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流世子盯上了》亭亭睿立

23、有人一直在盯着粥棚

　　翌日寅时末，王府的外院就已经灯火通明，府里的下人三人一组，一人扶着小推车，另外两人合力将装着大米的斗挨个抬上小推车，再运往王府门口的马车上。

　　大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却不曾发出一丝响动，唯恐惊扰了府中主子们的清梦。

　　直到辰时初，秋蝉才将谢青灵喊醒，谢青灵问了下时辰，连早饭也不曾吃，就带着王府的大批管家婆子直往城外赶，去之前还不忘派个人去侍郎府传话，说若是黄小姐要去府上寻她，只管往昨日去过的城外去。

　　昨日还十分空旷的地界，早已搭好了一座茅草棚子，棚子的最上方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谢字。

　　棚子的前面用青砖垒了两个灶台，上面架起了两口大铁锅，下面已经生起了火，一个年长些的婆子正在往里面舀水。

　　谢青灵下了马车直接过去帮忙，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绣花的窄袖褙子，里面是妃色素绢抹胸并牙白色的素纱百迭裙，看起来十分利落。

　　流民夜里并不宿在这里，而是宿在了离这十里外的一座破庙，现在的天气夜里还有些寒凉，破庙好歹能遮挡些风寒，此时还只有三三两两的流民来到了粥棚跟前。

　　谢青灵来到灶台前，看着淘洗干净的大米被放入锅中，盖上了盖子。

　　灶台的火烧的很旺，没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流民的数量也多了起来。

　　谢青灵吩咐秋蝉和扶枝带着丫鬟们指挥着流民们排队，很快就将人群排成了两队，老弱妇孺一队，青壮年们一队。

　　“好了没有啊，怎么还不开始施粥，我们可是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

　　“要我说还不如发馒头，像昨天那种大白馒头，一人来两个才叫过瘾呢。”

　　“有的吃就不错了，昨天都能给我们那么好的白面馒头，今天的粥肯定也差不了。”

　　大家抱怨归抱怨，却个个都双眼放光地盯着前面的两口大锅，等待着盖子打开，给他们每人盛上一碗香甜软糯的白粥。

　　不过施粥开始后，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接过粥碗，看着那稀水寡淡的粥，忍不住骂道：“这是什么玩意？涮锅水还差不多，这也好意思说是施粥？”

　　“还以为遇到了活菩萨，没想到跟那些个贪官污吏一样，不拿我们百姓当人看啊……”

　　“就是，白等了半天，我看啊，这就是为了博一个善名作秀而已。”

　　骂归骂，身体还是很实诚的，那些人领了粥，边走边吹，没走几步远，就龇牙咧嘴地将滚烫的稀粥送进了肚子，好歹是暖和了些。

　　扶枝虽然有些生气这些流民不知好歹，却也好奇，明明府里的米足够这些流民吃上半个月也是够的，郡主为什么要下令煮的这么稀呢？

　　扶枝一向心直口快，心里这样想也就问了出来，谢青灵笑了笑没说话，指了指正在旁边淘米的管事婆子道：“李妈妈，你跟她说说，为何如此？”

　　李妈妈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道：“扶枝姑娘有所不知，这京城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顿顿吃上白米饭的，昨日郡主在这里给灾民发馒头的事啊，京城里早都传遍了，听说今日在此施粥，都拖家带口地要过来蹭上一碗，家里的粮食能省一点是一点嘛，这样一来，势必会让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流民吃不上饭。”

　　“将粥煮的稀稀的，那些家里不缺粮食的就不会过来领粥了，这些粥就能救更多的流民，虽然有些稀，却足以让他们果腹，不至于饿死。”

　　扶枝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只是施个粥，还有这么些讲究，怪不得我刚刚看见队伍里有几个衣着干净，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饿的人。”

　　扶枝感慨道：“郡主，你懂得可真多，好厉害啊！”

　　谢青灵笑了笑：“你忘了，我从小在淳安县长大，这种事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扶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就帮忙施粥去了。

　　很快，两大锅粥已经分的干干静静，却还有一些人没有分到粥。

　　听到还要再等一会儿，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更有那脾气暴躁的，还要上前闹事。

　　黄映雪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挤在灶台前，神情激动地要个说法，谢青灵依然面带微笑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喝到粥，新的粥已经在煮了，火烧的很旺，很快就会煮好的！”

　　“另外，如果有愿意帮忙煮粥干活的，也可以来这边找管事的报名。”

　　那两人看到确实如谢青灵所说，新的粥已经煮上了，下一轮就会轮到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闹下去，老老实实的排队去了。

　　黄映雪看着谢青灵被围在中间，毫不慌乱，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干活，对她的崇拜更甚了几分。

　　“灵儿姐姐，我来晚了！”黄映雪从粥棚的一旁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灵儿姐姐，母亲听说我要跟你一起施粥，特意派了两个小厮过来帮忙呢！”黄映雪指了指身后的小厮。

　　谢青灵则示意她朝边上看，只见五六个妇女围着管事的说着什么，脸上都是高兴，激动的神色。

　　见黄映雪不明所以，谢青灵就告诉她道：“我刚刚有说愿意帮忙煮粥干活的，可以找管事的报名，但是我没说的是，凡是来粥棚干活的流民，粥是随便喝的，她们能有饭吃，自然高兴。”

　　黄映雪眸子亮了起来，道：“灵儿姐姐，你好聪明啊！这样她们既有了饭吃，粥棚这边也能减少一部分劳动力，而且能过来干活的就是真心感激你，愿意来帮忙的。”

　　谢青灵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也挺聪明，一点就透。

　　很快，新煮的粥也好了，黄映雪跟着谢青灵一起为大家施粥。

　　谢青灵将盛好的粥递了出去，准备去盛下一碗的时候，却发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碗。

　　不同于流民的手布满泥污，粗糙不堪，这双手的指甲圆润干净，因为用了力，净白的皮肤下还能看到浅浅的青色纹路。

　　谢青灵抬头望去，只见一身黑色锦袍的顾斐正端着粥碗，嘴角含笑地望着自己。

　　谢青灵玩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世子也会同流民抢吃食。”

　　顾斐毫不在意地端起碗，放在嘴边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青灵，道：“吃惯了山珍海味，喝上这么一碗香甜清淡的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谢青灵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头，淡淡的问道：“不知道顾世子找我何事？没事的话还请顾世子离开，不要影响我施粥。”

　　顾斐也不生气，语气依旧懒散，道：“郡主有时间去救助这些灾民，却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拒之于千里之外，郡主是在怕我吗？”

　　眼看着谢青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斐这才正色道：“对面那颗槐树后，有人一直在盯着粥棚。”
　　谢青灵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却看见顾斐摇了摇头，立马心领神会，将勺子递给了一旁的秋蝉，跟着顾斐来到了粥棚的后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谢青灵直接开门见山。

　　顾斐环顾了下粥棚的四周，淡淡地说道：“我估计从你昨日开始给流民发馒头，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你。”

　　“你知道我昨日在这发馒头？”谢青灵好奇地问道。

　　“恰巧路过。”说完又补了一句：“恐怕现在京中人人皆知你端敏郡主乐善好施的美名了吧！”

　　谢青灵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日骑在马上的那个背影，很快又摇了摇头。

　　她微笑着说道：“多谢世子提醒，我会让人看好粥棚的，若真是有人想要对粥棚下手，我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顾斐看着谢青灵眼波流转，嘴角露出一抹算计，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算计林扶州和苏玥芸时的模样，心下赞赏，却还是说道：“我若是你，就会来个将计就计。”

　　谢青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面前的顾斐，二人四目相对，给了彼此一个会意的眼神。

　　谢青灵再次回到灶台前的时候，差不多所有的流民都分到了粥，有原地等着下一次施粥的，也有那胆子大的，上前问道下一次施粥是什么时候，得知要到下午时，有些气馁地离开了。

　　谢青灵指挥着大家把锅清理干净，安排人将一旁缸里的水给补上，又命人清点了下柴火的数量，保证余下的柴足够下午施粥所用，这才将管事的叫了过来。

　　粥棚三面透风，除了最后面有一堵篱笆墙围着以外，其余三个方向都可以通行，府里运来的大米和煮粥用的水缸都在这里，若是有人想在施粥的时候趁乱摸进来做点什么，很难被人发现。

　　对面的那个人估计这一上午就是在盯梢，观察粥棚这边的人手，寻找下手的机会。

　　刚刚已经招募了几个流民帮着煮粥干活，王府的这些管事婆子们正好可以腾出人手来盯着粥棚内的情况。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青灵故意大声地说道：“大家一早就开始忙活施粥，现下离下一次施粥还有些时间，留两个人在这看着粥棚，其余的人去后面休息吧。”
　　说完，带着黄映雪和秋蝉，扶枝上了马车。

　　黄映雪看到谢青灵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得担心道：“灵儿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你先回府休息吧，下午我在这里盯着。”

　　谢青灵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一会儿能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