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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贤德王爷 ...

  •   新桐与龙行二人在房中静候,龙行抬头望了一眼新桐,见她眉头紧蹙,正在苦思,不好打扰,便站起身在房中轻轻踱步。直候了半个时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来者不下十人,声音却是极轻又齐,隔了两重门几乎听不见。
      新桐霍地站起,与此同时龙行也转过了身,望向门口,新桐诧异地偏过头望了一眼龙行,暗忖师弟耳力精进若斯,我倒不曾发觉呢。
      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一人便直奔了前门,随即叩门声起,龙行与新桐对望一眼,便走上前打开一道门缝,向外望了望,只见一个身着便装,体形伟岸的男子站在门口,面阔口方,直鼻权腮,甚是精神,一望可知是个精明干练之人。
      龙行问道:“你是…..”
      来人道:“卑职供职贤德王府,奉王爷之命前来恭迎简少侠过府一叙。”
      龙行道:“可有凭证?”
      那男子掏出一块玉佩递过来,龙行接了回身交到新桐手中。新桐细细看了一番,点头道:“确实苏大哥的玉佩。”上前打开房门,一抱拳道:“大人辛苦了。”
      那人忙道:“岂敢,鄙人姓李名胜,简少侠称呼卑职李胜即可。简少侠,请!”
      新桐微一欠身,带龙行出来。见门口停着两顶青篷小轿,八个轿夫清一色的玄色装扮,难得八人一样的胖瘦高低,腰圆背厚。李胜道:“事出突然,委屈二位了。”新桐一笑道:“李兄客气了,山野之人,哪里这么讲究。”
      两人上了轿子,李胜打下轿帘,向前赶去。
      新桐轻轻掀开车幔,向外望了望。天色已黑,街上却是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繁华依旧。
      新桐叹了口气放下车幔,心中思绪万千,虽对着苏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也无十分的把握。
      马车行了半日,折了几回,忽见街北现出三间高大院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门前十来个守卫列队站在两旁,甚是威仪。正门之上高悬一块大匾,书着“敕造贤德王府”五个大字。
      新桐暗道:“这便是贤德王府了。自己常年在外,回到京都也只在家中陪着母亲,倒未曾见过这等气派的府第。”正想着,轿子已进了角门。走了不远,将转弯时,轿子便停了下来,那八个轿夫一欠身纷纷退出去。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换上来,复抬了轿子,继续向前走到一垂花门前方才停下,垂手退了下去。
      几个青衣的丫鬟上前打起轿帘,新桐下了轿,向外一望,却见苏瑾正在一旁含笑望着她,不知怎地初入王府时忐忑不安的心情忽然安定下来,对着苏瑾回笑了一下。
      苏瑾上前牵了新桐的手道:“义父在书房等你,我带你去吧。不过义父只要见你一人,龙兄弟怕是要在偏房守候。”
      新桐一笑道:“有劳苏大哥了。既是如此,”回过头对龙行道:“师弟,你就在偏房等候,事情顺利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回来。”
      龙行微微皱眉,又望了苏瑾,才道:“也好,师姐你万事小心。”
      当下苏瑾派了下人将龙行安顿好,便带了新桐进了垂花门。新桐到底少女心性,虽是重任在身,仍不免到处东张西望。
      苏瑾一笑道:“贤德王府甚大,我初来时常常迷路,便是现在我也有很多地方未曾去过。”
      新桐嫣然一笑。忽然想起一事,又抬头问道:“苏大哥,你既是王爷的义子,为何屈居一个小小的捕头?如果你想为官,应该不难吧?”
      苏瑾叹气摇头道:“就是因为人人都是你这般想法,我才坚拒义父的帮助,从小小捕头做起。衙门之中更无人知道我的身份。男儿行事,当自力更生,若要我借助义父的势力,我苏瑾又成了什么人了?”
      新桐怔住,心中佩服,又不免为自己的世俗惭愧。苏瑾见她窘迫,笑着岔开话题,引着新桐观看王府夜景。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转过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三间小厅便现出来。再过了小厅,后面一间正房大院。正面一房,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鸟雀,除了鹦鹉,画眉新桐略略识得,其他一概不知。
      台矶之上站着几个丫鬟,皆是穿红着绿,罗绮遍身。一见二人,有两人便去打起葱绿撒花软帘,另两人笑迎上来,道:“少爷来了,王爷正在里面呢。”不知新桐身份如何,也不敢胡乱称呼,只“贵客,贵客”地乱叫。
      新桐暗自好笑,不知自己一日也可以成为王府的贵客,真是事事难料。
      待进了房,迎面只觉暖气扑面,满屋富丽堂皇。四面墙壁玲珑剔透,墙上挂着琴剑瓶炉,锦笼纱罩,流光溢彩,一阵淡淡香气入鼻而来,却不是檀香,不知何物。
      屋中几个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籍,莹绿的茜纱窗下设了红木书案,案上一方贡砚,夔龙水晶笔架上正搁着元剔犀心形纹毛笔。案旁一个明雁形铜香熏,那铜雁正抬头张口,伸颈顿足,展翅欲飞,羽片之中升腾之袅袅烟雾,方才新桐闻到的香气正是从此而来。
      案前一个中年男子端坐,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银冠束发,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新桐目不暇接,心中惊叹,苏瑾已上前请安,回头对新桐道:“还不快见过王爷。”
      新桐从小在外,向来不大懂得这些官娥礼节,但事既至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拜了下去,嘴里说着“王爷威仪,今日有幸得见”之类的恭维话。
      贤德王一摆手,道:“客气话就免了,既是瑾儿推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新桐一愣,没想到这贤德王倒是爽快,转念一想也许是根本就不想见自己,只不过碍了苏瑾的情面,想快快打发自己。微一寻思,道:“王爷真个豪爽之人。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贤德王道:“但讲无妨。”
      新桐道:“请王爷摒退旁人,草民有一物奉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苏瑾立刻道:“小桐,你怎敢如此大胆。”
      新桐毫不退让,道:“请王爷将房内暗伏的卫兵撤出,苏大哥,请你也出去。”
      苏瑾大惊失色,暗怪新桐如此不分轻重,竟在王爷面前指手画脚。书房中有警卫暗伏他是知道的,这也是王爷见生人的惯例。只道新桐不知,没想到新桐竟然察觉,更加喊将出来。心中暗悔不该带新桐前来,万一王爷怪罪,他如何力保?
      贤德王未曾生气,他身份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极少见到新桐这样敢在他面前发号施令之人,倒觉得有意思起来。微微正身,饶有兴趣地道:“你倒说说看,我为何要听你号令?”
      新桐一笑道:“王爷既见我,应是信得过苏大哥,便也应该信得过我。”
      苏瑾惊疑不定地望向王爷,但见王爷“哈哈”一笑,道:“好一张利嘴,瑾儿,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啊。既是如此,你们就都出去吧!”
      苏瑾又惊又喜,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此时房中暗角卫士三三两两走出来。一一作礼,一言不发走出去,一望便知训练有素。
      苏瑾便向王爷告退,临去之时鼓励地望了一眼新桐,待她点头便走出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贤德王与新桐两人。新桐抬头正碰上贤德王探究的目光,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慌乱起来,刚才的镇定自若不知哪里去了。只听贤德王悠悠道:“我既信得过你,你是否应该以本来面貌见我呢?”
      此言一出,新桐大惊。
      当年济生研制了易姿露,放在蜡丸中,需要时捏碎,涂在面上,配合黛笔描画,可变妍为蚩,化腐朽为神奇,且不似面具一般死板板,可随面部活动而表情丰富。凤鸣一向专研此道,深得济生真传。新桐虽然只向凤鸣学了皮毛,可也足以混淆视听了,她对自己易容也是颇有自信,可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居然也知道易容之术,更看出她这并非本来面貌,。
      王爷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简姑娘,老夫眼拙,不曾看出你是易容的。只不过瑾儿说过你的身份,我便知道你是男扮女装而已。”
      新桐这才放心,长出了口气,抚胸庆幸。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女儿态了,忙偷窥一眼王爷,见他含笑而坐,并无怒气。便道:“王爷既是坦诚向待,我也以本貌相见,王爷稍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转过身去。
      贤德王饶有兴味地望着新桐背影,见她在脸上涂抹着什么,而后掏出锦帕擦了擦。不多时,新桐转过身来,已从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变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贤德王表情忽然起了变化,刚刚还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转瞬间已是惊惶失措,竟然失态地从椅中弹起,张口结舌,道:“你……你…..”
      新桐一愣,贤德王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就算是他没见过易容之人,这反应着实也太激烈了。她上前一步道:“王爷莫惊,易容本是如此。”
      贤德王番然醒悟,跌回椅中,强自镇定,道:“如此神奇,老夫真是少见多怪了。啊,对了,你说有一物奉上,到底是何物啊?”
      新桐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表露,从怀中掏出锦袋,取出玉佩,双手郑重奉上,道:“王爷请过目。”
      贤德王单手接过,细观不语。
      新桐偷看王爷,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心中不禁惴惴不安起来,师父什么也不曾吐露,到底这玉佩是否真的管用,心中也没数,只觉得时间每一刻都难挨得很。
      正想着,只听王爷长长出了口气,面露微笑,站起身来,道:“简姑娘,这连日劳累辛苦了。你且放心,我自会安排一切。”不等新桐回答,已向外喊道:“来人哪!”
      一个婢女应声进来,向王爷福了福,道:“王爷有何吩咐。”
      贤德王道:“墨香,你带简姑娘下去休息,好好款待。”
      新桐还待发问,王爷已一摆手。墨香上前道:“简姑娘这边请。”新桐知道多说无益,便做了万福,退出去。
      墨香带着新桐一路来到一侧厢房歇下,新桐笑问:“我初进书房时是个男子,出来却变成女子,你不觉奇怪吗?”
      墨香一笑道:“姑娘说笑了,到了王府都是客,我一个小小婢女知道什么。姑娘你喜欢吃些什么,我叫厨房准备。”
      新桐小小吃了一惊,王府之内,小小丫鬟都是颇有见识。见墨香转移话题,也不追问,只道:“随便就好。可否请墨香姐姐将苏大哥和与在下同来的兄弟请来?”
      墨香道:“简姑娘叫我墨香就好,姐姐什么的可当不起。至于要见少爷和简姑娘的兄弟,我还要请示王爷才可以。今日已晚,简姑娘何不等明日再见。”
      新桐知墨香如是说,是怕天色已黑,男女共处一室,未免落了旁人的口实。她虽不介意这些,毕竟在王府之内,比不得自家,况且人言可畏。便不再提。只等墨香拿了饭菜过来。用了餐,胡乱睡下。
      新桐宽衣卧下,心中思绪万千,哪里睡得着。索性睁开眼,床幔的霞色入眼而来。新桐恍惚记得母亲讲过这叫“霞影纱”,简府也有,但却远不及这样软厚轻密。身上的棉被又轻又暖,一股淡淡的熏香若有若无。小时回到家中,母亲也是用这样的香,说是有醒脑安神之效。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家中,母亲正在身边拍着自己入眠。正似醒非醒间,忽听轻微窗纸破碎之声,一道极细破空之声传来。新桐一惊,本能将棉被合身一裹,扑下床来。只听细不可闻“叮”地一声,一物钉在床头,新桐翻身跃起隐到房间死角,借月光向床头定睛望去,心中立刻狂跳起来。
      床头一物银光流动,双翼仍微微颤抖,正是血蝠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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