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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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媒婆工会的流程很简单，签完字，苏莳渔也算是工会的正式一员了。
一上来，沈媒婆就开始她的画饼。
“小苏啊，你如今手上有多少未婚配男女的信息啊？”
“不是很多，怎么了？沈媒婆是要把工会的卷宗给我看么？”
“是这样的，入会后要把自己手中的资料一起上交，大家的信息才能共享。”
对于这种状况，苏莳渔早已预料，二话不说就把手中分析出的渣男信息都给了沈媒婆。
而沈媒婆给的共享信息也都是些上岁数的男女，很难再介绍出去。
刚出工会的苏莳渔就被宴闻祁身旁的小厮请去了酒楼的包厢内。
一进去，就看到宴闻祈气定神闲地泡着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风雅。
“陈家的大娘子死了。”
苏莳渔挑了挑眉，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被丈夫殴打致死的？”
“王媒婆撮合的姻缘。”
苏莳渔皱了皱眉，又是她。
“不过这次陈家大娘子的爹娘把王媒婆告上衙门了。”
“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宴闻祁抬头看了眼苏莳渔：“明日，他们定有当时说媒的争执，我需要你去拆解王媒婆的话术。”
“我这刚加入工会呢，您也不怕我被打上奸细的名头。”
宴闻祁撇了撇茶沫：“工会的资源就那么多，你既然是沈媒婆引荐的，我想她很乐意看到王媒婆吃瘪。”
“行啦，请问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万事小心。”
听到他慎重的声音，苏莳渔无端的笑了笑。
这个人可真奇怪，看似温和恪守律法，但又不死板还带着点温情。
翌日，苏莳渔赶到衙门口，就已经人流如潮，第一次有人将媒婆告到官府的确是个新鲜事。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吃瓜都是人的本性啊。
苏莳渔一边感叹一边奋力挤到了最前排。
陈家大娘子的爹娘已经开始哭诉：“青天大老爷啊，我那可怜的闺女嫁过去才不到一个月啊，就这么被那畜生打死了啊！”
“本官不判家务事，退堂。”县令听到诉状，皱了皱眉就准备结案。
“大人，我状告的是王媒婆，是她做烂媒，害我儿惨死啊！”一看县令要走，陈家大娘子的娘亲着急忙慌的说出自己诉求。
苏莳渔抱臂看着哭天喊地的大娘。她状告王媒婆的思路也没错，毕竟在景国杀妻最后都会被定性为家务事。
很快，王媒婆被传召过来。
她一上来也不甘示弱地跪倒在地，额头伏低碰地：“大人冤枉啊，关于陈大郎的一切我都在说媒前介绍清楚，他们家也是应允了。”
“可……可你也没说陈大郎嗜酒成性，醉后会打人啊！”
“这男子一天劳累辛苦，晚膳喝点小酒放松放松也无可厚非，何况陈大郎本是码头搬运货物的，力道大点失手打死陈大娘子也是能理解的！”王媒婆理所当然道，一副陈大娘子被打死都是意外的样子。
“你……你……。”大娘气极，手抖着指向王媒婆：“你当时明明说李大郎搬运货物力气大，是个能干事的！因前妻红杏出墙，对感情偏执些，但是个爱妻的，除了爱咪点小酒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啧啧啧，首先连媒婆都说的缺点那定是要往放大了想，什么爱咪小酒，绝对是个嗜酒成性，男子一般发起酒疯来谁知道会怎样。”
苏莳渔假意和身旁人聊着，音量却可以正好让衙门内的几人都听到。
“还有对感情偏执你可别以为是心悦你到骨子里啊，这类人掌控欲强性格暴躁，稍有不顺他意，你就惨喽。”
苏莳渔的一顿分析，很快让众人加入讨论中来。
“你别说，李大郎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说是发现红杏出墙，一时控制不住失手打死的。”
“可据我所知，李大郎前妻向来恪守本分，都会不和外来男子聊天。”
“李大郎喝多了就爱打他已逝娘子，在我们那一片谁不知道这事，这大娘但凡多去了解，不要去听王媒婆的一言之词，也能避免这悲剧。”
苏莳渔一脸八卦地摸了摸下巴：“你猜这王媒婆到底收了李大郎多少说媒费，才愿意给这劣迹斑斑的人说媒？”
苏莳渔的最后一句话不仅让围观的众人看向王媒婆的眼神变了味。
连大娘也跳了起来：“你这贱人到底收了多少说媒费，害我儿嫁给这样一个畜生！”
“呵！你这婆娘当时听到李大郎给的彩礼数，眼睛都亮了！可是上赶着要把你的宝贝闺女给嫁了！”
王媒婆呸了一口大娘，一脸不屑。
“要不是你把那畜生说的天花乱坠，我会上了你的当。”大娘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一把扯住了王媒婆的头发。
“贱人，被打死也是她该，你敢扯我！！”王媒婆睁大眼看着大娘手里被扯下的头发，一个巴掌删了过去。
两人一边对骂一边互相殴打起来。
县令拍案，挥手让衙役将两人分开。
“肃静！王媒婆，你刻意用美化之词掩盖真实之事，本官罚你禁说媒三月，在家好好反省。”
听到如此轻的宣判后，苏莳渔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她早就知道两人有勾结，只是不知道是单王媒婆和县令有勾结，还是整个公会都和县令有勾结。
“我不服！大人！我儿就是因为她歪曲事实才惨死，您怎么说也应该把她收的保媒费赔偿给我们。”
听到这，苏莳渔摇了摇头，脸上是失落之色，看来这大娘也不是真的想为自己女儿申冤，只是想要赔偿金。
至此，苏莳渔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拨开人群转身离去。
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屋中，宴闻祁给她提供的住所虽然不大，但门前有个不小的院子。
夏季时分，周围的树丛郁郁葱葱，繁盛的枝叶铺展过来遮挡了日光。
苏莳渔索性把屋内的藤椅放在树下，懒懒地躺坐在藤椅上。
忽的，眼前的日光被彻底挡住，是宴闻祈。
苏莳渔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坐着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站着的宴闻祁，他身形高挑，一身青衣配上衣摆上的青竹，更显淡雅，像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贵公子。
苏莳渔闭上眼，不打算理他。
岂料眼前之人特别有耐心，他就静静站在她身前，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到底是苏莳渔先按耐不住，直起身子狠狠瞪了一眼宴闻祁。
“生气了？”清冷带有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怎敢生大人您的气啊，只不过啊我看大人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去找证据了！白搭！”
“哦？”
“宴闻祁！你看看明明那李大娘子是被丈夫打死，可她到死仍是冠夫姓。甚至她娘亲状告王媒婆，这李大郎也能美美隐身，沾染不到分毫！而李大娘子的娘亲呢！根本不是为了她闺女的死申冤的，她只是想要银两罢了！”
苏莳渔越说越气，胸膛起伏不止：“宴闻祁，这里烂透了！真的烂透了！没有人会管一个女子的婚姻到底幸福不幸福！”
“所以我想要改变，苏莳渔！我需要你的帮助！”宴闻祁的眸光无比认真。
“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想要改变现状，改变媒婆为了钱财乱说媒的现象，抓捕和媒婆勾结的县令，破除媒婆公会霸占市场的产业链。”
“苏莳渔，我也想让百姓的婚姻幸福提高，而不是一日又一日的听到又是哪个女子被父母逼迫嫁出去，或是接到女子被夫家打死的信息却无能为力。”
“苏莳渔，我想改变景国的律法，让那些肆意虐杀自己妻子的人得到制裁。”
他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慎重，连苏莳渔都能感受到他的固执。
苏莳渔敛下眉眼：“可是，宴大人，在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女子被丈夫打死是理所当然，许多东西早已根深蒂固。”
她苦笑道：“就单单一个公会的账本，真的能撼动律法么？堂堂大理寺少卿，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吧！大人，我就一介孤女，我怕肆意卷进去，没拯救到姑娘们，倒是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只有你可以。”
“您莫要折煞……。”我字还没有说出口，苏莳渔抬头看向宴闻祁，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撒在他身上，整个人如沐金光中，他的眼神太过坚定，坚定到她都不好再反驳。
宴闻祁低下头，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只有你能破开那些媒婆看似繁花似锦的话术，还有在你撮合刘姑娘和王公子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想给人带去幸福的。”
“你……。”
“是我有所隐瞒，但我向你保证，我定会护苏姑娘安全无恙。”
他的目光就静静地停注在她的身上，温和的气质没有因为她的冒犯有丝毫波动，反而还说着安慰她的话：“是我欠缺考虑，冒然拉苏姑娘进来，如若你不想继续，我可以帮你退出公会给你安排新的地方生活，但我还是希望苏姑娘能好好考虑，我真的需要你。”
夕阳西下，宴闻祁已经离开一会儿了，苏莳渔的目光从夕阳落到石桌上的糕点。
是宴闻祁放的，是她最爱的马蹄糕。
不得不说这人的礼数还真是周全，就拜访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还知道上门要带礼品。
“还是个会画饼和给糖的领导。”苏莳渔小声嘟囔着，拿着马蹄糕进了里屋。
那日后，宴闻祁也没有再来，连沈媒婆也没有找过她。
这次李大娘子的事情公然吵到了衙门上，估计她们也知道最近要低调些吧。
苏莳渔也乐得清闲，这几天都在躺平摆烂，好在之前宴闻祁给的银两和她之后赚取的够她生活一阵子。
“苏姑娘，这是今个儿卖剩下的马蹄糕。”
喊她的是孙家的小女儿、孙怡。
自从上次帮小姑娘摆脱了无良媒婆的说媒，小姑娘总是借着卖剩下的名义给她送马蹄糕。
苏莳渔捏了捏孙怡肉肉的脸蛋：“这马蹄糕你还是带回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次偷偷塞给我，已经被你爹娘教训了。”
孙怡脸上是憨憨的笑容：“苏姑娘，这次是最后一次啦，你就收着吧，我明日就要待在家中准备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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