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染青衣（顾惜朝同人）》郭外梨花

1、第一章、绝灭王被捕

　　天色刚蒙蒙亮。开封城刑部大牢的门前，五百名御林军整装待发。
　　这五百精锐御林军是当今皇上赵信亲自调拨过来的，只为了押解一名囚犯。
　　押送囚犯的，不仅有刑部和六扇门的三十多个好手，更有诸葛正我的两个弟子，四大名捕中的铁手和追命，亲自负责这次押解。

　　“原本我还提心吊胆，生怕半路跑了犯人没法交代。能由诸葛先生的高徒铁手和追命亲自护送，我是彻底放心了。”刑部尚书朱月明满脸笑容，有些发福的身材更像一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此去沧州路途艰远，两位辛苦。”
　　铁手二十七八岁年纪，敦儒温和，拱手道：“朱大人客气，为圣上效命是我们职责所在，哪里有什么辛苦。”
　　追命布衣落拓，脸上带着些惫懒的笑，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上路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说罢，两人拱手同众人告辞，挥一挥手，带人出发。

　　人马缓缓移动开来，开封大街上行人侧目。
　　人群中，一个黄瘦脸的汉子对这队伍张望一番，退回人群，加快了脚步。这汉子样貌普通，和街上的小商小贩相比，除了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精明外，毫无特别之处。
　　比起在街道上缓行的大队人马来，黄脸汉子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过了好几条街，进了临街一个不起眼的客栈。

　　二楼的房间里正等着两个人。
　　未过而立的青年面容沉毅，双目湛然如电，他一身粗布衣衫，却已气宇盖世，英雄不凡；另一个则是白面微须的文士，淡然足智。
　　文士拈着须，颌首低声道：“看来诸葛先生果然信守承诺，除了抓获楚相玉外，没有对我们下手。”
　　青年微微垂目，抚了抚手上随身的长剑，声音也压得很低，“如今奸党横行，百姓民不聊生。楚公志向图谋，与我寨相近，如今看他功亏一篑，身陷囹圄……”他的手顿住，没有再说。
　　文士看了看他，“此事，需缓缓图……”正说话间，忽然听到楼下脚步声，两人顿住，稍一聆听。文士笑道：“老八回来了。”

　　黄脸汉子跑上楼来，推开门又忙将门掩好，低声道：“大寨主，三寨主！”
　　青年眼神更亮，道：“情况如何？”
　　黄脸汉子擦擦汗，叹了口气，“押解的高手有好几十个，单是御林军，看起来便有数百。而且，诸葛先生还派出了铁手和追命。”
　　青年闻言，眉宇间微微凝重，半日才叹了一声。
　　白面文士道：“事不可为，不是我们无心，大寨主莫要强求。”
　　黄脸汉子也急道：“是啊，我们虽然奉他为主公，却也是为了联合。如今树倒猢狲散，那些分舵舵主水道道主早不知跑哪儿去了，总不能我们兄弟白白送命。”

　　两人看着青年，等他决断。
　　青年没有说话，只握紧了手中的剑，看向窗外。
　　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走来，几百精兵锐甲的御林军，簇拥着队伍中的铁皮囚车。单囚车，便有三辆，分别在队伍的前、中、后。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囚犯是在哪一辆。
　　队伍已经行到了末尾，青年依旧没有动，脸上神情凝重。

　　过了片刻，白面文士道：“大寨主，京城局势复杂，危险重重，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黄脸汉子也在旁边附和。
　　青年点点头，道：“即刻启程，回连云寨。”
　　两人面露喜色，回身收拾行装。
　　青年回过头，再次看向窗外。人马，已行远。

　　浩浩荡荡的人马行过街道，行人躲避一侧，窃议纷纷。
　　“这押的是什么犯人，怎么这么大阵势？不会是什么朝廷要员吧？”
　　“哪个朝廷要员能让四大名捕出动两个？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前日里意图谋反，刺杀皇上的‘绝灭王’楚相玉。”
　　“我听说，楚相玉纠结不少江湖匪盗，意图进攻京城，好在有诸葛先生妙计，退了贼党，又带着四大名捕一举将楚相玉擒获，真是为国为民的大功一件啊！”
　　其时，自从两年前诸葛正我的义子萧剑僧命丧惊怖大将军凌落石之手，四大名捕只剩其三，不过世人还是习惯称他们为四大名捕。
　　一人忽然低声叹道：“如果那些当官儿的，都有诸葛先生的一成的能耐和心肠，我们老百姓的日子也都好过了。”
　　众人闻言，默了一默，皆是叹息。

　　车马在眼前粼粼驶过，一青衣书生站在人群中轻笑一声，带着不知是叹息，抑或无奈，或者是嘲讽。
　　鬓边发丝在微风中轻拂，那书生穿一袭文士衫，风骨嶙峋，面色温润如玉，眉目间风华自成。
　　书生拢了拢肩上的包裹，转身退出人群，进了街边不远处的一家书局。

　　“公子想要点什么？”店中小童一见客人上门便上前招呼。
　　青衣书生笑道：“在下是想来问问，店中可要书画？”
　　“这个呀，”小童道：“得问我们老板才行。”
　　那店中老板姓张，此时正坐在不远处，张老板闻言道：“有字画？拿来看看。”

　　青衣书生走过去，解下包裹。包裹已经很旧，却洗得非常干净，里面整整齐齐包着一叠没有装裱的字画，格调笔触皆是上佳。
　　张老板点点头，“一幅多少润笔？”
　　青衣书生道：“只要一百文。”

　　张老板摇摇头，“我给你七十。”
　　青衣书生为难道：“一百已经很低了……”
　　张老板不等他说完，指了指房间一角。
　　青衣书生一顿，心中苦叹。
　　只见房间角落里满满堆了一大摞卷轴，旁边还压着不少没有装裱的字画。
　　张老板道：“春闱将至，最近来小店里卖字画的人可不少。你的字确实是好字，画也是好画，只是没有名气，难卖出好价钱。我给你七十已经不少了，其他的字画，还有些是二三十就收来的呢。便是你去别家，也不会比我出的更高了。”

　　青衣书生叹口气道：“老板要几幅？”
　　张老板从中挑出五幅，“我这里的画已经够多了，再多也不敢要了。”
　　青衣书生又道：“先生这里有没有需要抄写的书稿之类？”
　　张老板道：“暂时没有，你可以常来这里看看，若有的话，我给你。”

　　书局老板替他兑换好银钱，青衣书生留下名姓，又问道：“老板可知开封城中，哪里有便宜的住处？”
　　张老板摇头道：“京城之中寸土寸金，哪里有便宜的地方？闾子巷那里原本倒是有不少房屋的，只是最近赶考举子过多，只怕人早都住满了。”
　　旁边的小童忽然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一文钱不要，只是恐怕你不敢去住。”
　　青衣书生道：“什么地方？”
　　小童道：“破板门那里有一个苇塘，那里……”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做自己的活儿去！”张老板忽然打断，对青衣书生道：“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要听他瞎讲。”

　　青衣书生奇，笑道：“莫非那里闹鬼不成？竟是不能去住的？”
　　张老板道：“谁知道那里闹的是什么呢？前两天那里才刚出了几条人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青衣书生道：“先生可知是怎么出的人命？”
　　张老板摇头。

　　青衣书生道了声谢，告辞。
　　老板忽然叫住他，“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去那里住吧？”
　　青衣书生笑道：“便是去那里看看，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