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北极星》风山挽月

11、消散

　　吃完外卖，祝如星收拾好茶几，继续把电影看完。
　　最后，纸上的蝴蝶随之飞去，电影结束。
　　“完了呀！”祝如星哭丧着脸，大喊道。
　　“怎么了？”梁皎问。
　　“刚吃完中饭我已经开始在想晚上吃什么了！我简直是猪吧！”祝如星仰天长啸，恨不得以头抢茶几。
　　梁皎莞尔一笑，只觉得祝如星还挺有意思的。
　　“你快说，我只是饿的快，我不是馋！”祝如星看向梁皎，双眼充满希望。
　　“嗯！你只是饿的快！你一点儿都不馋！”梁皎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用了点劲，嘴角是憋不住的笑意。
　　“没办法，谁让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好点吃了，总不能就这么一个爱好我还不能满足自己吧？”祝如星揉揉肚子，安慰着自己。
　　很快，到了晚上，这次由祝如星挑了个喜剧电影，配上她点的炸鸡外卖，一整个屋子都是祝如星笑哈哈的声音，期间时不时还伴随着一点梁皎的清润的笑声。
　　到了可以睡觉的点，祝如星问：“那今晚我睡哪个房间呢？你们家客房在哪儿？”
　　睡主卧、梁皎爸妈的房间的话，她怕碰到他爸妈，睡梁皎的房间的话，梁皎就在这呢，不太合适，她不好意思，也就只剩下客房了，但她也怕梁皎爸妈要是晚上到了客房去怎么办？
　　哎，她现在多希望自己看不见某些奇奇怪怪的“人”，这样眼不见心为静，看不见就不用害怕了。
　　“睡我爸妈房间吧。”梁皎说道。
　　这样，他就能看见爸妈了吧？
　　“啊？这行吗？”祝如星努力撤出一个笑容，好让梁皎看出她的怯场。
　　“放心吧，我爸妈不会伤害你的，更何况这次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梁皎柔声安慰着。
　　“你你你说的奥！你可别跑！”祝如星赶紧说道。
　　梁皎无奈一笑：“你忘了，我不能离你三米远的。”
　　“对哦，幸好有这个限制，不然我得吓死……”祝如星也想起来了，嘴里嘟囔着。
　　祝如星走进主卧，首先拉上窗帘。
　　晚上外面黑漆漆的，就算月亮再亮，也还是拉上心里放心。
　　“我这次也没想过会睡这，我试睡的家伙什都没带，请问我能直接睡在床上吗？这是干这行我必须要问的。”祝如星一脸认真地看着梁皎。
　　“祝如星女士，我作为这栋房子屋主的儿子，我允许你睡在我父母的床上。”梁皎也十分认真地回答着祝如星。
　　“很好！合作愉快！”祝如星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态。
　　梁皎低头看着祝如星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眼自己虚幻的手，缓缓伸了过去。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只是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两只手有些交错。
　　两人相视一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最终还是祝如星的手机打破了这份宁静。
　　祝如星掏出手机一看，有人添加她好友，目的是想让她帮忙试睡凶宅。
　　有新单子了！
　　“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消息吗？”梁皎问。
　　“试睡的新单子，对方开价一晚2000！我必须得接下！”祝如星在床边坐下，手啪嗒啪嗒打着字，和对面聊得热火朝天的。
　　“这个这么挣钱么？”梁皎在祝如星身边坐下，很是好奇。
　　“当然挣钱啦！比如这一晚两千块，可是纯赚两千！对方要包来回交通费的！不过干这行也要看人的，有些人身体不好承受不住也干不了这行，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有凶宅需要试睡的，一年到头可能一个人也就接到几单子，多点十几单吧，这就只能当个兼职，当全职的话我得饿死了。”祝如星一边回着对面的消息一边回答梁皎。
　　“你瞧着胆子这么小，竟然也能干这个？”梁皎还有点佩服祝如星。
　　瞧着胆小如鼠，面对任何事情都怂怂的，竟然试睡凶宅这个事能做得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我……我……我还是挺厉害的！”祝如星骄傲地挺起胸膛，眼神飘忽。
　　梁皎笑了笑，没有反驳。
　　几分钟后。
　　“好了，谈妥了！下周去魔都！耶！”祝如星举起双手，欢呼一声。
　　“不请个假吗？只去一个晚上？”梁皎问。
　　“对啊！还要去多久？”祝如星反问。
　　“不顺便去玩玩？反正去了也是去了。”梁皎。
　　“啧，那可是魔都！玩一下可能我一晚上挣的钱就没了！我可是很惜钱的！以后存款够数了再去玩吧！”祝如星双手往后一撑，倒是不在意玩不玩的，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钱挣到。
　　梁皎点点头，懂了。
　　接着，梁皎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已经快十点了。
　　祝如星注意到梁皎的眼神，便说道：“我去洗漱一下，待会儿也好睡了。”
　　“好。”梁皎应了一声。
　　祝如星很快就洗漱完毕上了床，然后关了灯，开始在被窝里玩手机。
　　她知道梁皎让她住一晚是为了见到他爸妈，面对这么可怜的情况，她当然是选择同意啦！不过，她是不会现在就睡的，因为，她还有明早的假没请！
　　天杀的，她怎么把明天还要上班的事给忘了！
　　老板求求了，看在她和梁皎朋友的份上，饶她狗命吧！
　　纠结了半天，祝如星选择直接给崔致发消息，请假直接请到大老板面前，祝如星觉得真是没谁了。
　　等了半天，崔致那边回复了——
　　崔致：看在你是梁皎朋友的面子上，原谅你这一次绕过你的上司直接向我请假
　　祝如星：多谢老板！感恩老板！老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老板是天！老板是地！老板你就是那盘古开天地！
　　崔致：等梁皎醒了我要跟他说不要跟傻子做朋友
　　祝如星：[苦笑]jpg.
　　“爸……妈……”
　　祝如星在被窝里听到一阵凄苦带着哽咽的声音，祝如星知道，是梁皎的爸妈出现了，因为正是梁皎的声音响起。
　　祝如星本来还不敢掀开被窝的，但是好奇心驱使着她缓缓拉下被窝的一边，偷偷看了过去。
　　因为有个小夜灯开着，灯光朦胧之间祝如星看见了三个人影，一个是梁皎祝如星认得。
　　还有两个，就是梁皎的父母了，依旧是满身的血窟窿。
　　只见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好久之后才放开彼此。
　　“娇娇，你怎么……你怎么会……你才二十七啊！”梁皎的妈妈哭得满脸是泪，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梁皎，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你是怎么死的？”梁皎的爸爸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与儿子的再次见面，竟然都是以鬼魂的状态。
　　“我、我没死，我出了场车祸，身体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梁皎解释道，看着二人的眼眶猩红又湿润，“爸，妈，我好想你们，我真的好想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十五年了，你们都不曾到我梦中看过我？爸，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
　　梁皎说到后面更是泣不成声，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成年男人，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极度渴望父母的爱。
　　“爸妈也想看你，可是我们离不开这里。”梁皎妈妈哭着解释道。
　　梁皎看着面前父母身上数不清的血窟窿，心中痛苦：“他为什么要杀了你们？他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需要对你们痛下杀手？一刀不够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梁皎的手虚覆在父母身上的血窟窿之上，微微颤抖，不敢触碰一分。
　　“梁皎，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总会有人因为一丁点的嫉妒之心就起了杀心，我们是无法理解某些杀人犯他们到底是在想什么的，也许只是因为一句话，也许只是因为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一切皆有可能。”梁皎爸爸语气疲惫。
　　当初他们一起创业，明明那么要好，可是后来，仅仅是因为他们赚的钱更多，他就心里不平衡对他们痛下杀手，或许当初该任由他自生自灭，不要伸出援助之手的。
　　梁皎爸爸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心，竟然救了一头白眼狼，害死了自己和妻子，让儿子十二岁时就失去了父母。
　　三人时隔十五年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说不完的思念，只是一个眼神，无需言语的修饰，就能懂得对方的思念了。
　　“爸，妈，这是祝如星，如果不是她同意陪我来这的话，我也见不到你们。”梁皎早就发现了偷看的祝如星了，于是选择在大家的情绪都冷静了一些后为他们介绍一下祝如星。
　　抓着被子偷看的祝如星一愣，躲也不是跑也不是，只能愣愣地待在床上看着他们。
　　“祝如星？”梁皎妈妈看向祝如星，想了一下，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原来你叫祝如星啊，我们见过的。”
　　梁皎爸爸就站在梁皎妈妈身边，也是很和善地看着祝如星。
　　祝如星缓缓伸出一只手打了个招呼：“Hi~叔叔阿姨好，我叫祝如星，梁祝的祝，愿我如星君如月的如星。”
　　祝如星扯出一个微笑，笑容有些僵硬。
　　叔叔阿姨很和善，但是这个场景很诡异，她有点笑不出来。
　　“梁祝……可以叫你星星吗？”梁皎妈妈的嗓音十分温柔，祝如星感觉仿佛回到了幼时妈妈的怀抱一样。
　　“可以的……”祝如星弱弱地答应道。
　　“星星跟我们家娇娇是朋友吗？”梁皎妈妈问道。
　　“是的！”祝如星回答。
　　“星星跟我们家娇娇可真有缘啊！你姓祝，娇娇姓梁，娇娇从小又爱看梁祝！”梁皎妈妈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满是溢出来的笑意。
　　“星星啊，你……怎么会看到我们呢？”还是梁皎爸爸抓住了重点，问到了点子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到你们，以前我是看不到的。我和梁皎同时出的车祸，我醒来后就发现梁皎这样子在我身边，根据梁皎说的话，他不能离开我三米远，否则就会被强制弹回我身边，因此他要想回来看看的话就必须我也回来，所以我就陪他回来了。”祝如星回答。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星星，让我们见到了梁皎。”梁皎爸爸真诚感谢。
　　“不客气的，如果我是梁皎的话，也会想回家看我的父母的。”祝如星浅浅一笑，此时被子已经放下去了，祝如星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局促了，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也不早了，星星你睡吧，我们走远些聊！不打扰你！”梁皎妈妈拉着梁皎爸爸和梁皎往外走去，也不等祝如星说话，三人已经到了门外了。
　　祝如星有些不好意思，她睡在人家夫妻俩的床上，结果人家两个带着儿子在门外待着。
　　不过想到他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聊，祝如星就自顾自睡觉了，接下来是一家三口的美好相处时间，她一个外人只要安静睡觉就行了。
　　祝如星睡着睡着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她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有哭声呢？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不应该在聊天吗？这是聊到伤心事了？
　　但是祝如星仔细听了听，只听到了梁皎的哭声，并没有听到梁皎爸妈的声音，祝如星觉得奇怪，强撑着睡意爬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祝如星只看到梁皎一个人蹲在地上，梁皎爸妈却不见踪影。
　　“梁皎，你爸妈呢？”祝如星说着打了个哈欠，还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们走了……彻底走了……”梁皎的声音飘渺的像是天边渐行渐远的云朵。
　　“走了……”祝如星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消失了，应该……投胎了吧。”梁皎站起了身，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也该走了，十五年了，他们被困在这栋房子里十五年，现在了无遗憾了，也该投胎去了。”
　　祝如星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梁皎了，十五年未见，相见即是分离，梁皎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她嘴笨，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加上梁皎现在就是虚幻的身体，她哪怕是一个安慰的拥抱都给不了梁皎。
　　“睡吧，已经凌晨一点了，熬夜要变老的。”梁皎眼睛红肿，扯出一个笑容来打趣着。
　　“好，那我睡了？”祝如星说完回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不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梁皎自从变成鬼后就不需要睡觉了，此时，他走到了阳台上，坐在了那个他妈妈最喜欢的摇椅上，望着外面的星空。
　　星星是那么闪耀，尤其是那颗北极星，就好像是他的父母在对他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