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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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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中。
询问声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靳……”回应仿若被迷雾笼罩,含混不清。
那声音再度响起,急切之意扑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她的话语若有若无。
。。。
“最后问一遍,你叫什么!”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至极。
“靳缇年!”稚嫩青涩的孩童鼓足勇气,大声回应,声音却在无尽的虚空里回荡。
……
“哈哈哈哈,很好。”
“我们这是……成功了?!”
“有希望了。。”哽咽声响起。
一群人围绕着电脑,兴奋地欢呼雀跃,然而那影像断断续续,众人的面容似被一层纱幔遮掩,模糊难辨。
靳缇年伸出手,却仿佛触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被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有救了,有救了。”带着哭腔的声音。
此时,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从遥远的天际飘落:“大家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镜头一转,一个女人带着她,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弥漫,女人的身影摇摇晃晃,将她藏进了地下。
靳缇年极力想要看清女人的面容,却被迷雾遮挡,终究徒劳无功,只觉身后传来一阵温热,接着闷哼声响起。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进入地下后,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
五感渐渐丧失,唯有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蓦地,一声枪响,震彻山林。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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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烈日肆无忌惮地炙烤着街道,路面仿佛被架在熊熊火焰上。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他们脚步急促,在这片炽热得几乎能将鞋底烤化的土地上穿梭奔忙,压根无暇留意脚下那仿佛被烈火烤熟的路面。
靳缇年正悠然走在在街道上,手里提着蛋糕。
头戴式耳机严严实实地罩住她的耳朵,整个人沉浸在 90 年代那曾经风靡一时的歌曲旋律之中。
她很喜欢这首歌,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给她放的。
不自觉的摸了摸手里的表,这是母亲留给她的。
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也是母亲离开的第十三年。
靳缇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钟表,还有十三分钟就走到十二点。
靳缇年看向红灯,没注意到表盘的指针间快速流转,又归于稳定。
每当光线折射其上,都会闪烁出光芒。
她缓缓把头戴式耳机取下来,轻轻地挂在脖子上。
耳机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在这炎热难耐的天气里,感到了丝丝凉气,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而过。
刚摘下耳机,世界的嘈杂声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股脑地涌进她的耳朵里。
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大人高声的喧哗声,孩童肆意的吵闹声,靳缇年的眉头微微一蹙,顿时又想把耳机戴回去。
手指刚触碰到耳机,她便听到了小女孩充满童真的声音。
“妈妈,为什么世界有白天和黑夜啊?”
母亲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安抚。
女孩不满:“为什么不告诉我?”
女孩母亲无奈:“长大就知道了。”
第一句话引起了靳缇年的注意。
她从孩子口中听到这样带有哲思的话,不禁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言论。
尽管如此,靳缇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撇过头,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此时信号灯恰好变成了红色,于是她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扭头,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原来是那对母女走过来了,她们也一同站在这里等待着红灯。
可那对母女的身影在阳光下却显得有些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靳缇年再次戴上耳机,耳机里依然播放着那首老歌。
等红灯的时候,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目光凝视着前方热闹喧嚣的景象,心头却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姐姐,你在看什么?”小女孩不知道什么跑到她跟前。
不等靳缇年回答,女孩妈妈一下子把她拉过去。
“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事....她,很可爱。”
高楼耸立,隐隐驶入云端,让人看不真切。
她仿佛与这个现实世界之间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难以逾越的隔阂,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虚幻,真实得让竟她有些恐惧。
这并非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亦非一个即将踏入成人世界的少女故作深沉地无病呻吟。
确切地说,它更像一种潜藏于基因中的信号。
靳缇年对此深信不疑。
早在年幼之时,这种感觉便已悄然浮现。
无论是初临人世的那一刻,还是逐渐成长、步入学堂的岁月,甚至是与母亲和朋友们共度的美好时光,这种感觉始终如影随形,贯穿了她整个成长历程。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步入 13 岁以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令她困惑不已。
简而言之,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假。
曾经,她试图在百度网上搜索自己的症状,希望能找到一些解释和答案。
有人把地球比作人体内的一个细胞,纵观宇宙,则有数以万计个细胞,地球只是蛐蛐不起眼的一个。
也有有神论者,说世界是神创造的,每一个星球都是神的孩子。如此类的话语很多。
在众多纷繁复杂的信息中,有一个词条引起了她的注意——“感受分离”。
虽然并不能完全契合,但多少给了她一些启示。
这种状态有两种。一种叫做人格解体,另一种叫做现实解体。
人格解体是指自己变得不真实,好像自己不是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对世界产生一种恍惚感。
现实解体则是感受到周围的世界和环境变得不真实,产生一种还在睡梦中的错觉,有的时候还会觉得环境模糊或者扭曲,甚至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时快时慢,时远时近。
无论程度轻重与否,而他们最终导致的结果终将是———死亡。
对比了这两种状况,靳缇年得出了一个答案。
水一百度会开,人一百度会死。
这两种情况跟她的现实情况大相径庭。
她确定自己不符合这些标准,与之相反的是,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感受才是正确的。
从儿时起直至今日,她的直觉向来精准无比,许多危险都被她成功规避掉了,同时还依靠这种敏锐的直觉获得了不少好处。
靳缇年将目光移向身旁正在交谈的母女二人身上,虽然戴着耳机的她无法听清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她却仿佛能够猜透她们的对话内容,就好像这件事已经重复上演过无数次一般。
她微微皱起眉头,眉心处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不真实却真实的感觉。
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身边的人们身上。
“赚了赚了,生活费又有着落了。”
“下午我们逃学吧,网吧开黑,咋样?”
“媳妇,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公司加班,下周再带孩子去游乐园。”
“妈,给你打的生活费收到了吗,您俩照顾好自己。”
有人低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脸上的表情形形色色。
还有一些人拿着公文包则默默地站着,静静地等待红灯转绿,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
身份,形象,地位,性格,外貌都符合。这些场景在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然而此刻,它们在靳缇年眼中却变得非同寻常。
她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仿佛已经重复上演了无数次。
这难道不应该是全新的一天吗?
疑惑如同一团乱麻,充斥着她的脑海。
在网上,她曾听说过一种被称为“海马效应”的现象,也许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让她信服吧。
每当她试图深入思考时,头部便会传来阵阵刺痛,犹如无数根钢针在扎刺着她的神经,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思绪。
靳缇年不禁联想到自己仿佛变成了游戏中的 NPC,每天都会在固定的地点出现。
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并不相识,但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想法越发深邃而抽象,令她的大脑开始发热,好似 CPU 过热一般,即将陷入崩溃的边缘。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她开始思考,迎接而来的就是头痛和晕厥,当她不再思考时,痛感就会减轻。
为了压抑住内心异样的感受,靳缇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等待绿灯亮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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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头顶那片原本湛蓝如宝石的天空,突然间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当一滴雨水恰好滴落在她的鼻尖时,她只是微微抬手,用手指将它拭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然而,不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雨势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豆大的雨点像是从万米高空中倾泻而下的银色箭矢,毫不留情地砸在人身上,竟然带来些许疼痛之感。
靳缇年从身后的双肩背包里迅速抽出一把雨伞。
只见她轻轻一按按钮,那把黑色的雨伞便如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般瞬间张开,为她阻挡住了雨水的侵袭。
看到旁边的母女俩被淋湿,靳缇年把伞递过去。
“拿着吧,孩子还小,容易感冒。”
女孩妈妈连连摆手,僵持一小会,靳缇年也没强求。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响。
这些声音毫无规律可循,仿佛是一场混乱不堪的鼓点演奏,淹没了周围行人们轻声交谈的声音。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场瓢泼大雨所吞噬,只剩下雨声和伞下那道静谧的身影。
“嘀嗒嘀嗒……”汽车行驶的声音在与雨声的赛跑中明显处于劣势,只有偶尔响起的尖锐鸣笛声才能够穿透这嘈杂的街道。
听着这些刺耳的鸣笛声,靳缇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感,那是一种混杂着不安、焦虑和迷茫的复杂情绪。
她试图努力压制住这种不安的情绪,紧咬着下唇,将目光投向了红绿灯,但那种感觉却随着红灯亮起后数字的逐渐减小而愈发强烈。
来了,那种感觉。
那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吗?
内心吐槽,全然不知,此时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提着蛋糕盒的手指有些湿润。
雨水模糊了红绿灯,盯着前方的车辆,靳缇年看了看手表,手表已经走到了 11 点 59 分,信号灯提示绿灯通行还有几十秒。
还剩最后十几秒的时候,靳缇年心里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