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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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书房，来到客厅，预料之中的空无一人。
方曼桢大权在握，甚少回来吃午饭。
更何况，近日皓上集团突然接连遭遇重创，连陆明隐这种不关心商界新闻的人，都偶然在电视上的财经频道瞥到了相关报道。
最吵闹的宋皓天去了影音室。
至于梁少谦，就更不用说了，成天神出鬼没。
别说梁少谦现在不在，他就算是在，要不是亲眼见过梁少谦张嘴说过话，陆明隐能以为他是个长得很帅的哑巴。
所以理应人气最旺的晌午，却变得清幽起来。
偌大别墅，只隐隐听到保姆阿姨在厨房切菜烧菜的声音。
清静的氛围令陆明隐心情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还是走出门外，来到后花园，拨了一通电话。
通话对象便是刚才给他连发两条短信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杜夕照。
陆明隐在海港市的朋友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杜夕照姑且算一个。
按理说杜夕照是学医的，他是教育专业，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地被分在同一个寝室。
极小概率的事件，但就是那么发生了。
要不怎么老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呢，这事大概就是此话的真实写照。
更巧的是两个人还是上下铺。
他下，杜夕照上。
一来二去，登上爬下的，即便话少如陆明隐，也避免不了跟人说上几句。
杜夕照性格爽朗，情商极高，总是能不动声色地照顾到寝室所有人的情绪。
明明是寝室里唯一一个外专业的人，却能同所有人打成一片。
但这种人其实挺不好做的，所以陆明隐一直觉得杜夕照身上颇有种奉献型人格的味道。
就是宁愿牺牲自己的快乐，也要让别人舒服的那种人。
简直为学医而生的。
就是苦了自己。
好在陆明隐从小就不属于大大咧咧那一行列的人，敏感的性格致使他愿意在看似没心没肺的杜夕照心情低落时，拍拍杜夕照的肩膀，以示安慰。
从那以后，二人理所当然成为朋友。
虽然这段友情仍旧是杜夕照占了主动方。
上次的心理咨询室也是杜夕照介绍他去的。
电话接通，手机那边很快传来杜夕照火急火燎的声音。
“我说哥们，你怎么回事？连发两条信息不回我？”
花园的山茶花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嫩红的花瓣，娇艳稠丽，红白交杂，同冷清的雪景相得益彰。
令陆明隐莫名想起之前吃过的一个白里透红的苹果。
他扬手拨弄了下一支嫩粉色的山茶花，才将右手插进裤兜，说，“刚看见，这不是打给你了。”
杜夕照很快说：“那你考虑的怎么样？夏华可是整个海港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学校，月薪五位数，教得好的话额外加奖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要不是你嫂子她弟妹在里面是年级主任，咱们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要招聘新老师的消息。”
“多谢你跟嫂子，”陆明隐缄默几秒，才说，“还有她弟妹了。”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杜夕照轻啧一声，语气不满，“我可给人打了包票，把你在大学时候拿过的荣誉都给说了个遍，哎，说真的，凭你的能力，就算不读研，教个中学英语还不跟玩似的？”
陆明隐又不出声了，杜夕照急得挠头，继续说，“你以前可是咱们世华整个教育专业最耀眼的草，你就甘愿给人当一辈子家教啊？”
“哪儿的话。” 陆明隐剁了剁因为天气寒冷而发麻的腿，低笑一声，“谁上一辈子学啊？”
杜夕照惋惜地啧啧两声，“机会难得。”
陆明隐说了个嗯，语气没什么波澜，“宋皓天明年就高中毕业了。”
一阵沉默后，电话那边的杜夕照忽然叹了口气。
他多少知道点陆明隐上学时受方曼桢资助的事，语气复杂，“你这人也是道德观念太强了，累不累啊？”
“对啊，就是这么拧巴。” 陆明隐自嘲般地扯扯嘴角，相当有自知自明。
要是不拧巴，他早滚蛋了，自然也就不会被无形的道德枷锁钉死在笼子里。
上下两辈子都如此。
他突然觉得，那晚梁少谦讽刺他是个圣人这句话居然没有什么不对。
他还真他妈的是个自以为是的圣人。
挺可笑的。
“行吧，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杜夕照敏锐地觉察到陆明隐的情绪不大好，忙缓了语气， “实在不行，看看明年还有没有机会。”
陆明隐对于杜夕照的善意心知肚明，语气郑重，“好，谢了，我一定认真考虑。”
“客气什么。”
杜夕照嫌弃地揶揄他几句，才道，“对了，我结婚那天你帮了不少忙，你嫂子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老让我请你来家吃顿饭，说了三四次了。”
“耳朵都要起茧子。”
陆明隐哑然失笑。
回想一下上辈子，杜夕照和妻子结婚迄今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他当时还特意跟方曼桢请了几天假过去帮忙。
同在海港市，的确是一次也没登门拜访过。
自知失礼的陆明隐立刻说：“过段时间一定去。”
“那可说定了...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忙去了。”
——嘟嘟。
电话挂断，陆明隐又独自在花园吹了会儿冷风，给爷爷奶奶去了通电话，才走进了客厅。
恰逢两名保姆阿姨将午餐逐一端上餐桌。
其中一位阿姨见他进来，搁下手中的鳕鱼汤，说道，“陆老师，少爷要在影音室吃午饭，我们已经给他送过去了。”
“你现在可以来餐厅吃午饭。”
她的声音不冷不淡，仿佛是个被提前下达了说话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陆明隐对于宋家人从上至下一如既往的冷漠早就习以为常，即便看到他下巴上的指痕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微微颔首，礼貌道谢，走向了餐厅。
陆明隐平时从不跟宋家人一起上桌吃饭，每次都等方曼桢他们吃完，才去餐厅吃。
不成文的规矩，从没人这么要求过，但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自己吃也没什么不好，清净又不用拘束，陆明隐乐得自在。
梁少谦也是一样。
现在想想，上辈子他见得最多的人竟然是梁少谦。
一天三顿饭的见。
怪不得梁少谦那么恨他呢。
陆明隐扯扯嘴角，将筷子伸向距离他最近的一盘西兰花，塞进嘴里。
炒得很清淡，食之无味。
桌上的肉菜应该是被端去宋皓天那里了。
他心不在焉，舀了一勺粥，思绪很快飘到杜夕照给他介绍工作这件事。
这件事其实上辈子也发生过，只是细节与这一世略微有些出入，但大体没变。
上辈子他便因为给宋皓天当家教错失了去夏华的机会。
重活一世，说真的，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立刻答应下来。
都委屈了一次，他自问够对得起这一家子。
可一想到他是重生的，现在还有梁少谦那么个定时炸弹，他就又有些犹疑。
他现在跟梁少谦的关系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说不定哪天梁少谦就拉他去跳崖。
那么好的职位，他到时候一死了之，岂不是要杜夕照难做？
况且，假如他今世的结局仍旧是个死，他又何必去占一个位置。
还不如将机会留给别人。
......
越想越烦躁，陆明隐实在吃不下去了。
他掐掐眉心，推开瓷碗，起身想回房。
宋皓天却又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饭碗的保姆。
宋皓天架着受伤的胳膊，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对着陆明隐不客气道，“喂，梁少谦去哪里了？”
保姆阿姨见缝插针地舀了一勺鳕鱼汤，递在宋皓天的嘴边，“少爷，鳕鱼汤很有营养的，您先喝完。”
宋皓天嫌弃地皱眉，可想到这个保姆是他妈方曼桢专门给他安排的，便又面色不善一声不吭地喝下去。
陆明隐心情不佳，懒得跟宋皓天废话，冷着声说，“不知道。”
“搞什么啊，”宋皓天翘起二郎腿，语气刻薄，“我还打算让他给我盛饭。”
陆明隐不欲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起身道，“我去备课。”
不想，说曹操曹操到。
陆明隐刚起身，梁少谦就从外面回来，带回一身冷气。
不远不近的距离，陆明隐都能感受到梁少谦身上的潮冷。
但令他佩服的是梁少谦的仪态依旧那么挺拔，这么冷的天没有一点瑟缩。
梁少谦一视同仁，不论是陆明隐还是宋皓天，他都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眼神，径直向房间走去。
“喂，过来给我盛饭！” 宋皓天当然不想消停，立即叫住梁少谦。
陆明隐知道此时可能是对着梁少谦献殷勤的好时机，于是破天荒地主动对宋皓天说，“我帮你盛。”
宋皓天一脸莫名地转向他，显然是有点不理解他这个平日里对谁都像个冰块的家教，突然抽什么疯，一时之间呆愣住。
梁少谦闻声回身，脸却是比刚才进来时阴沉了许多，黑如点漆的双眸涌上浓浓的阴翳。
不加掩饰的压迫感猝不及防外露，令在场的几个人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连宋皓天都蓦地生出几分心悸。
——陆明隐除外。
一直没跟梁少谦对视的他，浑然不觉地拿起碗，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
出来之后，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他环视一圈，最后才僵硬地把视线停在梁少谦的身上。
突然间，他看见梁少谦对着他勾勾唇角，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陆明隐右眼皮蓦地一跳，未来得及深究，就见梁少谦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那碗粥。
“你...”
他话没说完，梁少谦就扬起手，掐住宋皓天的下颚，利落又残忍地将那碗滚烫的粥扣在宋皓天的嘴里。
宋皓天的双眼霎时睁大，可喉咙被滚烫的粥堵住，致使他瞬间失声，连一丝喊叫都泄不出来。
整张脸涨红，只能扭动着身子，像条可怜又屈辱的虫子一样，妄图摆脱梁少谦的桎梏。
在一旁守着的保姆阿姨已经傻了，只满脸惊恐地望着此情此景。
很快，碗底见空，梁少谦漠然地松开手，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将不慎溅落到手上的粥擦掉。
他冷峻的瞳孔吊诡地闪烁两下。
明明在跟宋皓天说话，却是看着陆明隐，说出的话也叫人毛骨悚然。
"还喝么？我再帮你盛。"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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