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 所谓榆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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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院子里，茂盛的樟树下，赵双躺在摇椅中，跷着二郎腿，一摇一摇的闭目养神，好不惬意。我被关了五天，他却这么舒服，我看着就来气！遂轻轻的走过去，躲在他的背后，趁他没注意，猛地将椅背往下压，赵双吓得大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就跳离了椅子，踉跄着退到一旁，可是我却没想到，我的力道过于强大，空了的椅子被我压得往后一翻，我站立不稳，尖叫一声，便觉得天地一阵旋转，我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底朝天！
赵双在一旁指着我哈哈大笑，我恨恨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斜眼骂他：“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再笑，我就找你算帐！”
赵双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问：“你和我有什么帐好算的，倒是有人，被你害得几天来茶饭不思，足足瘦了一大圈，我看，他才是要和你好好算算帐！”
我叫嚷起来：“我为人纯朴善良，从不做伤天害埋的事，也没那么多心眼去算计别人，谁会找我算帐……”话没说完，我猛然想起，莫非他说的是张聚财？我前几天是想了法子去骗他，结果自己倒是被吓病了，刚刚我想着好好吓吓赵双，结果自己却摔了个四仰八叉，让他连眼泪都笑出来。
我悻悻的住口，装做什么话都没说过，一屁股坐到摇椅上，躺着摇了摇，嗯，感觉不错！
我对赵双的手艺还是由衷的佩服，遂对他绽开了个大大的笑脸，表扬他：“不错不错，想明日，你便是我国最好的木匠师傅。那什么，再给我做一把一模一样的。我急着要。”
赵双朝右边努努嘴，说：“早做好了。这玩意，坐着这么舒服，我师娘说应该会有很多人要，早早的让我们做了，好卖现成的。”
我朝右边看去，透过敞开的房门，屋内几把摇椅摆得整整齐齐。
有没有搞错！我的专利，我的知识，她来赚钱！我气得心火炸起，跳起来，问赵双：“你师傅呢？你师娘呢？我要和他们讲讲理去！”
赵双没见过我生气的样子，有些发愣，半晌才扯着嘴角指了指厨房。
我跑去厨房，里面烟雾缭绕，晌午时分，苏继母正在生火做饭。
我冲着里面叫：“苏伯母！”
她哎了一声，从灶台下探出头来，看到是我，呵呵的笑开了。也是，谁见了财神不笑出声啊！
我问她：“那摇椅，您为什么做那么多？”
她又将头缩了回去，在灶台底下闷闷的答我：“我看着喜欢，就多做了些，呵呵，自己家用。”
我眯着眼睛进去，蹲在她身旁，嘿嘿笑着看她半天，就是不说话。
她被我看得发毛，往旁边退了退，问：“小晴姑娘，你有事么？”
我点点头。
“有什么事，尽管跟伯母说，只要伯母能帮上忙的，一定鼎力相助。”她虽然这样说着，但眼睛却不看我，心虚得很。
“苏伯母，先前那沐浴房，可好用？”
“挺好用，非常方便。”
“街坊邻居们也做了好多吧？他们用着可好？”
“呃，好像都挺好吧。”
“您这一笔赚得挺多吧？”话题终于转到正道上，我笑眯眯的等着她接话。
“还行还行。”她反正不看我，只盯着灶里的明火看。
“按您估计，这一回，摇椅大概能赚多少？”我帮着她拨弄着灶里的柴火。
她摇摇头：“这可估计不了。”
我伸出五指说：“不如我来帮您算算！写状纸要一点，打点衙役要一点……”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瞪着眼睛问：“什么状纸？你想干嘛？”
“您不知道吗？未经主人允许，您是不能私自买卖这些东西的。这是犯法的事！”我严肃的吓唬她：“这是违反了专利权！”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没有专利这一说，我也就看中她一介愚妇，定不敢与官府做对。
她果然吓得脸色青白，抓着我的手使劲颤抖：“小晴姑娘，你未要吓我！我们老实人家，断不能进衙门的。”
效果非常之好！
我装模做样皱着眉，深思索，沉默不语。
我装模做样皱着眉，深思索，沉默不语。
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小晴姑娘，咱们街坊邻居的，有什么话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伯母一定做到！”
我摸摸下巴，就是不说话。
她又问我：“这样好不好，我退还你家沐浴房的银子，你就别告官府了？”
我瘪了瘪嘴，不屑的摇头。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声问：“那你说，到底要怎样嘛？”
我咧嘴一笑：“我不要钱！”
她泪水朦胧的双眼使劲一眨，两颗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抖动着嘴唇疑惑的看着我。
我笑得两眼一眯，像只狐狸，嘻嘻的说：“我想和你们家合伙，每卖出一样我设计的东西，我便得三成，如何？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以前的就算了，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她扭过头去，默不作声。我知道她定是在心中计算，看怎么样划算。我料定她胆小怕事，为了息事宁人，她肯定会同意。果然，不多会，她转过脸来，咬着牙点头，一脸的痛苦，小声的问：“三成的话，我们家就没什么赚头了，你看，材料这么贵，还要耗这么长的时间，能不能……两成？”
我拍拍手，点点头：“行，我好说话，两成就两成。就从摇椅开始吧。回头我写个合同给你签。”
“合同是什么？”
“就是契约。”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心情极好的转身往门外走去。听到身后噼哩叭啦的折断柴火的声音中，隐约藏着喀喀的磨牙声。
赵双正缩头缩脑的往这边看，看到我出来，忙轻手轻脚的跑到我身边问：“你与我师娘说了些什么，这么久？”
我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肩，告诉他：“你们最近都没肉吃了。”
他立时瞪大眼，问：“为什么？”
我摇头晃脑笑不可吱，然后凑近他用手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告诉他：“因为你的师娘刚被我剁了一大块肉下来，这会儿，她正拿柴火出气呢，接下来，你们可有好日子过了！”
赵双愣了愣，然后跟着我一起笑：“你敢剁我师娘？你真厉害！”
我得意的笑：“那是当然！”
说完我抬脚往苏思慕的房间走去。苏思慕正趴在桌上写着字。我敲了敲他的窗子，他抬头看是我，又是一翻急急忙忙的收拾，我终于发现他这不寻常的动作。遂探头进去看他到底在收拾什么，却只看到他将一张纸塞在一摞线装书下。
我指着他奸笑：“哦，我都看到了！”
他窘得俊脸一片通红，低着眼睛不敢看我。我趴到窗台上，轻声逗他：“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脸更加红得彻底，吱吱唔唔道：“你，你进来看罢。”
我绕进他的房间，站到他的身边，等着他拿给我看。他从书底下抽出一张宣纸来，扭着脸，递给我。
竟然是一张美女图！一个有着鹅蛋脸，杏仁眼，玲珑小巧的身段的美女，她婀娜的身子正倚在一株大树下，巧笑倩焉！
我虽然不懂画，但我也能看出他画功非凡，将个古代美女画得诩诩如生！我赞叹的点头：“你还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啊！这个美女画得真好，要是在她身旁再画个白面书生，两个人双目传情的那就更完美了！”
他听我这么说，诧异的问我：“你不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隔了半晌，低垂着浓长的睫毛，勾着嘴角说道：“那便按你的意思，在她身旁，加个书生吧。”
我举着他的画作，看得啧啧称舌。却猛然听到赵双那厮隔着老远恭维道：“苏公子的画功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画得董小姐活脱脱就像能从纸上下来一般，赶明儿将它裱了，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惊讶非凡，他这是画的我吗？可我怎么看，都不像，我哪有他画的那般清新脱俗，旷古佳人，我顶多也就小家碧玉罢了。我摇摇头，对赵双的观察力表示极大的蔑视，嗤之以鼻的告诉他：“你懂什么，这叫古装仕女图，大凡绝色美女才能上画的。苏公子是不会画我这种凡夫俗子的，对吧，苏公子?”我看向苏思慕，等着他的赞同。
苏思慕的俊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似幽似怨的盯着我瞧，半晌没说话。我等了等，突然觉得是不是我没征得他的同意就乱和人评论他的作品，人家生气了？！
赵双还在远处大声嚷嚷：“苏公子，你就告诉她，你画的是谁吧！”
我眼见着苏思慕真要生气的样子，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他有病，咱们不理他。我倒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说完，我露出六颗牙，温柔可人的眯着眼望着他笑。
他紧紧的抿着唇，低头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赶紧将嘴咧大点，露出八颗牙，笑得更加卖力，他还是不出声。我心里寻思着，若我再将嘴咧大点，那我后槽牙都得露全了，这卖笑果然不是个好工作！
我见他不语，只好搔搔头皮，嘿嘿的自嘲道：“我怎么能老麻烦你呢，我这就去找别人去。”说完，欲转身出去。苏思慕却一个箭步挡住了我，我诧异的抬头看他。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几时说不愿意了？”
我回答他：“你半天不出声，我以为你烦我了！”
他又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我只是……”
“榆木啊榆木，你究竟是真榆木还是假榆木？你怎么可以榆得这么彻底，人家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窍啊？”窗外，赵双拿着锯子边说边唱。我好奇的看看他，他又拿着一根木头左敲敲右打打，撇嘴摇头的，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回 所谓榆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