转动看去。

　　记死嘴后，又来个死眼，都不听使唤。
　　早晚换了你们。

　　栢西一阵烦闷，干脆闭上眼。

　　眼不见心不烦。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下一秒，他鼻尖颤动，猛地睁开眼，眸子在此刻变得更加鲜艳，其中的痛苦也成了一条竖线。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喉咙不自觉滚动，努力克制着心中欲望。

　　血腥气，外面……
　　死人了。

　　栢西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倒霉的司机，不过沈寄屿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他看了眼体内躺在床上的白年，闭上眼内心做起挣扎。
　　去，还是不去？

　　烦躁的在内心抓了把头发，最终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车门口，再走一步就是雾气。

　　“……”
　　好吧，去。

　　先说好，不是我想去。

　　是沈寄屿若是没了，白年肯定会伤心，一伤心就不想找容器，找不到容器自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家伙体内，等到白年自然死亡，自己也会跟着死亡。

　　所以。
　　此刻，去，是最好的选择。

　　栢西站在原地用一分钟说服自己后，迈下最后一阶台阶。

　　仅仅一刹那，他就融入了大雾中，回头也看不见车子的痕迹，他感到有些怪异。
　　即使雾气再大，也不至于这点距离车子就消失吧。

　　抱着怀疑的心态，栢西将手缓缓向车子的地方伸去，然而那手早已超过车子本该在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摸到。

　　得到结论后，栢西收回手，能有这种能力的怪十分稀少，而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位人选。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应该是他。

　　并且栢西可以自信的认为，这个怪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自己已经进入了这雾气中，那么这怪物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余人应该是不会有危险。
　　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

　　大雾中，普通人五感被朦胧，而栢西受到的影响较小，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着，没有一点畏缩。

　　然而走了很久，除了一片空旷还是空旷，没有什么实质性标志物，也没遇到沈寄屿。

　　栢西沉沉叹口气，他真的后悔多管闲事了。

　　“嗯？”脚尖忽然踢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他蹲下去检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那倒霉的司机。

　　血腥味大概率就是从这里传出，那么此处距离车子不会远。
　　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唰——”

　　一阵寒意从脸颊划过，栢西敏锐发觉迅速侧头，堪堪躲过，赤红的眸子环顾四周站起。

　　哪里来的攻击，他竟然没能察觉。

　　是自己自从进入这个雾气以来就太过松懈了吗？

　　他闭上眼，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丝一毫动静，紧接着自信睁开眼，兴奋地笑起，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来了。”

　　来者也没有丝毫犹豫，寒光闪过栢西逃出匕首阻挡，只听铛一声，手臂震地有些发麻。

　　二人实力相当，栢西借着打击的后撤力，主动出击飞奔向前，匕首划过的速度极快，形成了残影。

　　即便如此，对面的人依旧能与游刃有余交手，精准当下栢西每一个攻击。

　　雾中，二人谁也不让谁，只能看见残缺的身影和刀刃相交时闪出的亮光。

　　几番回合，栢西站在原地听着那人脚步靠近，闭眼再一睁眼，被大雾掩盖的身影此刻有了清晰的轮廓。

　　栢西双眼一眯，对着身影辨别了半秒。
　　好像有些眼熟。

　　没等他反应，对面又出现在面前，匕首稳稳停在栢西脖子上，仅有一毫米距离。
　　再近一些，就可以划破皮肤。

　　但他没有，因为栢西在匕首即将接近自己脖子的瞬间作出反应，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绕过匕首，直直抵在对方胸口。

　　保持着现有的姿势，此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一动，说不准匕首就会深入皮肤。

　　可对面的人却率先收起匕首，雾气中传来熟悉的嗓音，其中夹杂着疑惑。
　　“栢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