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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你妈和人吵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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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儿哟,耗儿哟,耗儿吃了跑不脱,耗儿吃了脚踩脚,耗儿吃了命出脱,吃了要去见太婆。一块钱一包一块钱一袋,买得快闹得快,免得耗儿谈恋爱,买的多又闹得多,免得耗儿起窝窝……”
“草草哟,着雷打死了都救得活,金钱草银钱草,打成面面你认不到。有酒泡酒,无酒泡尿,没得尿干嚼都有效……”
“脑壳打得滑,脚往这边掐,眼睛打个拐,节约几十块。十八元,全场十八元,样样十八元,十八元不多,去不到新加坡,十八元它算个球,买不到半斤色拉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嘈杂热闹的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开着小三轮卖水果的,路边摆摊卖杂物的,还有在地上搭一块布写着苗家独家秘方,卖药材的。
每个星期天是张玉弯家这里赶集的日子,从读大学后她就很少赶集了,工作后更是没有机会了。
她妈今天一早要去赶集,展宁来的理由是感受小城镇风土人情的,也不可能让她呆家里,正好就带着她来感受一下农村大集。
“有那么好笑嘛,你没看到过卖老鼠药还是没看到过卖草药的?”,看到展宁现在人家卖老鼠药的小推车前不远笑得肚子止不住抖的模样。张玉弯实在不理解,斜眼看着她鄙夷的问道。
“不是……哈哈哈……我觉得rap应是从你们渝城发源的吧,中华嘻哈界应该有你们渝城的一席之地,应该报个节目叫渝城有嘻哈,哈哈哈……”
边说边笑,展宁就拿出手机拍起来街道上叫卖的场景。这时,卖耗子药的的大叔看见有人在拍自己这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招呼道:“妹儿,耗儿哟来两包不?耗儿哟,拿起去放墙角角,耗儿它是死一笼又一笼哈,哪儿放哪儿捡,最多跑不过一尺远,耗儿不死我死哟!”
卖老鼠药的大叔顺口溜是说来就来,模样还很认真。在展宁看来他就是一本正经的在搞笑,本来就还在笑点上的展宁被他这番话弄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反倒把卖药的大叔弄得莫名其妙,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这倒是把张玉弯给弄得不好意思,尴尬的说了句不用不用就拉着展宁匆忙走了
展宁把刚刚拍的周围小贩叫卖的视频发到她们五朵金花的群里,和她们分享了渝城特色rap。
【你去渝城了?】
站在一个小摊前,展宁正打字和她们分享自己看到的渝城当地趣事的时候,萧萧看到她发的视频后最先回复。
【昨天过来的。】
【大过年的你不在自己家呆着跑她那里干嘛?我以前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舔狗的一天,你稍微有点自我好吧。】
看到萧萧的回复,展宁知道她的本意。但还是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只拍了张中指发过去。
【就怕有一天有你受的。】
“啊~张嘴。”
萧萧的话她及其不赞同,正想回复。一股香气就窜到鼻间,就看到张玉弯夹着一块裹着香葱,辣椒,炸得焦脆的土豆放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吃。
展宁张嘴吃下,麻麻的,辣椒不但不辣还很香,土豆外皮酥脆,咬开后里边是沙沙软软的。还配了点什么酸酸的东西口感很丰富,还挺好吃的。
看展宁咀嚼着认真平常的模样,张玉弯也夹了一块放自己嘴里,边吃边说:“好吃吧,炸土豆可是我们西南地区的特色。出了这里可就吃不了这么正宗的了。本来还要放折耳根的,估计你吃不了我都没让老板放,失去了一部分灵魂。”
“那再买一份你的口味的呗。”
“不用了,吃不了。前边还有很多吃的呢,都是我小时候发誓有钱了要吃到够的美食。这条街充满了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回忆,我带你好好感受。”,张玉弯望着展宁笑着说道。
听她这么说,展宁再看这条喧闹破旧的街道就觉得亲切了很多。仿佛时间倒退十多年,小小的背着书包的张玉弯在就在眼前走过,在某个地方停留张望。展宁觉得她就好像真正踏入了她的过去,参与了她的生活。
至少以后她的生活里都要有她!
“走!我请你把你小时候不舍得买的东西都买了送给你。”,展宁笑着,揽住张玉弯的肩膀就向前走去。
看展宁豪气的模样,张玉弯配合的笑着说:“谢谢啊,你可真是大好人,我记你一辈子。”
一份炸土豆你一口我一口,张玉弯边走边和展宁说她小时候在这条街上的故事。
比如这个卖五金的店在她小学的时候是一个老婆婆在卖小面,三块钱一大碗,配料随便加,那时候是她和同学最好的午餐。
比如初中的时候在这家店看中一双鞋三十块钱,那时候觉得可好看了,拥有那双鞋她就是最靓的女仔。后来为了这双鞋,每天两三块钱的生活费,她存了一个多月钱终于够了,但那鞋却没了,她后悔了很久。
边走边吃,张玉弯是什么都想买给展宁尝尝。无论看着多美味还是多黑暗的东西展宁都很给面子的尝了一下。
其他都还好,唯独那个叫折耳根的毒药,一股子鱼鳞拌淤泥的腥味,就那一小口就让她好似被泥鳅夺舍,差点没当街吐出来。就这个东西张玉弯居然能吃得津津有味,还把它比喻成调味灵魂。
街尾就是张玉弯的小学校园,她本想带展宁去逛自己的小学校园的,可惜保安不允许进入。于是就她们只能站在门口,遥遥的望着里边和她说自己的童年,说学校环境的变迁。
“看到旗杆下的那个台阶了嘛?以前六一儿童节学校会从每个班选一两个孩子组成一个合唱团在哪里演唱一首红歌。”,张玉弯站在围栏外看着大变样快认不出的童年母校,随后伸手指向那个唯一没有改变的国旗位置兴奋的和展宁说道。
展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她说的那个台阶,笑着问道:“你是合唱团的骨干成员还是领唱?”
张玉弯转头,笑嘻嘻的说:“我什么都不是,我那时候可怂了。每次艺术老师来选人,我眼睛都快望穿了的希望她能主动看到我,可我却没有一次有勇气举手。等老师走了就在下边悄悄怄气,有一次还哭了。”
听她这么说,展宁笑着,心想果不其然。从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是个怂包。你捅她一下她后退一步,吃软不吃硬的主。
“六年里你没有把握住一次机会,现在你的第七次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展宁看着张玉弯,手搭上她的肩膀说道。
原本在看旗杆,回忆过往,叹息小时候的自己幼稚得可笑的张玉弯陡然听到展宁这句话心头一怔。瞬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嫌弃嘲笑小时候的自己呢?现在已经经历风雨自认为长大的自己不依然怂得缩成一团嘛。
六年,没有把握住一次机会……如果那时候自己能有一次举起手也许那天在舞台上的自己就不会紧张得像是木偶……
第七次机会……
张玉弯心头有些震荡,看着展宁没有说话。
展宁看着似乎有所触动的张玉弯,揽住她肩膀的手把她拉向自己,让两人距离更近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本来就很优秀,只要你举起手全身心的唱过一次,那个艺术老师肯定就会记住你,然后你就会有下一次。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我也想看到你完成自己的从小到大的夙愿,成为那个最好的你,不再像今天一样后悔没有把握住机会,你觉得呢?”
张玉弯看着展宁,不再说话。展宁的话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化作一股暖暖的气流随着她的呼吸钻入她的心里,如果现在在只有两人的地方,她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展宁。
而现在,她只能看着她目光灼灼的说:“展宁,有你在真的很好很好,我有时候都觉得我们上辈子可能是一对玉璧,缺了你我总觉得空旷。”
展宁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比喻,但也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哈哈的笑着摸她的脸颊,说道:“一对玉璧?可能吧,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你那么和我心意呢,不然你又怎么会追着我跑呢,这也说明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
大清早,也不知道几点。两人侧身紧贴着睡一起。展宁的手还伸到张玉弯衣服里放在她的肚子上,小肚子滑嫩柔软,她昨晚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房间昏暗,被窝温暖还有香甜的人,正好做梦。却不想隔音不好的房间传来嘈杂的争吵声音,声音还越来越大,扰得人不得安睡。
“什么声音?好吵~”,展宁把放张玉弯肚子上的手撤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迷糊的呢喃道。
张玉弯也还没睡醒,也没仔细听。扭了扭身体就说:“管他呢,我们睡……我们的……”
说完就又迷糊了过去,但声音越来越大,语句也越来越急促清晰,能清楚的听到说话的声音了,听着听着展宁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该背时嘞批婆娘,老子忍你半天啰哈!屋头死人了麽,大早上就在那里蛐蛐嘞做道场,自己在哪里跳得热闹得很。”
“老子就给你家做道场,你屋头死人了才把火炮渣渣扫我土头(菜地里),就是找日决!”
声音实在太大,展宁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语句说得又快又急,她听不懂里边的意思,但也知道这是吵架呢,而且里边有张妈的声音。
意识到不对的展宁猛地睁开眼睛,又仔细听了两句。这才推推丝毫没受影响的张玉弯说道:“你妈在外边和谁吵架呢!”
“啊?”,昨晚和展宁聊天,逗弄到很晚。张玉弯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展宁已经半撑起了身体,表情有些凝重。
“你妈好像在和人吵架,你快起来。”,展宁皱着眉,彻底清醒了过来。也确定了外边有人在吵架,其中一人觉得是张妈。
“我妈吵架?”,看展宁没开玩笑的模样,张玉弯这才清醒了一些,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安?你啷个会狗叫,你后家(娘家)那些怕都是哮天犬下的哟(生的),狗日的憨批婆娘,你再在哪儿乱窜稀老子过去就给你一耳屎,勾子(屁股)都给你打翻转!”
听到这熟悉的骂人话语,张玉弯打了一个机灵,这不是她妈的声音是谁!而另一个明显声音大,却语句比较匮乏的人是住她家对面的幺娘。
又来了!!!
张玉弯现在是一下清醒了,被子一下掀开,随意穿上拖鞋,两步并做一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就看到自家院子里她妈站在花坛上,叉着腰,手指着对面气势汹汹叫骂着。
果不其然又吵起来了,这样的场面太熟悉了。她从小到大没少经历,但还是每次心都缩到一起,慌张茫然又厌恶至极,从来没有因为次数过多而习以为常。
看着下面口无遮拦,什么难听骂什么,生殖器脱口而出的两人。张玉弯皱着眉,心头堵着一口气。转什么就要下楼又去阻止拉架。
转头就撞上身后同样在望着下边的展宁。看到展宁,心头气愤厌烦妈妈又和幺娘吵架的同时又多了尴尬和羞愧。毕竟她是来做客的,结果让她看到自己妈妈出口成脏,泼妇一样的和人跳着脚的争吵,她是难堪又无奈。
“你就在这儿,我下去看看。”
说完,张玉弯随便拿起一条裤子穿上就快步下了楼。
……
“你过来涩,你个憨批哈婆娘,你过来看老子#%给你撕烂不,背时砍脑壳嘞事情干多了你屋头才没得人摔盆撘瓦。”,张妈瞪着眼,一副你敢过来老子今天就让你躺我家院子里出不去的凶悍模样的确很唬人。
那边的幺娘也不示弱,拍手跳脚的回骂道:“你屋头有人搭瓦,明天你家就死一屋搭不完嘞瓦!小嘞最先死!老子给你家送大礼,八个人坐一桌帮你家哭丧!”
听到对面咒自家最疼爱的孙子死,张妈就跟泄露的煤气罐似的一下被点燃。操起一旁的铲子骂着就要往那边去。
“老子今天就先帮你家哭丧,烂婊子……”
张妈的凶悍是村里出了名的,也是说上就要上的。那边的幺娘也有点心虚,但还是拿起一旁的大木扫帚做出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这时,张玉弯从门口冲出来赶忙拉住暴走的妈妈。
“妈!大过年嘞,嘞是干啷个嘛!把铲铲放起!”,张玉弯一手捉住妈妈的胳膊,一手拉住她手里的铲子大声说道。
张妈瞪眼看着女儿,甩开她的手吼着,仿佛谁拉她都是她的仇人。“你放开!老子今天不让她家摆席,她以为老子虚(怕)她!”
大清早这么嘈杂的声音,把周围的邻居都引了出来,全都往这边看过来,看到她家又和对面吵了起来,虽然都司空见惯但都还是出于情面纷纷过来劝架,一边几个人的站着,嘴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劝慰的话。
“哎哟,碧芬姐算啰嘛,大过年嘞又啷个吵场嘛。”
“是啰,大过年嘞吵起伤运气哦,屋头一家人都在外头做事。”
张妈谁的面子都不给,就怒目圆睁的看着对面同样瞪着她的此生宿敌。
顺着周围邻居的话,张玉弯拉住妈妈手里的铲子,压住心里的厌烦,继续耐心的哄劝道:“妈,她本来就是嘞种话多嘞人,你和她计件啷个嘛,你这一铲铲下去得了哇!”
张妈是气,可在众人的拉劝下也渐渐收了力道。但对面的幺娘就好像她周围的人不是来劝她的而且她的帮兵,见对面举着铲子的张妈被拉住了,气焰反而更嚣张,指着张妈就继续骂着。
“嘞儿那个人不晓得你是啷个货!诈骗犯,舔几个逼脸骗人家十多万,人家找上门还推各人家姑娘出去挡。一家子走偏门骗婚,还不晓得让各人家姑娘干了啷个见不得人嘞事才没着抓去蹲班房(坐牢)。还好意思人家决别个,你就是最烂嘞货,上梁不正下梁歪歪,怪不得姑娘二十七八了都嫁不出去!”
这件事算是她们家最丢脸的事,当年被层层叠叠围着看热闹,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好长一段时间。是他们家所有人的逆鳞,所以张妈听到对面把这件事拿出来骂的时候,本来被用人劝得消散那么一点的怒气一下暴表喷了出来。
这下谁劝都没用了,她扭动着身体,要挣脱所有人拿起铲子过去拍死对面的贱人。
“放开!老子今天就是赔命也要打死嘞个烂p眼嘞。”,张妈脾气上来,长期干农活力气不是一般大,犟起来张玉弯是拉也拉不住。
“你过来涩!看今天那个打死那个,一辈子吃耙活,生浪多个个不是好东西,一个杀人犯,一个勾引男嘞骗婚,说起在外边上班,那个晓得在外面是不是坐台哟。”
“日$&@&逼%#……”
“草@*%$烂¥&¥%……”
展宁站在楼上的窗台边看着下边的闹剧,看着一群人拉不住一个人,张玉弯站在中间被推推搡搡,衣服被扯得东歪西扭,才起床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现在更是乱糟糟的。但她始终不放手,皱着眉一直不停的劝她妈。
展宁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两边人声嘶力竭的对骂,语句太快她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里边嘈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脏话,还隐约感觉对面好像连带着张玉弯一起骂。心头也是同样气愤,想下去给对面带着围裙拿着扫帚跳脚谩骂的疯女人两巴掌。
以前都是在网络上看热闹,不觉得有什么。这还是第一次真实领略了农村人吵架的剽悍。
看着楼下身心俱疲,嘴还一直不停的张玉弯她想下去帮忙,但知道这样的场面自己作为一个绝对的外人不应该出现。
所以她只能在楼上看着干着急,第一次那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