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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自行消解了一番 ...


  •   王莽奔出未央宫,一路急如星火。所幸万家灯火之时行人皆神色匆匆,渐沉暮色又替他遮掩身前异状,总不至于当街露丑。

      回到家时,嫂嫂正在灶台间忙碌。他冲回房里锁死了门,思想着天子春红染面、颤声叫“巨君”的模样,自行消解了一番。

      昨晚天子答应“给他”,压抑太久、已酿得酸苦的欲念忽然获得了昭彰的权利,他便一发不可收拾,走火入魔似的贪婪起来。

      今夜并非他当值,纵然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宫门落锁前也不得不向天子告辞。天子准他吻别,可他一闻见天子颈间散发的幽幽体香,便又无法自持。

      “昨儿不是才……怎的又……”天子皱眉推他,身子却兀自热了。

      两人便又抱着缠了一会儿,直到公孙澄在屏风后禀报:“刘侍郎到了。”他才强忍心火,逃出宫来。

      侄儿拍他房门,要与他玩耍。王莽急忙收拾秽物,擦了手打开门。

      侄儿拽他衣袖,一边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嘘”,一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交给王莽。

      竟是个手心大小、花斑锃亮的响螺。

      “叔父可替我收好喽!”侄儿抱着他脖子,与他耳语,“别给我阿娘瞧见、罚没了。”

      这响螺乃海中所生,可是极稀罕的玩意儿,王莽长这么大,也只听人说过,头回见到真的。

      “可借你吹一声,”小侄儿得意道,“只一声。”

      王莽摇摇头,忧心道:“打哪儿得来的?他人财物不可伸手,咱家的规矩你应当没忘。”

      小侄儿拧身生气道:“叔父怎的凭空怀疑人?这是我自个儿辛劳挣的!”

      这小人儿才开蒙不久,应整日在学堂里用功,哪来工夫出去挣钱?王莽愈发疑虑,又怕吓着他、令他更不敢说实话,便放软语气,摸着他头道:“光儿出息了,能替阿娘分担家事。做何活计?可十分辛苦?”

      “还行罢,跑跑腿、传个话儿。”侄儿开心道,“亏得我记心好,从不出错,人都愿意用我哩!”

      王莽耐心哄着他,他便将挣钱的经历和盘托出。

      近一月来每隔几日,王光下学回来,阿娘便支使他往他表姨娘家去一趟,不是送块纹样,就是递几句话;到了那里,他表姨娘总安排他同自家小儿一道,往市上买样东西、看个告示,回来便留他吃顿好饭。

      昨日他又到了人家屋里,他表姨丈招他到床前,交给他一封密信,要他送往南军大营里去。王光他爹生前便在军营里供职,他巴不得往那里凑,便拿着信筒一路奔过去。

      接待他的将官看了信、问了他姓名来历,不仅招待他好一顿吃喝,还将这响螺送给他作为报酬,说下回有事,还找他传递消息。

      “你几时离家、几时回来?”王莽问他。

      “一下学就去,回来时便打更了。”王光天真道,“跑得怪累的,回来阿娘便与我收拾睡下。”

      王莽强忍着怒气问:“可是每回我往宫里值夜,你阿娘便派你出去‘办事’?”

      王光眨巴眨巴眼,连连点头。

      “你那表姨丈,姓甚名谁?你替人家递信,总得有个名姓吧?”

      “没有名儿,只说‘周家老大’。”王光摸摸脑袋道,“他儿名叫周栋,与我同岁。”

      周家老大?王莽心道,周家四兄弟不是都发配边军去了?想来是老大周远瘫了,得以躲过太尉府督问。

      淳于长这挨千刀的,为避人耳目、骗奸王莽嫂嫂,竟伙同属下以诡计支开孩子,简直丧尽天良、无耻之尤!

      王莽恨得攥紧了拳,可稚子无辜,他又不能为难嫂嫂一介妇人,只得另想他辙。

      又过了一日,天黑前,王莽仍不得不与君王依依惜别。

      回到家,饭罢他过问侄儿功课、带侄儿洗浴后,又将两人换下的脏衣浆洗了,忙完已到夜阑人寂二更时分。

      他回房吹了灯,一阖上眼,便觉怀中空虚难耐。本该在他怀里与他浅笑温存的人儿,此时又在同谁笑闹正酣?何必多此一问,他自嘲道,人家与自家兄弟相亲相爱,他有何资格吃味……

      笃笃笃,笃笃,门外竟响起一阵错落的叩门声。

      王莽披衣下地,开门却见刘歆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向他扑来。

      “师兄,打扰了,师兄……”这呆子双眼赤红,喝得舌头都大了,“子骏有事,请教,请师兄,指点,迷津,嗯,指点一二……”

      不容王莽回答,他便不请而入,胳膊挂在王莽肩膀上,趔趔趄趄拖着王莽往里走。

      “子骏从何处来,何故酗酒?”王莽将他带进屋,把他放在凭几边,转身要去为他煮茶。

      刘歆一把拽住他衣袖,急得跺脚:“师兄别走,我只,只问一句,问完我便走,不叨扰……”

      “你要说什么,只管说,我不赶你。”王莽从没见他这副模样,料他遇着大事了,不敢怠慢。

      “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很……败兴致?”刘歆竟潸然泪下,委屈得五官都皱到了一处,与王莽小侄儿挨骂哭泣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王莽一头雾水:·“不是。子骏何出此言?”

      大半夜烂醉登门,只为问这一句无聊透顶的废话?这小夫子中了什么邪?

      王莽虚眼仔细打量,闻见他身上不仅有酒气,竟还有脂粉香味。

      却见刘歆抹泪道:“那为何,他为何叫我陪他去、却又同别人走了?把我丢在那里,把我……他喂我茶……酒也喂了,怎的又……不要我了?”

      “谁?”王莽问道,“你同何人吃酒,他丢下你走了?”

      “子衡,刘子衡。”刘歆以袖抹脸,擦得满面通红。

      王莽并非不解风情,一听与那刘度有关,又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德行,心里便有了几分答案。

      “你好好的,何苦同那浮浪子勾缠不清?”王莽摘下一条手巾,沾了水递给他,“他什么习性,你什么习性?”

      刘歆一听这话,刚擦干的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下来,“啊”地一声,张开双臂往王莽身上扑来。

      王莽急忙闪开,抓住他双臂令他站好,他却腰一塌,直往地上出溜。王莽无奈之下只得将他挪至床边放下,这才抽身出来,打算去为他煮醒酒汤。

      嫂嫂闻声也起来了,问明情形后,她取来一块发面留下的老面髻子,叫王莽给刘歆喂下催吐了,又煮来茶汤给他灌下去。

      折腾到半夜,刘歆终于清醒了些许,这才歪在榻上,将刘度如何喂他“吃茶”、他如何投桃报李喂回去,今日刘度如何邀他一同赴宴、在席上如何对嘴喂他吃了许多酒,最终却与别人搂抱着、上了别人的车,一股脑儿倾诉了一遍。

      王莽还能做何评论,只边听边摇头不住叹息。待要劝诫他几句,却见他挂着两行清泪,趴在枕上睡着了。

      此事全因自己喂天子吃茶而起,王莽不免内疚;家中没有多余的房间,王莽不忍叫醒他、赶他走,便只得缩在床角,合衣与他两个将就了一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自行消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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