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北极星》风山挽月

40、为什么辞职

　　晚上，在梁爷爷杨奶奶家，邱奶奶和王爷爷也来了，四个人围着梁皎，祝如星只好坐到了远处，给了梁皎一个同情的眼神。
　　自求多福吧！
　　“娇娇，我听说你辞职了？怎么回事？是学校觉得你教得不好让你自己辞职的，还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辞职的？你得跟我们说清楚为什么辞职啊！”邱奶奶面色严肃，七十多岁的人了，眸子清亮，看得梁皎还有些不敢直视。
　　“是啊！好端端的辞职了是怎么回事？”王爷爷皱着眉，看着有些气愤。
　　在他们老一辈人看来，老师这么稳定又好的工作，梁皎竟然辞职了！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王爷爷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在梁皎小的时候对他太宠了，长大了竟然突然做这么叛逆的事情！
　　“怪不得看你搬了这么多东西，我还寻思着都是你买的呢！原来都是你从学校搬回来的！梁子啊，这么好的工作你辞了是为什么啊？”梁爷爷也很生气，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再加上毕竟年纪大了，他很久之前就控制自己不要生气了。
　　只听杨奶奶一拍轮椅扶手，怒道：“干什么？我大孙子这么个人才，到哪儿都吃香！辞了一个老师工作怎么了？后面大把的工作等着我大孙子呢！”
　　杨奶奶哼了一声，然后推搡着梁爷爷去给她拿谁过来，她说她要渴死了，再不吃水果会变成小鱼干被人买走吃掉。
　　梁爷爷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去洗刚买回来的水果。
　　虽然人啊，上了年纪，也老年痴呆了，但是眼睛还是尖，刚买回来的水果，还是用黑袋子装的，这都看见了？平常问她遥控器在哪儿的时候总说不知道没看见，这说到好吃的就说自己早就看见了。
　　梁皎看了眼不远处坐在厨房外的祝如星，祝如星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是爱莫能助了！
　　梁爷爷杨奶奶家是开放式厨房，当初这样设计就是为了老人家做好饭可以直接吃了，懒得端菜端饭到饭桌上去还要走一段路。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让我辞职，但是，说句实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一直健康下去，我更不知道我是不是会哪天就没了！同样，我不知道如星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还是像我一样，需要对方躺下自己才能行，所以，我辞职了，我想出去走走。”梁皎说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才二十八，还这么年轻，肯定能活到……就算不能活到一百岁，八十岁还是行的吧？快呸呸呸，把刚才说的傻话全呸掉！”邱奶奶走到梁皎伸手，一直拍着梁皎的肩膀让他赶紧“呸呸呸”。
　　“你外婆说得对！听话，快呸呸呸！”王爷爷亦是如此。
　　洗了水果过来的梁爷爷把一篮子水果都放在了杨奶奶的腿上让她自己拿着吃，也说着让梁皎快呸呸呸的话。
　　不远处的祝如星也跟梁皎说道：“快点呸呸呸啊！别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要死了的话，你想让他们伤心死啊？”
　　梁皎无奈道：“呸呸呸！我都是瞎说的！”
　　“这才对了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可不能说这些胡话！一语成谶不知道吗？”邱奶奶说道。
　　“外婆，工作是很重要，没了我可以再找，可是……我的人生也很重要！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梁皎回过头看着邱奶奶。
　　邱奶奶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想去的地方多不多啊？钱还够不够？不够跟我们说，我们给你！”
　　梁皎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还有些存款，够我出去了，如星现在也花不到钱，我一个人这些钱够了。”
　　“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玩！偶尔还是要回来住一下的！”王爷爷说道。
　　“也不能玩太久，不然我们太想你了也不行！”梁爷爷补充道。
　　这时，杨奶奶突然开口问道：“星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说一声？刚洗的草莓吃不吃？”说着就把腿上放着的一篮子草莓拿了起来递了过去。
　　祝如星问：“奶奶您能看见我吗？”
　　“这有什么看不见的？一个大活人还能看不见了？哎哟，这几个瞎子怎么人都没看见，茶都不泡？指望我一个腿不行的吗？”杨奶奶骂道。
　　“你胡说什么呢？”梁爷爷走了过去，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挪了过去的杨奶奶推回了沙发边。
　　“什么？”杨奶奶抬头看向梁爷爷，一脸疑惑，“你说什么呢？你要吃草莓？不就在这吗，你咋不会自己拿呢？还要我递给你啊？你就欺负我腿不好！”
　　梁爷爷老老实实挨骂。
　　邱奶奶和王爷爷一脸见怪不怪，他们完全不相信祝如星就坐在那儿，只当是杨奶奶又痴呆了。
　　杨奶奶这痴呆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他们都分不清杨奶奶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只是现在看来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几人完全没把杨奶奶的话放心上，只当她是又犯糊涂了。
　　祝如星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杨奶奶能看见她呢，只是交流了一下就没有了，看来是真的又犯糊涂了。
　　梁皎看着杨奶奶在沉思。
　　奶奶是真的又犯糊涂了还是真的能看见？奶奶已经两次这样了，难道真的只是犯糊涂？
　　“哎呀，这个是什么呀？好吃吗？”杨奶奶发现了茶几上的梁皎带回来的东西，拿了起来，放在手心，左看右看，还时不时瞥眼梁皎，状似不在意的样子。
　　“奶奶你想吃就吃吧！草莓味的！你喜欢的！”梁皎哪还能不知道这是奶奶想吃了，于是便说道。
　　“哎呀，这真是不好意思！”杨奶奶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尽可能快速地打开了盖子，梁爷爷还在拿勺子，杨奶奶就先喝了一口。
　　“真好吃啊！”杨奶奶发出一声赞叹，“梁子，下次还买这家的！”
　　梁皎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如星的合租室友做的！不是买的！”
　　“啊？那你让人家开店去！我每天都要吃一盒！”杨奶奶一脸认真。
　　“好好好，我劝劝人家！”梁皎像哄孩子似的。
　　杨奶奶吃着吃着又问：“多少钱一盒啊？这包装不太行，太丑了，你跟人家说一声，弄得好看点，还能卖贵点！”
　　“好，我跟人家说！”梁皎柔声说道。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邱奶奶和王爷爷就去做饭了，梁爷爷也得陪着杨奶奶，因为杨奶奶时不时就会骂骂他，要是他不在杨奶奶又要哭说自己老伴是不是没了，梁爷爷也没办法。
　　饭桌上，五个人安静地吃着饭，还有一个祝如星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晃着腿。
　　“我给你放电视吧？”梁皎见祝如星这么无聊，于是提议。
　　“那你给我找个动画片吧！我好久都没看过动画片了！”祝如星说道。
　　“动画片？这么大人了还看动画片？”梁皎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打开了电视给祝如星找出了一个动画片。
　　某羊和某狼的故事。
　　“娇娇啊，听外婆一句劝，你出去玩之前还是去趟医院吧！”邱奶奶食不下咽，一口饭在嘴里都不知道嚼了多久。
　　“我们给你出这个钱，你去看看吧！”王爷爷也是，筷子在饭碗里扒拉半天了也没见吃下去几口。
　　“我没病，不用去看。”梁皎回答。
　　梁爷爷一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怒道：“你还要这样子多久？！我们没了儿子，没了女儿，你现在这样是要做什么？让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下半辈子就守着疯了的你过呗？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啊！”
　　祝如星电视也不敢看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十分局促。
　　“我们也不是想对你发火，可是娇娇，你这样我们真的很担心！”邱奶奶放下了筷子，一脸愁容。
　　梁皎也放下了筷子，他有些吃不下了，明明饭桌上都是他爱吃的菜。
　　祝如星起身走到了梁皎身边，一只手虚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去看看吧，不论如何，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还有，只有我们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话好了，不然他们永远不能放心的！他们也只是担心你！”
　　梁皎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仿佛握住了祝如星的手：“好，我答应你们，我会去医院看的。”
　　“你能去再好不过了！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吧？我们陪你一起去！”邱奶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只是在看见梁皎那个手时露出了一瞬的担忧。
　　“嗯。”梁皎应道，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只是有些恍惚，没有夹菜也没有动筷，只是拿着。
　　“吃饭吧！都吃饭吧！这么多菜，不吃浪费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王爷爷说着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进自己碗里，埋头苦吃起来。
　　“谁浪费粮食？真该死！快打！”杨奶奶突然起劲了，骂道。
　　“没有谁！都好好吃饭呢！你也吃！”梁爷爷轻轻拍了拍杨奶奶的肩膀，安抚着。
　　杨奶奶哼了一声，捧着碗继续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