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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报仇有意义吗?

      许君安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喝水,嘴唇已经有些起皮,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踏上这一旅途的动机。

      做手段害死她父母的人不知道是谁,只能凭借段家一封信猜测是太子一党,但是又不能确定是他们所为。

      即便能确定,凭她现在的能力也是难以实现的。

      刘弈歌不给她吃的喝的,除了惩罚她自己偷偷溜进禁地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逼迫她承认自己是赵家的孩子。

      她现在只能感觉到饿,几乎没有力气去想。恍惚之间,似乎在众多纷繁的线索中隐隐有一根线,可以让它们联系起来。

      为什么刘弈歌非得让自己承认?她承认,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按理来说,朝野上下背地里都知道凌云阁这个组织,但是自己这个平民真正知道凌云阁听命于八王这一事实,还是从葛雪瑛的舅舅,喝醉失言的葛鸿那里听说的。

      葛鸿和葛清两人是同辈兄弟,也同属毒蝎窟药圣门下徒。

      刘弈歌根据自己的身世推测自己的目的不奇怪,他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所以不送她到皇宫作为余孽杀死也不奇怪。那就只有……

      自己的敌人,和刘弈歌有关系。

      一阵恶寒袭来,饥肠辘辘之际根本没有动脑子的劲,寒风吹过外边竖着的木梯发出咔啦碰撞声,许君安承受不住困意昏睡过去。

      月上树梢枝头,天空两三星点,葛鸿的书房灯火通明。

      正对着房门置放一张漆面清亮的红木桌,墙上挂着幅“悬壶济世”大字,屋里除了正在红木桌旁藏着笑意吹茶的葛鸿老爷子之外,还站着一个男子,此人身着青绿色缎面夹袍,腰间别了一只同色玉笛。

      彼时他正弯腰作揖,袖子从手腕处滑落些许,露出腕上缠绕几圈的血檀佛珠。

      此人正是之前在明府门口拦住许君安的方青。葛鸿在此间隙打量着方青,轻轻抿过一口茶,茶杯被随手搁置在桌子上。

      “东西送过去了?”

      眼前人态度恭敬,在葛鸿看来,低眉顺眼的方青更加合他心意。

      “三大箱子上好的宫廷绸缎和八匹马都送过去了……咳咳……明府那头的一开始客气,到最后我劝说几句,还是收了,想必您不用再操心了。”

      “干的很好,不愧之前是寺里的,想必是化缘要饭太久,求人的事见多了,会说话。”

      方青得到首肯之后,才缓缓抬起头,他的年纪比葛鸿较为年轻,那双桃花眼盛满笑意,但没有神采光亮。

      只有虚无的笑意,像一个空壳,一个木偶。

      他何尝不知道面前的葛鸿在用言语羞辱他,俗人也好,庸人也罢,互相利用,不然他还真不想和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论事。

      但俗话说做事有始有终嘛,那演戏也应该是。方青见葛鸿似乎没有别的话要说,开口道:

      “您放心,北平按察司佥事这个位置,您一定会坐的好好的,户部那边已经说通。那没有别的事,小僧先行告退。”

      “等等!”

      葛鸿忽然起身,叫住准备离开的方青,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他。

      “方青,我调查过你的出身,你的家人。很可惜,你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改嫁,你被扔在静妙寺长大。”他看见方青的脸色没有变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查过,于是顿了顿又接着道:“但是唯独你没有妻妾子嗣,这让我在用你的时候很不放心啊。”

      方青知道葛鸿不安的原因,冲他安抚一笑,又一阵想咳嗽的感觉涌上心头,硬是被他按住胸膛忍住,沙哑的声音接着响起。

      “葛大人见笑,鄙人的身子一向不好,这咳喘盗汗是老毛病。鄙人的家就在静妙寺景都,其余地方我一个穷和尚也没有家产,如若您不信我这番话,一来可以派人去静妙寺打探虚实,方某绝无半点谎言;二来方某如果泄密,这身体状况您随便路上派个人就能杀了我,您说呢?”

      葛鸿看着他的眼睛,又注意到他时有咳嗽的症状,便计上心头,笑得满脸褶皱。

      “方青,我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不算有名,但是和葛清不相上下,不如你让我试试?”

      葛鸿就是想验方青是不是装的,如果是,那就是他对自己不坦诚。

      方青惊讶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了他的身份,脸色恢复正常,左手往后捋右边袖袍,坦荡地露出苍白的手腕,没有半分隐瞒。

      “那就……多谢葛大人。”

      寅正,东风吹了一夜,许君安睡得轻,只是偶尔动动开裂的嘴唇,嘴里梦呓什么。

      念叨的有阿欢的名字,也有水,也有娘。

      忽而她恍惚听见门口的风声变大,以为是窗户被风破开,引得她蜷缩起来想抵抗这阵寒意,没听见有人开门进来。

      彼时许君安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起身换个地方睡时,刘弈歌没说话,门口站着的赵三咳嗽了一声,让许君安陡然清醒。

      她缓缓偏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打扰自己睡觉的两人,见两人手里没有提食盒和水罐,随后又转过身继续睡。

      开玩笑,已经没吃的了,如果连睡觉都睡不好,那她太可怜。

      纵使许君安想睡,事实是门口那俩人一个都没走。

      赵三一看许君安这样,按理来说是要泼水弄醒她的,但是一想到曾经自己中毒时她救过自己的命,又犹豫了,他偏头去看身前的身影。

      刘弈歌自己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后天就要出发,但是今夜必须和许君安说清楚,她的选择直接关系到接下来,他是否还需要再费尽周折去寻一个和赵环以及许君安医术水平相当的大夫。

      虽说那天,刘弈歌去问同为八王手底下的葛鸿有关许君安的事时,葛鸿当时正好来了一个病人,且经验老道,但是刘弈歌觉得,同为八王手底下的老油条,他显然不适合参与自己中毒一事。

      且葛清说过,自己年岁已高,记性也不好了,有些新的疑难杂症不如记忆力好的许君安、赵环学的好,想必葛鸿也是如此。

      最关键的一点,是刘弈歌不相信葛鸿的人品。

      而许君安当时说一年寿命的时候,那副表情不似作假。

      一年寿命……

      思及此处,刘弈歌果断地上前推醒她,因为顾及被府上值夜的家丁听见,便下意识降下声调。

      “许君安醒醒,和你做笔交易。”

      许君安本来就知道,这俩人一旦来找,自己必定睡不着,刚才醒神大半天,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身直接揪住刘弈歌的衣领,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颇有气势,语气里露出寒霜之意:

      “做交易要有做交易的态度,现在别找人管阿欢,别派人堵她嘴,她和你我之间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刘弈歌在她伸手朝向他脖颈的一瞬,左手立刻现出暗器,但随后便控制住自卫的本能。

      杀死她虽然简单,但是说服她更重要。

      此时刘弈歌虽然呼吸困难,但是眼睛仍死死盯着面前双眼闪着寒光的许君安,随即一声叹息响彻在柴房里。

      “许君安你听好,我知道我问你也是白费功夫,但是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而这个信得过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是有同一个目标的人。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以为我是八王的人,想借机找寻太子一党构陷你父亲的真相。但是……”

      对面还在死死揪着刘弈歌的领子,他喘不上气,顿了顿接着说:“让你失望,我从始至终,是八王和三王斗争的牺牲品。你那天不是问我,那两种毒药从何而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这笔交易……”

      许君安此时突然松开手,刘弈歌骤然气息顺了很多,他正要开口却先被许君安抢夺先机。

      刘弈歌见她在笑。

      “来杯水,没水不说这事。”

      等赵三送过来水后,许君安一口干了一壶,随即她抹抹嘴,开始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猜猜,那两种毒药,一个是来自于八王何贤那里,一个是来自于赵环,对不对?”

      许君安此时没说何贤是公主的人,毕竟消息是阿欢听到的,她不太确定,况且自己也不能把所有底牌全露出来。

      “我还能猜出来何贤那边,制毒的人正是葛鸿,也就是葛清的师哥。”

      语毕,刘弈歌不可避免地回忆自己和葛鸿之前的对话,顿时神色一凛。许君安听见他问道:

      “为什么是葛鸿?”

      许君安摇摇手指,示意自己的肚子空空,随后满怀希望地看着刘弈歌和赵三。

      “这可就不是一壶水可以买通我了。”

      随后赵三又无可奈何地端来一盘龙酥糕和一碟酒酿鸭子肉,许君安也没客气,三两下直接扫的一干二净。

      解决了吃喝,仿佛又活过来了,真好。

      刘弈歌看见她极为满足地擦擦嘴,干脆利索地给了两人自己的答案。

      “葛鸿、赵环和我,都同属毒蝎窟药圣一脉传人,所学药理所用毒药几乎同源,且均威力不小,因此当时号脉之时我就能察觉到这两种药性不同的毒威力大,因此心生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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