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的少年》花言森寒

8、第 8 章

　　低磁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来，席加驰一抬头，就见李远海静静地看着他，黑暗中，目光更显幽深。

　　席加驰脸微烫，微微偏开视线。

　　他其实有些失落，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啊。

　　久到，李远海真的变了很多，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模样了。

　　心里面无端地有些堵，席加驰轻叹一声，神色低沉地说：“我的好兄弟小时，他失恋了。”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确实是失恋了。

　　说完，他又习惯性地停顿，直到李远海“嗯？”了一声。

　　席加驰站直了，神情庄肃道：“所以，你要对他多多关照！”

　　李远海点头说：“会的，毕竟他也是我的朋友。”

　　闻言席加驰一挑眉，面带挑衅地说：“哦，朋友吗？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远海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盛优时？”

　　席加驰目光里带着不明情绪，已经张了嘴，但那一句“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到了嘴边，还是被他憋了回去，只傲然说：“知道就好！”

　　说完，他颇有些失落地回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席加驰。”
　　声音清润，恍若当年。

　　席加驰心头猛地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远海。

　　等他察觉自己异常时已经有些晚了，他维持着仰着脸蛋的动作，挑衅地说：“原来你知道啊！”

　　李远海淡声说：“你不是一直跟盛优时在一起吗？”
　　李远海对上席加驰的目光，没有闪躲，灯光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

　　席加驰一愣，道：“是哦。”
　　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原来只是因为他是小时的朋友，所以才记得他吗？

　　实在不甘心，想想席加驰又试探地问道：“除了这个呢？”

　　他定定地、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看着李远海，看着李远海垂眸，良久，最后摇摇头。

　　席加驰有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更大的失望感袭来。
　　那封没来得及交出去的情书，他终究是不记得了。

　　也是那时他还是风流人物，还有那么多人追。

　　情书都堆满桌肚了。

　　“你有心事？” 李远海走近了一步，灯光将他的脸色映得很暖。

　　席加驰偏过头，说：“没有，你才有心事，我没有！”

　　席加驰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这几天我们多陪陪他，陪他出去逛逛，换下心情！你也别老想着学习！”

　　“好。”李远海视线在他脸上落了一会，垂下眼帘，哑声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去了。”

　　“去吧。”席加驰在那里静静站定，任他错身经过自己，衣料磨蹭，似乎有一点暖意，但很快消散，换来的是寒风。

　　席加驰扭头看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回房，房门合上，他始终没有回头。

　　盛优时跟李远舟11点多才回来的，两人声音放得有些轻，席加驰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盛优时喊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慢吞吞地说：“啊？”

　　盛优时笑道：“哈哈，你干嘛呢，这么呆？”

　　席加驰：“没、没事……”
　　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李远海的房门，依然没有开。

　　还是小朋友进门拿衣服洗澡时才开了一次，里面的人已经披了一件大衣，端坐在书桌前学习，指尖握着笔，李远舟进去时他才偏过头来看了一眼，一脸若有所思。

　　李远舟喊哥哥，他也没应，似乎有所恍悟，又回头疾步去了。

　　之后李远舟出来，房门又关上。

　　席加驰也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多梦，断断续续睡到十点多。

　　席加驰醒来看到时间，不惊也不奇。

　　洗漱完毕，看盛优时从房里出来，席加驰立刻笑着说：“走，搬完了！我们出去吃大餐！我请客！”

　　盛优时已经不会跟他客气了，说吃就吃，盛优时立刻回房换衣服。

　　席加驰去敲李远海的房门，咚咚咚三下没开，他就开始烦躁，敲得越发用力，最后一记重垂就要下去，门忽然打开了，李远海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

　　从门缝隙间，李远舟小朋友还赖在床上，抱着被子打着哈欠。

　　席加驰看看小朋友，看看李远海摊开好几本书与试题的书桌，好生尴尬，扭过脸说：“收拾一下，出门吃大餐了！”

　　李远舟懵懵懂懂地起身，冲门口看了一眼，声音含糊地说：“早啊，小驰哥！”

　　他穿一身毛绒衣服，怪可爱的。

　　席加驰羞愧地说：“早。”

　　然后就遁了。

　　四人驱车去吃饭，路上都是盛优时跟李远舟在说话，席加驰心情不甚美丽，偶尔搭话，更多的是从后镜看李远海，看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偏脸看着窗外，一路很少说话。

　　进餐厅的时候，李远海说话了，就一句，声音还低，他说：“有些太贵了。”

　　席加驰跟盛优时走在前面，依然一下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扭身叉起腰来：“我请的是你吗？我请的是我的好兄弟盛优时！你只是陪客！陪客有点餐的权利吗？陪吃就行了，别扫了我好兄弟的心情！”

　　李远海：“……”
　　李远舟：“！”
　　这两兄弟就那么杵在那里了，主要是李远海没动了，李远舟看看他哥又看看小驰哥，好着急。

　　他哥跟小驰哥，两人对立而站，谁都没让谁。

　　盛优时只笑，过去揽李远海肩膀说：“对啊，是我想吃，我就是想所有都来一个，你们来也这么多，不来也这么多，你们不吃反而浪费，拜托咯帮我消消食。”

　　见李远海还无动于衷，盛优时又推着他走，说：“走啦，到时候我请教你学习问题，可不会不好意思哦！

　　知识才是无价的！”

　　李远海启唇，才张开嘴，盛优时就打断他：“你可别千万别跟我说，知识不是无价的啊，我他妈想考高分都考不了！”

　　他这话带着言不尽的意味，就差没骂娘了。

　　李远海深沉看他一眼，没反驳。

　　四人继续去吃饭。

　　一个个都有些过分让着盛优时的样子。

　　有了一致对外的矛盾，那就好办了，席加驰不停地给盛优时夹菜，给李远舟夹，自然李远海也分到一杯羹。

　　但他夹到李远海碗里时总要瞪李远海一下，但他总归还是怕李远海生气的，不敢太过分。方才他叉腰时，李远海看他那一眼，挺冷的，如果不是小时，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好小时将他们两个都勾过去了，不然他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但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瞪李远海，李远海看他一眼也没别的神情，垂眸时，嘴角有一点点勾，某人气鼓鼓的。

　　看着三人拘谨的样子，盛优时笑了：“干嘛小心翼翼的？我过得好得很！是我甩了他，又不是他甩我，我过得好得很。”

　　盛优时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这将在座的其余三人吓得半句不敢多嘴。

　　等盛优时跟李远舟组队去上厕所时，席加驰离开餐桌，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神色嚣张地冲李远海勾勾手指头。

　　李远海还在吃东西，细嚼慢咽，看到他动作没有过多迟疑，垂眸咽下，放下筷子，起身过去。

　　李远海一过来，席加驰立刻放下二郎腿，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李远海依他而坐，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他。

　　席加驰不知道自己的眉眼都快飞起来了，嘴角翘得老高，眼睛里也有光。

　　李远海轻轻垂下眼帘，遮住一点笑意。

　　李远海这么听话，席加驰很高兴。

　　包厢里分明就他们两人，他还要凑近李远海，压低声音说：“千万别听小时胡说，他过得不好，他也不会说！”

　　他看了李远海一眼，说：“跟你一样。”

　　李远海不说话。

　　席加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之你要多关注他。”
　　李远海点点头。

　　席加驰终于坐回去了，但还是叹息：“其实他挺喜欢那个人的。”

　　说完又看李远海，想了想问：“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李远海摇头。

　　席加驰说：“我告诉你一下吧，可别踩坑。”

　　“小时父母在他初中时分开了，这你知道的。”

　　李远海点头。

　　席加驰：“后来他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了，一个是因为他成绩差，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没有家了。他出去打工，未成年，吃住都在网吧。我经常去找他，后来在那个网吧认识你弟弟。”

　　“我想小时他其实也很想上学的，他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出去玩。”
　　“他很羡慕那些有家的孩子，就那些同龄人，他们有爸妈接送，他每次都能看半天，也不说话。”

　　“后来我快要高中毕业了，听说他在外面认识了当时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商以光。那家伙很有钱！他的成绩你应该也看到过，学校风云榜会将每年成绩最好的人写在上面，一直留存。他就在那。”

　　“有钱，超级有钱！还帅，特帅！很高冷，在学校谁也不鸟，就像他家开的，目中无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偏偏！看上了小时！”

　　“在我高考结束那天，在门口等我出考场的小时被他拐跑了！”

　　席加驰一脸悲愤：“你猜他拐去干嘛？没错！就是当情人！就是包养啊！”

　　李远海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不知道这“拐”与“当情人”怎么就有“当然”的关系了。

　　席加驰还在悲愤：“我一开始以为他对小时不好，因为他曾经因为……”

　　他有点难以启齿，悄悄瞄了一眼李远海，还是咬牙说：“他曾经因为上床把小时折腾生病了！”

　　“结果，后来小时说，他对自己很好！其实你也看到了，我以前说给钱供小时读书的，我跟小时什么关系啊，我给钱他读，他不愿意的。现在他居然自愿去读，还是直接跳高考！”

　　“我相信了商以光确实是对他很好，但是就是因为对他很好啊，现在分手了，他才会更加难过啊！”

　　“知道了吧？他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有时候会安安静静的，跟你一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那一定是在伤心了，睹物思人！”

　　李远海垂着眼眸，也不说话。

　　席加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啊！”

　　李远海：“……”

　　“我知道你们很难过，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席加驰一本正经之后，有些别扭地说：“债务总会还完的，实在不行……

　　他声若蚊呐：“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卖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