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医碰上白日呻吟病秧子》珑芮且坚

16、第 16 章

　　门外来的人是马萧。

　　两支箭矢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朝他飞去，马萧没有动作，好似已经知道屋里的人会对他不利。那两支箭一支飞出去，一支不偏不倚正好钉在门框上，无一命中。

　　马萧怔愣一瞬，意识到自己已经躲过那两发箭矢，随后上前在刘弈歌面前跪下，垂目拱手道：

　　“大哥，能否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想出府查清一件事。”

　　刘弈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着他的发顶。

　　“段湘已经死了，是自杀的。”

　　语毕，马萧猛然抬头，眼神里像是有滔天的怒火，面部表情却冷静，许君安听到他语气决绝地开口，像是一字字挤出来的：“但死要见尸！”

　　这话一出，让许君安有些不知所措。

　　“她当时不是在桌椅旁歪着？”

　　马萧摇头，他自己说当天晚上子时刚过，刚听说段府一家上下全送命后，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意识都没有，只是心里迫切地想去见段湘。

　　他死也不相信！好不容易不被送到八王那去，他把她送到段府亲眼看着她进门，那时候没人会想到段湘筹划自杀。

　　马萧从来没把杀人和段湘联系过，他觉得这俩词八竿子打不着，但如今反倒证明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等到他时隔多年再一次踏入段府，熟门熟路地找到段湘屋子时，除了门前的那个婢女已经被解下来放在地上，整个屋子里没人。

　　“我后来几乎把整个段府都翻一遍，还是没有。随后等我出来的时候碰上老大，老大说有一伙人把类似段湘尸体的东西抬出府。”

　　马萧顿了顿后接着回忆，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后的这几天我去查过，发现他们很可能是把段湘的尸体拉出去配阴婚了。”

　　配阴婚？！

　　许君安脑海里部分记忆忽然苏醒，她想起来那天两人在段府院墙梨花树上被人围攻时，那弓箭手原本只是想恐吓她，但后来却被旁人鼓动，对她起了杀心。

　　想必那个时候就打算好用她去替代段湘阴婚。

　　扑通一声，是马萧叩首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他带着些许哭腔的恳求：

　　“大哥，至少让我……把段湘死后的清白保住……她的墓碑上，不会是谁家的媳妇，只会是段家小姐。”

　　至此，许君安才算明白刚受惩罚的马萧为何仍然坚持过来找刘弈歌。

　　刘弈歌此时已在画屏的帮助下坐上轮椅，长指拂过轮椅的檀木扶手，他看着眼前趴在他面前的少年心中升起怅然的思绪，如同打翻了冬日的水桶，浇的心里冰凉一片。

　　刘弈歌知道马萧这一趟必然出去，谁也拦不住。

　　“罢了，你去。”

　　此时有婢女端上早膳，刘弈歌只是目送马萧离开，随后动筷用饭。

　　马萧走了之后，许君安一路带着阿欢跟着他。

　　“姑娘，依我来说还是那个死了公子的老爷太不办人事，平白无故非得配姻缘，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还有一种说法叫死者为大呢。”阿欢不紧不慢地跟着前边的马萧，捧着从街上小贩那边买来的包子边吃边评价民间阴婚。

　　“正是，死了都落不得干净，还扯上这种事。”许君安紧紧盯着面前要拐到巷子里的少年，待拉开一段距离后接着拐进去。

　　走很久以后，不知拐到哪条街上，马萧停下脚步，许君安和阿欢也跟着停下。

　　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坐落眼前，顶头牌匾题有“明府”二字，两边系红绸带，挽到中间打了个漂亮的结。饶是如此，石狮子脖颈处和门口迎宾的小厮一样穿红带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家结亲有喜事。

　　一群小孩子从府门跑出来，追着其中一个女孩，挣着抢着要她那袋喜糖，几人你追我赶一溜烟没影了。

　　恰逢门口路过的华贵小轿里，下来一个穿金丝云纹的锦袍、腰间配玉的官老爷，他和气开口道：

　　“我是武家的现任家主，这是你们明老爷当初给我下的请帖。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大红请帖递给小厮，那小厮查验一番后连忙热情迎进去，满嘴“感谢武老爷大驾光临！”“老爷远道而来令本府蓬荜生辉！”等等，恭维话一句不少。

　　明家的家主为明方瑾，乃现任户部侍郎。家里子嗣不少，但是死去的那个是明方瑾的大儿子明熙，是明大人寄希望最大的嫡长子。

　　啧，看来这明家就是想给明熙办阴婚的，明熙也是倒霉，自己死后还得被安排婚事。

　　此时马萧有了动作，他轻轻打理身上的衣服褶皱，摸了摸怀中的请帖，随后慢慢踱步到明府门前，装作刚到的样子，将请帖递给小厮。

　　“王大人今日到不了，我是替他送礼的。”

　　那小厮同样笑脸相迎地把他请进去，同时弯腰鞠躬，笑道：

　　“难为王大人想着念着，请爷在我们这多待会儿，随意就好。”

　　那马萧说谎也不红脸，硬着头皮进去了。

　　阿欢一见他这番行为举止想必是有备而来，再回头看看她们二人，不由得失笑。

　　“谁知道人家早有安排，不像咱俩没准备就过来了。”

　　许君安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正要放弃回去时，忽然见又有一顶华美轿子朝明府走去，后边跟着几个下人拿着众多锦盒，顿时心生一计。

　　门前的小厮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快到换班的时候，正准备张嘴打哈欠时，眼角余光又看见两个婢女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便仔细拦住她们，眼神上下打量，因摸不清楚身份，客气地询问道：

　　“请问二位是？”

　　许君安和阿欢互相对上后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两人一手捧着两三个顺来的锦盒，上前说明身份。

　　小厮扫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又仔细看过两人的穿着不像骗人的穷酸，便大手一挥道：“我一看那盒子样子就知道了，是刚才静合公主的人吧？”

　　“对，对。”许君安一看他上套了赶忙点头。

　　“快请进，难为公主还念着！”说罢，那小厮正好和另外一个人换班，说罢便换了另外一人。

　　而明府门口恰巧路过的一个年轻公子，在听到两人是公主婢女的身份时，他正在整理头冠的动作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