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多金和伪作精》无敌千层面

27、谈话

　　阳光懒懒散散洒在深红瓷砖铺成地板上，斜射下来的透亮光柱里能看到细小的灰尘在晃悠悠地飞舞。

　　小院吉祥物肥波眯着眼悠闲地趴在夏知礼腿上，惬意地享受着夏知礼的顺毛服务。

　　肥波是夏知礼捡到的流浪猫，是只英短，一身灰毛。捡到的时候小小一只，被好吃好喝伺候后化身大大一坨。要起名的时候有个孩子在看《熊出没》，夏知礼一看里边那只叫肥波的猫跟这个英短完全是一模一样……遂赐同名。再后面肥波日子也是越过越好，成功混到了福利院吉祥物，时不时被叶慈扛着出去拉赞助。

　　现在肥波耳朵支棱着听小主人叽里呱啦在讲话，但猫听不懂人话，只能作罢，安心趴着被挠下巴。

　　夏知礼在手里持续不断的毛绒绒触感里讲起了从前……相遇相识相知相伴……还没有相爱。

　　期间由于实在心虚曾一度不敢直视叶慈的眼睛。

　　“怕什么，敢做敢当啊乖儿子。”叶慈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着刚抽两口的烟，嘴里也吐出一口小小的烟圈，但并不呛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怂什么。”

　　夏知礼听着这淡淡的语气更害怕了。虽然他这么大叶慈从来不打不骂的，但这个妈的泼辣和不好惹的气势还是在的。

　　“然后他就接我来这边过年了。大概就这些。”夏知礼说道，又补了一句，“没睡一起。”

　　叶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天我刚好心血来潮想上网看看你混得怎么样了。”

　　夏知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当时还纳闷哪来的老公，去年问你的时候连男朋友都没有。然后我往前搜，看到了官宣视频。”叶慈两个手指杵在太阳穴，头疼地说，“当时气得很，巴不得叫你马上滚回来解释。但转念一想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挺好。至于没有告诉我应该也有你自己的理由，什么时候想说再跟我讲就行。”

　　“天呢叶女士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没看到大发雷霆夏知礼简直喜笑颜开。

　　叶慈眼皮一掀，接着说道：“但是后边一个多月你都不来跟我说，按我对你的理解你有什么好事直接就说了绝不会拖着。这么久没来找我，十有八九是心里有鬼。”

　　坏了，知子莫如母，夏知礼是真的心里有鬼……

　　“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夏知礼小声开口，“我一说谎你一眼能看穿。”

　　“确实。我猜我今天不说你还想再拖一会是不是？”

　　夏知礼不好意思地点头：“嘿嘿……”

　　“嘿你个头。”叶慈把烟掐灭，没什么表情看向夏知礼，“光顾着抽烟忘了抽你了。”

　　夏知礼收回表情，不嘿嘿。

　　“说吧，到底怎么想的？”叶慈拿着剪子开始给桌上新到的小盆栽裁枝剪叶。

　　一阵阵轻微的咔嚓声里，夏知礼老老实实地说：“嗯，我当时想着互惠互利，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坏处，就同意了。然后我们就这么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处到了现在。”

　　“心还挺大，就不怕被骗了然后拿去卖器官？”

　　夏知礼摇头：“我当时感觉我被下蛊了，下意识觉得他不会骗我。然后嘛他也确实挺好的啦……我也确实拿到了想要的，不过有点累了，后边不是很想要了。”

　　“嗯，是很好。”叶慈伸手摘下一片有些发黄的叶子，“所以你喜欢他吗？”

　　夏知礼开始纠结，按理说他应该是不喜欢的，但有些时候又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挺好的。

　　“我不知道……”夏知礼嗫嚅，“我们之间是很普通的协议关系，没有谈喜欢的必要。”说白了就是利益关联体，并不需要感情支撑，有利益就足够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利益支撑着就够了？”叶慈一眼就看穿夏知礼的想法，“但是你也会有价值耗尽的时候不是吗？那到时候用什么继续去维持？”

　　“你怎么不说他也有没价值的时候……”

　　“都有都有。”叶慈没好气地说，“到时候彼此厌烦了了，怎么说？”

　　“那就离呗。反正他说了我什么时候想离都行。”夏知礼不是很有底气地说，“反正男人千千万不行我就换。”

　　叶慈一记眼神又看过来：“你确定你能放得下？”

　　夏知礼又撸了下肥波，讷讷地说：“我不知道。”

　　“承认吧儿子你是喜欢他的。”叶慈一针见血直指要害，“你们之间应该还有不少事情，不用告诉我。我就问你，你对他的感觉怎么样？你可以接受他和你断得一干二净吗？”

　　夏知礼脑海中开始放无声的默片，一幕幕相处的画面次第放映，还有那些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双管齐下缓缓冲刷夏知礼的思绪。

　　末了，夏知礼摇头，坦言道：“我觉得他很好，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很好很好，对他的感觉也跟对其他人不一样？”叶慈接着问道。

　　“嗯。”夏知礼如实点头。

　　“你想跟他离婚吗？”叶慈又问。

　　“目前不想……”看到叶慈眼神，夏知礼瞬换话头，“好吧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

　　叶慈还是看着夏知礼不吱声。

　　“好吧！我觉得他不可以跟我离！”夏知礼开始心里话大爆发，启动阴暗面，“他凭什么跟我离婚，我不允许，他只能是我的。他只能这样对我，不能对别人也这样。他要是敢把我丢了我真的会发疯，我会咬死他，死了也要吊他脖子上当怨魂诅咒他。”本来他还是很洒脱，但越想越烦，那就都别离，最好一辈子绑一起。

　　“嚯，还挺有占有欲。”叶慈点评。

　　夏知礼有点痛苦地说：“其实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叶姐你怎么也不教教我。”

　　“我看你挺无师自通的。”叶慈笑着说。

　　夏知礼把肥波搁一边，双手抱膝，再把下巴搁膝盖上，伤感地说：“好了现在我知道了，我之前这么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太阴暗了。你知道的，我从小没什么人爱，哎呀你除外！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去混娱乐圈还不会看眼色，得罪人被打压……”

　　“停。”叶慈忽然出声打断，“谁打压你？怎么没跟我说？”

　　不妙。报喜不报忧的后果就是现在又露馅。

　　看到夏知礼开始咕噜咕噜转的双眼，叶慈就知道他又想搪塞。

　　“如实交代不然我抽你。”叶慈冷声道。

　　强大的气场和气压下夏知礼开始顺理成章偏移话题，说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从前。

　　“老东西和小东西，不知好歹。下次约出来见我，老娘一鞋跟全给踩死。”叶慈垂目用力剪下黑骨茶的枝干，声音尖酸得夏知礼感觉她在剪那些人的脖子……

　　“当时很郁闷啊，我很想退圈了都。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快疯了，我又不敢跟你说。”当时夏知礼决定进圈的时候叶慈不仅不反对还祝他早日成为大明星，还说有什么事要跟她说。结果天空一声巨响，变态闪亮登场，星途起步即夭折。

　　叶慈真是要气笑了：“你妈只是老了不是死了，老娘好歹叶家的，摆平这些事也不难。”夏知礼常常因为叶慈太接地气差点忘了人本来也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不过心思没在家族上，福利院缺钱的时候倒是会回去薅点。夏知礼觉得他妈这方面真的是女神……

　　“我当时你们想给我等着，等我火起来我要把他们踩在脚下。”夏知礼信誓旦旦地说，“正巧就给我遇到他了。综合各方面因素考量，我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后边我也确实想要什么都有，他也拿到了想要的，就……挺好的。”

　　除了他还是喜欢上了沈默言这个意外。虽然用了无数个理由否认但在老妈面前还是被一个平a骗出了大招。

　　“很完美的交易。”叶慈不置可否，“签字的时候没想太多吧？”

　　谁会想那么多，夏知礼吐槽，当时只觉得机会近在眼前不要白不要。其实到现在也还是不能肯定到底喜不喜欢……但是老妈都这么说了应该八九不离十。

　　叶慈无语，问道：“想不想和他分开？”

　　夏知礼摇头。

　　“想不想这段关系长久？”

　　夏知礼点头。

　　“那我们总需要点除了利益之外的东西去维护一段婚姻吧宝贝？”叶慈幽幽道。

　　“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夏知礼开始绞手指，“万一只是我一厢情愿呢？万一我对他可有可无呢……我也不能逼迫他是吧？”

　　叶慈把盆栽摆好，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口水，宽慰道：“真这样的话我们就洒脱说拜拜好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痛个一年两年估计也好了，怕什么。总不能不活吧？说不定更好的在下一个转角。放轻松。”

　　“行，能爱更好，不爱拉倒。”夏知礼一扫烦恼。

　　“唉。”叶慈淡淡叹了口气，“我不确定我这么跟你讲对不对好不好，但我看来婚姻是个挺玄乎的玩意，你那么年轻，没必要全耗在上面，要么就好好谈要么就和平地一拍两散。我不能保证到时候没了利益关联，他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你知道的，有些男人的鬼话张口就来。没了利益你们的关系像定时炸弹，加上没有爱一个良辰吉日就能引爆。”

　　如果夏知礼之前很自信的话那现在或多或少有点动摇了，难道这就是喜欢的烦恼？不懂。

　　“耷拉着脸干嘛呢？”叶慈笑问，“只是去确认一下心意，又不是让你开天辟地呼风唤雨。实在不行我们不问也行，到时候你能接受落差就行。别苦着脸，拿出天不怕地不怕那股劲。”

　　“不行。”夏知礼燃起了斗志，“你说得对，结婚是个大事。这辈子第一次，我不能委屈自己。我必须要个说法。”

　　从上车到现在，沈默言看着夏知礼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看着有点丧气有有点欲言难止。

　　夏知礼只觉得脑子很乱。现在复盘跟叶女士的聊天，感觉说得有道理又很没有道理……是的他们确实也是可以平平静静过度这段关系，然后总有人会厌烦吧，那分开未必不可……但是，好吧没有那么多但是。事实上他现在不想分开，以后也不想，一想到沈默言去对别人做跟对他做的一样的事情夏知礼就想毁天灭地……虽然他们也没有做太多亲密的事，但夏知礼还是觉得不行。

　　看着沈默言沉静如水地开着车不疾不徐行驶在公路上，夏知礼更烦了。

　　不开玩笑他现在想咬沈默言……

　　“在想什么？”沈默言蓦地出声，让心思本来就有些乱的夏知礼小小吓了一跳。

　　“没什么。”夏知礼自认为冷漠地回。

　　沈默言没有再说话，夏知礼又开始生闷气。扰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能一无所知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沈默言。”夏知礼出声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嗯，你说。”

　　夏知礼清清嗓子，抚平一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和跳得有点快的心，缓慢开口——

　　“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