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间接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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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廷照拖着脚步离开的时候，王陟正从走廊尽头拐过来。
alpha好像一只热情的金毛犬，隔得远远的就咧着一口白牙，连蹦带跳地挥舞着胳膊打招呼。
“喂小韩少——”他大声喊道：“你这就走吗？不留下吃顿饭——”
韩廷照双手揣兜，站在原地，阴沉沉地盯了小狗一眼。
小狗不免讪讪然，把音量压低几度，温声软语地挽留：“那你不吃饭，咱俩说说话也是好的啊。”
韩廷照就勉强开了尊口，一字一顿地说。
“别、让、人、死、了。”
小狗懵了：“哎谁？”
他心怀鬼胎，伸着小狗爪子贱呼呼地想搭上去，被人毫不客气地打落，那匆匆离开的背影像是撇开一只蟑螂。
王陟很是受伤地叹了口气。
等候在一旁的经理颇有眼色地给递上了手套和口罩。
“怎么样。”王陟边穿戴边随口问道：“真死了吗？”
经理斟酌一番，说韩少爷身娇肉贵，并不擅长殴打他人，虽然攻击次数多，但“多数是皮外伤”。
“只有左腿应该是抡了椅子砸的，造成了轻微骨裂；另外掉了颗牙，鼻子也给打断了，有少量出血。”
王陟推门的动作一顿，“啧”了声自言自语：“他也就这一招……”
走进房间里，蒋中鑫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脸上腿上都是血。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在看清来人面孔的一瞬间竭力地张大了，从喉咙里挤出惊惧不成调的呜咽。
“我还……我我还钱……我有钱了……”
王陟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摊烂泥，给自己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玩意儿也是小韩亲手揍过的，自己再揍一遍四舍五入也算得上间接拥抱了，结果是越琢磨越恶心……那还是别为难自己了吧，王陟挥手让人拉下去重新审了一遍。
这下老混账尽管牙都多掉了两颗，一边往外呲血，一边漏风，话说的却更利落了，咬死了照片就是从他儿子手里拿到的。当然不是蒋鹤一亲手给他的，是他从电脑里翻出来的，但两种说法听来又有什么区别呢？毕竟重点是照片是谁拍的又不是谁捅出来的。王陟遗憾的想。怪不得小韩少那么伤心……
只是事情还不绝对。
照片一定就是蒋鹤一拍的吗？王陟觉得大可不必这么早下定论。
了解的信息越多，对事物的判断才会越全面越准确，不是吗？
他指着蒋中鑫，对身旁的经理吩咐道。
“去查查，这人是谁放进来的。”
……
韩廷照到家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像一只走在路上被人无端踹了一脚的小猫，浑身皮毛浸得湿透，佯装无事地进了门，看都不看主人一眼，踩着一串泥水小脚印慢吞吞往楼梯上走。
管家倒吸一口凉气，使眼色都快使得眼抽筋了，最后不得不打破一室寂静，硬着头皮开口。
“小少爷，时间也不早了，我给您简单擦下身上先吃饭吧，先生一直等着您呢……”
韩廷照这才停下，回头恹恹道：“我不饿，叫他自己吃吧。”
管家还待再劝，贺逍“啪嗒”把筷子放下了。
“行了。”他没什么表情地道：“你们都下去吧。”
管家只来得及为小少爷祈祷了一句自求多福。
或许是祈祷见效，又或许是贺逍身上的冷气放太足了。韩廷照那根迟钝的神经终于被刺激地重新开始工作，他停在原地端详了一番贺逍的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于是迈着迟疑的步子，谨慎地坐在了最远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碗里的汤。
他这一来一回，贺逍亲眼目睹客厅光洁的地板上再次多出来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泥脚印，又见他整个人形容狼狈神色阴郁，吃个饭都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极了刚从垃圾桶里捉回来的嘴巴里还叼着残羹剩饭的宠物猫——明明在家里好吃好喝养的油光水滑，偏偏不听话跑去流浪——只觉自己多年的养气功夫即将毁于一旦。
“韩廷照。”贺逍冷不丁问：“你知道你是omega吗？”
饶是韩廷照再是心神不宁都被这记直球打蒙了。
他脊骨上刷的冒出一片毛汗，维持着喝汤的动作，脑子里拼命想着要说什么，喝完这口汤就要说，牙齿一下一下僵硬地嗑着勺子。
贺逍沉默地观察着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你知道。”他肯定道，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困惑：“我还以为你傻，看来是我不如你聪明了。只是你瞒个性别有什么意义吗？”
“你知不知道omega这种生物得到精心照料的情况下都有20%的可能分化不好留下后遗症？”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有基因病，这东西是会遗传的，你看上去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实则也有基因缺陷？”
“还有那个叫蒋鹤一的小alpha，那个AA恋——”
他提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甚至气到不顾体面，嘲讽地笑出声来。
“韩小公子，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聪明’的omega——”
韩廷照的面孔渐渐泛起了青青草原的颜色，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是！我就是傻！”
他大声发泄道，把勺子一撂，自暴自弃的猛踹了一脚桌子，碗碟顿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那又怎么样？！”
贺逍始料不及，被饭菜汤汁痛痛快快地浇了一腿，不可思议道：“你跟我发什么疯！”
韩廷照恨恨瞪他：“我要你管了？”
贺逍被怒火激的一阵头晕目眩，猝然站起来指着他：“我不管你谁他妈管你！你爹吗？他有给你一分钱？你吃的谁的穿的谁的？靠谁横行霸道？你现在给我装傻子来了？”
韩廷照最讨厌别人这样指着他，从没有别人敢这样指着他。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被毒火给生生熬干了，想直接掀桌子，一下没有掀动；又打算朝贺逍扔盘子，被碎碴割破了手，疼地眼泪倒先掉了出来。
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要是贺逍说的有一句是假的，他早还嘴吵回去了。要是他真有骨气，大不了自己挣自己吃，往贺逍那张丑脸上扇几个耳巴子潇潇洒洒转身就走。可他偏偏什么都没做……
韩廷照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他再不想站在这里当小丑了，也不想再听贺逍高高在上地说什么，急急忙忙用袖子捂住脸转身就走。
上楼我就收拾东西。他伤心欲绝地想，我要去姥姥家住——
贺逍喊他他全当没听见，惹急了贺逍，男人几大步跨过来一把揪住他衣领子。
“你跑什么！”他犹怒不可遏：“我哪里说错了？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omega的样子吗？”
韩廷照草草擦了两下眼泪，伸手去掐他，推他，用脚踢他，在他手底下使劲扑腾。贺逍仗着胳膊长力气大，只稍微撤开身体就让他全部攻击化为无形，甚至没留心还把小omega整个人扯离了地面。
韩廷照这回脚下悬了空，被衣领子勒到呼吸困难，形象地比喻一下就好比被拎起来要挨一刀的小鸡崽，手舞足蹈地被气到发疯。
“贺逍我艹你爹——”他口不择言：“老子管omega是什么样子！老子就是不改，就是这样天生的铁骨铮铮的omega！你有本事就把我变成alpha啊，你以为我想当这破omega……咳、咳咳——”
他越说声音越哑，越低，夹杂着有气无力地咳嗽像是快喘不过气了。
贺逍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勉强恢复理智把人放下，也不敢再拽他衣领了，按住他肩膀将人转过来，因为压抑住的怒火声音极低极冷。
“你该庆幸你不是alpha，不然凭你刚才说的你今天就该去医院躺着了……韩廷照？”
小omega脸色苍白，阖着眼睛不吭声。
他一惊，手下没轻没重地晃了两下，把那颗漂亮小脑袋都摇得跟陀螺似的。
韩廷照默默咬碎了两排后槽牙，委屈到了极点，眼皮兜不住，两串泪珠子顺着脸上反光的水痕无声无息往下流。
贺逍一颗落空的心这才险险放回原地。
“小崽子。”他冷笑：“你有种。”
韩廷照一点不想看见他，又逃不开，仍旧闭紧了眼睛咬死了嘴巴不说话。
贺逍也被他一刻不停哭的心烦，心里气又没消，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思来想去，只有趁着他不肯睁眼，撂下了语气十足十冷漠又凶恶的威胁。
俗称放狠话。
他的声音冷的像刀子，瞄准了他的身体，从高处远远掷了下来。
“韩小公子，你姓韩不姓贺。我不缺你这一个外甥，贺家也不缺你这一个外孙。你消耗的是贺家对你母亲，一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的女人的感情。”
“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消耗干净了就没了，到时候你就是丢在路边的垃圾，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所以我希望你能称职地扮演好你的角色，一个听话的晚辈，一个洁身自好的omega……”
“什么AA恋，和那个alpha掰扯干净了，难吗？”
韩廷照的睫毛一颤。
贺逍紧盯着他，听见他从咬的紧紧的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早就掰了！他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间接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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