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染青衣（顾惜朝同人）》郭外梨花

40、第四十章、润物细无声

　　破板门的苇塘，草舍。
　　这里难得会有莫棠雪以外的客人，但今日，这里却一下子来了两个。
　　两个身穿同样蓝色锦衣的男子，一个二十四五岁年纪，个子略高，举止沉稳老练；另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疏淡，看向顾惜朝的眼神，微带着些审慎疏离之意。

　　年长的男子拱手道：“顾公子，在下云大，这是廖六，为捕神刘独峰弟子，今日奉我家爷的命，特来拜访公子。”
　　廖六亦拱手一礼，“顾公子。”

　　“原来是刘捕神座下高徒。”顾惜朝听说他们是刘独峰的弟子，便猜到定然和莫棠雪有关，一时也不知刘独峰是何意，当下不敢怠慢，拱手笑道：“寒舍简陋，连坐处也无，怠慢二位了。顾惜朝先在此赔罪。”

　　“顾公子不必客气。”云大拱手，开门见山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二人来此，却是有一事相请。”
　　顾惜朝见他虽说‘相请’，却并无请求之意，显然只是客气的说法。更何况，以刘独峰的地位和势力，哪里真的需要请他顾惜朝做什么的？
　　“岂敢当‘相请’二字？”顾惜朝笑道：“在下一介白身，能力有限，承蒙刘捕神看得起。不知刘捕神有何吩咐，只要在下能做得到的，定然尽力而为，不敢辞尔。”

　　云大看了一眼廖六。
　　从进门开始，廖六便一直观察着顾惜朝，暗叹此人仪容举止皆是不俗，难怪能得莫棠雪另眼相看。一时心头又多了几分无力怅惘。
　　廖六见云大看他，便道：“前几日，我家爷收到沧州‘铁血大牢’的总将领‘神枪’时震东的来信，说是那里正缺少几个狱官，希望我家爷能够推荐几位。爷认为顾公子正好合适，便有意推荐顾公子。”
　　云大见廖六神色淡淡，略有些勉强，在一旁笑道：“我家爷素来珍惜有才之士，对顾公子亦有赞赏。这‘铁血大牢’的军官选拔素来严苛，多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不但要求武功高强，更要心思缜密，胆大果决，有谋略。此职风险虽大，待遇也是极丰厚的。”

　　关于沧州的‘铁血大牢’，顾惜朝也略有所闻。听说那里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不少都是武艺高深，诡计多端，无恶不作的朝廷重犯。云大和廖六所说的，应该都是实情。
　　刘独峰所推荐的，倒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顾惜朝略一思索，并未马上答应，神色中露出感激之情，拱手道：“承蒙刘捕神赏识，惜朝无以为报，感铭五内。只是，此事事出仓促，可否容我稍作考虑？”
　　“这是自然。”云大道：“顾公子尽可考虑清楚，再做决断。”
　　廖六递上一封信，道：“这封推荐函是我家爷亲笔，公子妥善保管。”

　　顾惜朝顿首道谢，小心将信收下。
　　云大又递给他一个薄薄的信封道：“一点盘费，权做路资，顾公子莫要推辞。”
　　顾惜朝微顿，刘独峰此举虽是周到，但若是连路资都收下，哪里还有不去之理？更何况，“惜朝能得刘捕神提携，已经感激不尽，愧不能报，岂能再收银钱？刘捕神恩德，惜朝已经心领了。这些路资，还请云兄收回，并代我向刘捕神道谢。”
　　云大道：“这些路资是我们来的时候，爷特地吩咐的，若是公子不收，我们两个也不好回去交差。”
　　顾惜朝拱手笑道：“实是顾惜朝无所作为，受之有愧。刘捕神宽和通达，又怎会因这点小事怪罪？”末了，又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玩笑了一句，“云兄便只当成全了惜朝这点小小的自尊心吧。”
　　云大笑，“既然如此，那便也罢了。”

　　云大和廖六走后，顾惜朝凝眉沉思。
　　虽然云大和廖六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莫棠雪，但他知道，这里面绝对有莫棠雪的因素在。若非莫棠雪，刘独峰绝对不会注意到自己，也不会这般客气，派上两个亲信弟子将推荐函送来。
　　只是，他有点摸不清刘独峰的意图。究竟是仅仅因为他的才能，还是因为莫棠雪的请求，或者因为……顾惜朝不愿再往深处想下去。
　　不论是什么原因，刘独峰此举，确实是助他无疑。
　　顾惜朝盘算着去‘铁血大牢’的种种利弊，以及以后对前途的影响。

　　此行对他大有好处，只是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而起，‘铁血大牢’远在沧州，距离京城数百里之遥，如果真的去了，他和棠雪就很难见到了。
　　顾惜朝想，等到莫棠雪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先问问她，有没有在刘独峰面前，请求帮自己的忙吧。

　　…………

　　“这么说来，顾惜朝并没有收下盘费？”刘独峰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白玉如意，抚须。
　　“是的，爷。”云大道：“他自称愧不敢受，对爷的帮助很是感激。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这件事，说是要再考虑一下。”
　　“倒是个谨慎的人。”刘独峰非常客观地评价着，并没有掺杂个人喜恶，在评判一件事情的时候，能够脱离自身感情做到完全客观，非常有利于对事情的判断，“他若是没有心存无妄之念，这件事非常容易决定。”

　　云大道：“爷，小姐素来聪明懂事，又听爷的话。爷何不与小姐说明？小姐定会遵从爷的意思。”
　　刘独峰摇头道：“这种事，若是明说，原本没有什么的，指不定就变成有什么了。最好无声无息，暗中引导。”说罢又道：“世上许多事皆是如此，有些事要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好，但有些事，这般不行不通，多绕几个弯子便能走得通了。”
　　“那，我这几天给蓝三廖六少安排些事，让他们多去陪陪小姐吧。”
　　“不必，”刘独峰莞尔道：“那丫头现在正较着劲呢，她的‘雪影飞花’刀法，一时三刻也练不成。”

　　…………
　　刘府后院枫林中，火红的霜霞染了满树。
　　蓦然一道素练飞来，如长虹白瀑，斜飞而起。
　　素练末端，一柄皎月刀好似流泻的月光，飞矢般穿过层层密密的树枝红叶
　　咄地一声轻响，皎月刀钉入树枝，手腕粗细的枫树枝被齐齐斩断。
　　素练彷佛有生命一般，一击即收，倏忽之间，回入盈盈素袖内。

　　莫棠雪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地，缓缓吐息，看着几丈开外，被切断的枫树枝从树上落下来。
　　“小姐好厉害！”身后的卯儿鼓掌欢呼，上前递上手帕给她擦汗。
　　“厉害个鬼！”这么半天练下来，莫棠雪微微有些脱力，嗔她一眼，懊恼道：“这招使出来，要无声无息，有影无踪。要将那树枝砍下来，一点声响都不能发出，一片叶子都不能震落，才算是基本掌握了要领。可是你看我，声也有，息也有，踪也有，惟独没有影，这还叫厉害？”
　　卯儿道：“无声无息我明白，可是有影无踪是怎么说？”
　　莫棠雪道：“就是袖白雪从袖中飞出来的时候，要将内力注入到上面，幻化出几道虚影，偏偏找不见真身的痕迹，这就叫有影无踪了。在对敌的时候，可以让对方找不见你出手的轨迹，避无可避。”
　　卯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小姐，今天先练到这里吧，该去吃饭了。”

　　“我哪里有空吃饭，”莫棠雪挥出袖白雪，在火红的林中挥出几道雪影，“舅舅说，如果我不能在十天之内参透这招‘暗雪初落’的精髓的话，就说明我现在不够资格练这套雪影飞花，只能等到明年了。”
　　“可是饭总不能不吃啊，要不然连练功的力气都没有。”
　　“让人送到这里来吧。”

　　丹霞素影，红叶飘飘，练舞流云。
　　穿梭于林间的身影轻盈灵动，与其说是在‘武’，倒不如说是在‘舞’。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有J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