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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还在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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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梵当机立断,返回界面撤回刚才自己发出的消息,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结果手抖了一下,撤回按成删除。
那条消息消失了,景梵也想消失了。
【我打错字了。】
删除。
【对不起,我发错消息了。】
正想着怎么和桑贺禅解释,手机界面一变,桑贺禅将电话打了过来。
景梵闭了闭眼,硬着头皮接听。
“喂。”他揉了揉耳朵,试图驱散燥意,小声对电话里面的人讲:“对不起,我刚刚在和另一个朋友聊天,不小心把消息发错了。”
景梵立马道歉,电话对面的人认真听完,听了很久。
只能听见安静的呼吸声。
没人说话?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在和我表白。”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和桑贺禅开个玩笑。
现在一个声都不敢出。
“好了,不逗你了。”桑贺禅放过他:“谢……”
景梵迅速接话:“谢以泛。”
“他不是你的前员工,记不住他的名字?”
“没见过。”桑贺禅道:“他来找你做什么,傅泽有来吗?”
景梵捧着手机,老老实实说:“让我离傅泽远一点,傅泽他……没有来。”
上次之后,傅泽就再也没来骚扰他。
话题越来越偏,景梵尝试拉回正轨:“所以很抱歉,我可能要违约了,这间房子暂时不能再租了。”
桑贺禅反问:“你现在想好住哪了?”
“……没有。”
“所以现在就和我说退租,是准备睡大街?”桑贺禅直截了当道:“这不是你的作风,你是因为上次我亲了你,所以想急着撇清关系?”
景梵被说得一阵心虚。
目前也确实没找到合适的房源,急着搬走的原因,和桑贺禅说的大差不差。
“搬过来,和我住。”
桑贺禅的话一说出口,景梵就傻住了。
他装作听不懂:“你还是别开玩笑吧。”
桑贺禅的声音很冷静:“没开玩笑。我说过,想摆脱他必须得狠心,否则你就只能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这次来家里堵你,下次就会去单位骚扰你。”
景梵沉默了很久。
桑贺禅说得没错,他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弄得那么僵硬。
男人给的建议是好的,景梵做不到。
他没有傅泽那般显赫的家世,继父也只是把他当作联姻工具,谁会在意一个工具的安全。
“就这样吧。”景梵不想再聊了,“这是我和傅泽的事情。”
桑贺禅质问道:“你难道还想和他复合?”
这句话,越界了。
景梵皱起眉,没有说什么重话。
对面的桑贺禅反应过来,低声道:“抱歉。”
景梵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自己道歉了。
“我会帮你找一个新的房子,房租还是按照这里的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低声下气地和他商量:“可以吗?”
“谢谢,不用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
“那中秋节的时候你有约吗?”
男人问道。
景梵警惕起来,说:“我那天值班。”
“没有假期?”
“有……”
“那我能请你吃顿饭吗?”桑贺禅不等景梵拒绝,又说:“你知道的,爷爷现在住院,家里叔伯不待见我,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啃月饼。”
电话的声音传来,有一些失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听起来有些可怜。
景梵松口道:“我看看假期安排,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青年如释负重地松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桑贺禅一直不说,他也不好明着拒绝。
万一男人没那个意思,岂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景梵躺在床上,把医药箱捞过来,翻了个底朝天。
确认真的没有药之后,景梵才彻底放弃。
今夜再度失眠。
景梵找了个休息日去见医生。
时隔多日,再度评估自己的情况,还是和以往一样,焦虑性失眠。
医生看过检查单,倒是对景梵笑了笑:“你最近觉得自己怎么样。”
景梵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
容易睡不着,每天入睡前都爱胡思乱想,想的事情很杂乱……
“但是我觉得会比以往要好上很多,这次你可是迟了一个月才找我继续开药。”医生道:“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景梵没想到。
最近的日子堪称水逆。
真要论起来,或许和傅泽分手算一件开心的事情。
至少他每天晚上胡思乱想的内容少了很多。
不用怕傅泽喝醉酒的时候自己无法及时赶到酒吧,也不用愁接不到傅泽电话,自己的男朋友会生气。
医生开的药还是那几种,失眠和抗焦虑。
景梵临走时又问:“这个药毕竟有成瘾性,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以慢慢减小剂量吗?”
“这个问题不必问我,你应当心中有数。”医生道:“最重要的就是远离焦虑源,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景梵沉思片刻:“谢谢,我知道了。”
拿到药后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至少白天有时间能够去应付自己的工作。
下午上班后,需要在家属探视之前整理病床。
景梵干完自己的活便帮汪喻搭了把手。
给桑老头子翻身时,景梵发现不对。
足跟有压红。
还在压疮第一期的淤血红润期,尚能控制,也需要引起警惕。
皮肤长期受压就容易出现压疮。
景梵见过最严重的压疮是在实习的时候,那位老人整个后背都溃烂了,焦黑的腐肉还流着脓液。
“早上接班的时候就这样了。”汪喻叹气道:“等会儿还要想想怎么和他的家属解释。 ”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皱着眉捂肚子。
景梵问:“你怎么了?”
“老毛病了,有时候真想辞了这个破工作,吃饭一点都不规律。”汪喻嘀咕几句。
见她难受得厉害,景梵提醒道:“你要不要抽时间去检查一下?”
“约好了做胃镜。”汪喻无奈叹气:“可也要等放假才能去啊。”
景梵还以为她能撑住,结果坐了一会儿汪喻脸色苍白得可怕,额间还沁出几滴冷汗。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景梵赶紧让她去喝点水,“这里我帮你看住。”
女孩揉了揉肚子:“有点想吐,我去卫生间一趟……很快回来。”
墙上挂着的时钟逐渐指向下午三点,护工已经在交换间接应前来探视的家属,隐隐约约能看见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穿隔离衣。
要说桑老头子是突然良心发现,倒也不见得。
否则几年前的桑贺禅也不会可怜到景梵都看不下去,拿着钱给他买饭了。
男人在护工带领下走了过来,深绿色的隔离衣穿在别人身上有些宽大,穿在桑贺禅身上时却极为妥帖。
景梵深吸一口气,公事公办和他解释起老头子的情况。
“桑先生好,老先生的情况还是和以往差不多,但是皮肤难免受压,所以有点泛红,所以他的脚我已经用软垫垫起来了。”
他微微将被子掀开一角,让桑贺禅看过一遍。
桑老头子身上插着胃管尿袋,往日在新闻中意气风发的人,因为长时间躺在病床上,四肢有点萎缩,甚至能闻见难闻的尿骚味。
男人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好,我知道了。”
景梵把自己的凳子让给他,自己忙去护士站发了个消息给汪喻,询问她的情况。
汪喻什么也没说,只回了个[呕吐]的表情。
家属探视期间,原本空旷的ICU难免拥挤起来。
抬目看过去,有人握着妻子的手一言不发,也有人流着泪对长辈轻声说话。
唯有桑贺禅,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动作。
“今天还是只有我来看你。”桑贺禅看着自己的外公,唇角微动,低声说道。
躺在床上的老人病容明显,皮肉松垮,勉强挂在衰老的骨骼上。
男人眸底闪过阴鸷,也不在乎他是否能听见。
让人痛苦地活着,已经达成目的。
两道脚步声逐渐近了,桑贺禅抬头看去,表情又恢复如初。
景梵和汪喻一前一后往这里走来。
“吐完好多了,就是胃里还泛着酸水,我在想明天要不要请假休息。”汪喻脸色稍好声音逐渐小了,“我看排班好像出来了,你中秋节后连休三天,准备去哪里?”
景梵看了一眼桑贺禅:“还在考虑。”
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汪喻还以为桑贺禅没听见。
谁承想桑贺禅竟然主动与他们攀谈起来:“你休息三天?”
总算找到话口,汪喻接话:“梵梵休息三天可是和节假日错峰的,不像桑先生,你们公司的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随口一问,汪喻也不指望桑贺禅能回答。
桑贺禅看了景梵一眼,道:“约了一个人吃饭,但他还在考虑。”
汪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