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苏雨

30、30 张家楼主

　　墓穴里发现骸骨倒不是太令人惊讶的事情，只是骸骨不好好地呆在棺材里，跑到这地底下来干嘛？这墓这么邪门，不会等下又尸变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有点紧张起来。

　　张麻子继续往下挖，整幅骸骨都被他挖了出来。轻轻一碰，骨头散了架,，被随意地丢到一边。我看着这具已经四分五裂的骸骨，心里产生了一些想法，同时也感到非常疑惑。

　　这具骸骨虽然也有点年头了，但绝对不是战国的尸体。战国距今两千多年，那时候的尸身除非用特殊方法密封保存，不然绝不可能还如此完好无损，至少在我们刚才碰到的时候，骨头就应该碎成粉末了。更何况它还是没有棺木直接埋于土中的，这样腐化地更快。从它的钙化程度来看，很可能是属于近现代的。

　　我心说难道是盗墓贼？他们也是掉进了这个墓室所以才被困死在这里的？

　　张麻子继续挖着，很快旁边又出现一具相似的骸骨。胖子也加入到挖掘的队伍中，还嚷着让黑眼镜和小花一起来。

　　小花自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胖子直骂他身娇肉贵，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最后一共挖出了八具骸骨，我看着他们，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是不是他们的结局很快我们也要面对？他们因为走不出这个墓室而被埋葬在这里，如果我们逃不开相同的命运，都没有人来给我们收尸。

　　——等等！我一个激灵，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在脑内一闪而过。

　　是谁给他们收的尸？是谁埋葬了他们？埋葬他们的人最后死了吗？不对，如果他也死了，那应该至少还有一具尸体留在这个墓室里，能够被我们发现，他应该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自己埋了自己吧。

　　我把这个想法和大家一说，胖子一拍脑袋，说他怎么就没想到，黑眼镜夸张地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说：“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掉，所以肯定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了。”

　　“有道理。”胖子显得很兴奋，“天真，看来咱们还有希望。”

　　我苦笑，“希望的确是有，但一定极其渺茫，不然他们也不会死了那么多人。”

　　“只要有希望就别泄气，我们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有发现。”胖子一下子来了劲。刚才这一个发现确实很鼓舞士气，至少我们知道了，曾经有人从这里生还过。

　　张麻子还是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研究，他的怪异虽然让我很是疑惑，但显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看着横七竖八倒在一边的骸骨和挖出来的坑，突然一个想法就冒了出来。尸体埋在这里，会不会是给我们提示，出口是在下面？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不太靠谱，但现在死马也要当成活马医，任何方法都要试一试。

　　我立即动手挖了起来，胖子不明就里，对我说你就算再挖出八具骸骨我们也出不去啊。

　　我和胖子解释了一遍，胖子哦了一声，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加入到我的行动中。

　　我心说就算挖不到出口我们也能挖条地道爬出去，这跟打盗洞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打盗洞的地点都是准确测量过的，一般都能打通。而我们这么打，其实并无章法，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而且还有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挖盗洞还有洛阳铲，我们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完全是靠两只手，表面上这种细沙泥当然问题不大，如果挖到五花土或者青膏泥，那就没辙了。

　　不过我的这个如意算盘很快就被打破了，才挖下去没多少就碰到了坚硬的泥层，靠双手是无论如何也挖不动了，就算有工具，也未必能行。

　　这时黑眼镜的一句话也彻底打消了我的念头，他说：“小三爷，就算被你挖出一条通道，那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许正对着那群烧焦粽子的老巢呢。现在我们连自己的方位都搞不清楚，还是省点力气，找找出口吧。”说完走到我面前，把我的手拽了起来，做出一副心疼的摸样。

　　手上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血肉模糊的，刚才没觉得有多严重，被黑眼镜一拽，疼得我大叫一声。我不满地甩开他的手，黑眼镜一阵唏嘘，啧啧两声，说道：“小三爷，你这手得消毒，不然恐怕要感染啊。”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沉重，我心说有这么夸张吗，还消毒。现在别说是消毒了，就算用清水冲洗一下的条件都没有。

　　胖子说：“怎么着？死变态还随身携带紫药水？”

　　“紫药水没有，”黑眼镜嘿嘿一笑，“我的口水要不要。”

　　“你少占天真便宜，都是大老爷们的，胖爷我听着瘮得慌。”

　　我没理他们两个，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出去，实在是很佩服他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八具骸骨七零八落地散在一旁，刚才没觉得异样，现在静下来一想，就非常地不舒服，人家本来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我们也没打声招呼就把他们挖了出来，还弄散了架，真是大不敬。想了想，我走过去把他们重新埋好，把坑填平以后对着拜了几下。

　　这时小花站了起来，合上手机活动了一下筋骨。

　　胖子调侃他说：“怎么？打累了？”

　　小花笑了笑：“通关了。”

　　胖子骂了句我操，小花没理他，指着张麻子对我道：“吴邪，又有发现了。”

　　我们走过去看，发现张麻子正蹲在地面上查看着什么，表情很专注。我也像他一样蹲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这地面的石板上刻着许多字迹，它们有深有浅并不清晰，上面还覆盖着长年累月的灰尘，不仔细看会以为只是一些杂乱的划痕。

　　张麻子一边看一边清理着，用短刀刮去了覆盖在上面的一层东西，字迹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些字应该是用石头刻上去的，我扫了一眼，就发现上面记载的内容相当的丰富，而且他提到了一个人——张家楼主。

　　我精神为之一震，心说难道这些字是和张家楼主有关的人刻下的？那么刻字的人就是死在这里的人吗？

　　从巴乃回来以后，我不止一次和胖子闷油瓶讨论过湖底的张家楼，我们都认为张家楼主其实就是为帝王盗墓的“官盗”，只不过他们盗墓的目的不是为财，而是为了寻找长生，湖底的玉脉也一定是和长生有关的。

　　我迫不及待地逐字逐句去看，很快就串联起了所有的内容，并且确定了刻字的人就是那八具骸骨之一。

　　这段文字的主要内容记录了数段盗墓的过程，这些盗墓活动都是张家楼主领导的。张家历代都为帝王寻找长生，因为这件事情，死伤人数众多。张家上下虽有怨言，但皇权至上，无法违抗。刻这些文字的人称张家楼主为大哥，他们几个人都是跟随张家楼主才开始加入官盗队伍的。他们和张家楼主如何结识结交的过程这里没有写，也许是为了利益，也许是被强迫，在那个年代，怎样的结合都是可能的。文字简略描述了他们进入的许许多多墓穴，他们遍查古籍，四处寻访，总是在得到一丝希望后却迎来更大的失望。最后，所有人几乎都绝望了。正当他们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当权者突然施加压力，步步紧逼，甚至以他们的家人相胁，他们不得不继续铤而走险，在各种凶险的墓中游走。最后写到他们穷途末路，即将困死在此处，虽可算作是一种解脱，但还是希望张大哥可以脱离险境。

　　念到这里，我突然啊的一声看向了小花，胖子也反应过来，说道：“死人妖，就是你说的那个故事？”

　　小花也表现出难得的震惊，他所知道的故事在这里得到了延续，许多未完的部分似乎也有了答案。

　　最后落款是“咸丰九年，解”。

　　小花收起了笑容，盯着那个“解”字看了很久。

　　我在心里把这两个故事稍微拼凑了一下，就得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内容：张家楼主和八位异姓兄弟迫于皇权压力为当权者盗墓寻找长生，最后八位兄弟死在了这里，张家楼主埋葬了他们的尸骸之后逃了出去，之后，他就消失了。

　　这些字的旁边还有几个符号，我看不懂，正研究的时候，胖子突然拍了拍我，“天真，你有没有觉得有点胸闷？”

　　被胖子一说，还真的有这个感觉。大概是刚才过于专注，头也有点晕。

　　“不止胸闷，连火都打不着了。”黑眼镜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呆了一下，心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