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蹉跎》平阳虎

1、云翔下山（1）

　　“云翔、云翔，电报，你奶奶来的加急电报！”

　　随着一串银铃般的声音，盘龙观侧门闪出穿着一位身着白缎武功服青年女子，她身材矫健，容貌俏丽，手中扬着一张电报纸正急切地向头龙潭这边奔来。

　　“佳佳！我奶奶来电报了？”听说老家来了急电，陆云翔迫不及待地就要从潭水里窜出身子，突然想到现在自己上下脱了个精光，便有即刻沉入水中。

　　盘龙山，山不算高，但也算谷幽林密雄奇峻峭，一道被当地人称作龙涎的飞瀑从山巅直落而下，连跌三叠汇入山脚下横穿县城而过的溪流，此瀑便被当地人称为“三叠瀑”。

　　头道瀑气势最为恢宏，直落三丈有余，硬是砸出一汪深潭，这潭也就被称作“头龙潭”。已有七百年历史的龙盘道观就建这头龙潭边，在头龙潭与盘龙观之间有块空地，这是盘龙道观弟子长年练功的地方。每天早上6点起床早餐后便是作早功课，然后诵经习道，午餐后便来到这片不大的空地使枪弄棒，耍得一身臭汗时便潜入头龙潭中游洗一番，然后便是晚餐晚课就寝，上山三年，几乎每天如此，长年不缀。

　　近年龙盘观内三清宫殿已关闭，信众来道观也都是到玄智道长这里问医求药的，很少走到观后来。道者崇尚自然，舞拳弄棒后有时全身脱个精光跳入水中图个畅快，今天不是星期天，没想到郭佳佳今天没上班上山来，还突然窜到道观后面来。

　　“佳姐，电报上说什么？”水中露出半个身子的陆天强急切的问道。郭佳佳扬着手中的电报娇嗔道：“说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呀！”

　　“我，我，……”云翔有点结巴道：“我这怎好上岸？你，你背过脸去！”

　　郭佳佳“哼”了一声背过脸去，陆天强这才匆忙爬出水潭，揩干身子，穿上内衣内裤，披上道袍，戴上道帽，赶忙接过郭家佳手中电报，电报上赫然五个大字：

　　“接电后速回！”

　　莫非家中又出大事？！

　　瞬间，三年前江洲省景宁市家中的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那天家中突然遭受变故，爸爸情急之下，丢下一句话给奶奶：

　　“不要让翔儿闯祸，送他去玄智那里！”

　　这玄智，就是盘龙观道长的道号。奶奶知道儿子的良苦用心，街上到处都贴有大字报，一场大浪潮正普天盖地席卷而来，陆家本身成份不好，十五岁的云翔自小又争强好胜，正处爱闯祸的年纪，一定要让他远离这浪潮的旋涡。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云翔就被六十多岁的奶奶，拎着包袱塞上120元钱推上了开往三川省的火车。

　　正凝思间，只见大师兄走过对云翔道：“若愚师弟，师傅在静房等你，他事要向你交待。”若愚是陆天强的道号，此道号取意于老子《道德经》“大智若愚”一语。

　　“哦，就来。”天强应声道。

　　静房内，玄智道长端坐在炕席之上，天强进门倒地拜道：“师傅！家中急电，怕家中奶奶有变故，弟子若愚想下山返回景宁市，望师傅恩准。”

　　“起来，起来吧！知道这小小的盘龙山道观留不住你，返俗下山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你也别着急，估计不是你奶奶有变故，是你有变故，……”

　　“啊！我有变故？”云翔抬头望着玄智道长，心想自己整天在这山上不是诵经读书就是打拳练武，能有什么变故。

　　玄智道长对外号称已过花甲之年，实则还不足五十，大约是常年修身练武少问俗事缘故，唇红齿□□神矍铄的，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神彩，他捻了一下唇下留下的一簇胡须道：“是的，是你有变故，十有八九是你要上山下乡。”

　　道观里的世俗消息并不闭塞，除了他每周都要下山外，观里有一矿石收音机，那天线还是天强帮着安的。

　　“老爸，上山下乡？这盘龙山不就是山吗？还要上什么山？”一旁的郭佳佳道，龙盘观属正一道，正一道是允许道士结婚生子的，郭佳佳是玄智道长的女儿。

　　玄智道长望了一下女儿道，：“这不同，这上山下乡不是练武习道，是就业，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转而他对天强道：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武功上已学得为师七成，祖传医道上也有些许造诣，尤其是针灸之术，虽说谈不上能兼济天下，但入世济民还是能做到的，师傅允你下山！”

　　云翔又一次拜谢道：“谢谢师傅！”

　　一点不错，天强五岁就被奶奶哄着背中医入门的“汤头歌”，但他不太爱摆弄那些虫草药石瓶瓶罐罐的，更偏爱的却是针灸之术，其因无它，小时候爱听说书，从小就有武侠梦，常被武打中“点穴之术”吸引，针灸与人体穴位紧密相关。

　　玄智道长又在一古色古香的木架上拾了几个葫芦瓶道：“这其中有治头疼脑热的、有治跌打损伤的、有治蛇咬蝎毒的，如何用药你都懂的，你带上一些吧！”

　　随后，他从一铁匣子里拿出一铁盒与一玻璃瓶道：“这铁盒装有十三根银针，还附有一本运针要典，是你爷爷送给我的，现完壁归赵。

　　还有点瓶里的黑丸，实则是用来’固精’的，你时有梦遗，十八岁前不敢让人服用，现你年已十八，老是泄精对身体不利，记着，这药未成家时它重在’固本’，成家里利在’培元’，以后对你以后家庭生活也会有一定助力的，但要注意限量，一周只能一粒，不可多服，切记！

　　这原就是你爷’德济堂’的祖传秘方，借得道观中制丸技艺作成，其方你奶奶知晓，不可外泄他人。”

　　“谢谢师傅！”若愚又是一躬。

　　玄智道长长叹一声道：“我是十八岁上山跟师傅习道练武阳，你十八岁却要下山返俗，可惜了一块修炼的好材料。”

　　这能一样吗？你十八岁时勾引了还乡团长的三姨太，是躲避追杀逃到山上来的；我这是响应政府号召去农村的。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只能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