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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白玉美人(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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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热潮一波波来袭,顾白月筋酥骨软,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无花怀里,她死死咬住唇瓣,勉力保持一丝清醒,“哥,帮帮我。”
无花二话不说,将顾白月抱到床上,妥帖地安置好,解下她腰间荷包,取出一枚解毒丹喂给顾白月。
“可对症?”
顾白月苦笑:“聊胜于无罢了。”
“难道必须,必须……”
“不,只要忍过一晚就好。”
僧袍宽大,松松垮垮地笼在身上,几乎遮掩不住春色,顾白月伸手拉过锦被,就这么小小一个动作,竟然累得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丹唇微启,一开口便泄露了泣音:“好了,哥,你出去吧。”
无花迟疑,站在床榻前久久不动。
顾白月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略带央求,细声细气地催促他:“哥,求求你……”
她不想让无花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无花终于动了,他放下纱帐,自己背身而立,间或听到一两声低吟,整个心都好似泡在油锅里,兀自煎熬。
这次的剂量又加大了,药效来得格外凶猛。
顾白月感觉越来越吃力,一个劲儿咬牙强撑,小衣都濡湿了,为免自己屈服于药性,不得不拔下簪子,狠狠刺向手心,不多时便鲜血淋漓。
疼痛让人恢复理智。
不知什么时候,无花逃避般闭上眼睛,苦苦隐忍。
一个人若是眼睛看不见了,心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楚。
他只觉五内如焚,天人交战,几乎要向心底深处的魔鬼缴械投降。
可是,有些野兽一旦放出来,就连驯兽人都无能为力了。
鼻子嗅到一丝血腥味,还有幽幽暗香,无花猛然变色,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去掀纱幔。
“别……”
顾白月察觉到他的动摇,语带哀求,“你,别过来。”
两人隔着薄薄一层白纱对话,中间仿佛横亘着深渊天堑,无花徒然地目送自己一步步走向那道深渊,神色狂乱:“你叫我于心何忍,况且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那也不行,哥,在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之前,你,你不许……”顾白月固执得可怕,“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我能熬过去,这次一定也可以。”
无花有些失态,双目赤红:“与其眼睁睁看着你受此苦楚,不如让我堕入地狱。”
“不!”
顾白月一字一句告诉无花,“那个疯女人,她想毁了你,也毁了我,我偏不让她如愿!”
仅一步之遥,他终究还是克制地停了下来。
无花到底没有逾越雷池,他取下腕骨上的凤眼菩提佛珠,那只长年浸染檀香,修长有力,柔韧如竹的手探了进来。
“若是难受得厉害,就咬我吧。”
……
楚留香睡得很不安慰,生平第一被人拒绝,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拒绝他的人,还是他已经动了心的姑娘。
他又喝了一坛酒,借着酒意睡去,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是从阿绿的房间传出?
楚留香瞬间清醒,快步来到不远处的客房,抬手敲门。
忽然,有人持剑冲了出来!
此人裹着一卷白绸,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招数也十分怪异,不像出身中原武林,倒是与上一次暗箭伤人的扶桑刺客有些重合。
二人迅速缠斗在一起,且战且退,不知不觉便来到院外的竹林里。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过手一十八招。
楚留香意识到对方是在调虎离山,他虚晃一招,要去阿绿房间,确认对方的安危。
无奈这白衣人十分狡猾,一次次绊住楚留香。
楚留香担心阿绿,索性主动卖对方一个破绽,抱着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心态,拼着左肩膀负伤,终于冲破白衣人的阻拦,一掌破开窗扇,飞身而入。
“阿绿,你……”
楚留香的话堵在喉咙里,只因他看到了一幅让自己脸红心跳的香艳画面。
顾白月面色潮红,扔出一个枕头,恼羞成怒:“出去!”
那白衣人的剑锋又来了。
楚留香退至门外,竖起折扇,摆出休战姿态,“朋友,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惹她分心吗?”
白衣人默默退守回去。
四目相对,两人静静对峙,注意力却全都在身后小小一间斗室。
“阿绿姐姐!”
南宫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边关切地喊顾白月对外的化名,一边质问随从小乞丐,“混账东西!客院这边出了事,为什么拖到天亮才通知我?”
小乞丐:“您最近刚接任帮主之位,贵人事忙,守夜的兄弟想着出不了大事,就没敢喊醒您……”
南宫灵气得又给他一脚。
到了客院一看,楚留香和白衣人分列两边,牢牢把守着门户,南宫灵看向那白衣人,欲言又止。
好在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度过,顾白月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少女哑声唤南宫灵,请他出面找一两个丐帮女弟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后来的竟然是秋灵素,她一来,白衣人便飞身离开了。
秋灵素依旧一袭缁衣,黑纱蒙面,冷淡地驱逐几人:“我要给她洗漱更衣,你们走远一些。”
秋灵素的手温暖,干燥,十指纤纤,轻柔地拍了拍顾白月,表情复杂莫测:
“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
顾白月沐浴过后,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衣服,沉沉睡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橙黄色光辉洒落大地。
有人逆光而立,笑容温暖,“你醒了?”
顾白月支起身子,倚在靠枕上,乌发雪肤,苍白如纸,“你一定有许多话要问我。”
“不错。”
楚留香坐在床边,“我想问一问你,阿绿,究竟是谁那么狠心,给你下了凶猛如斯的媚药?”
顾白月垂眸:“一个疯女人。”
熟悉的说辞。
楚留香目光闪烁,他心中已模糊有了一些猜测,却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线索,秋灵素和阿绿无疑隐瞒了一些秘密,恰如拼图缺失最重要的一块。
他剑眉星目,风流儒雅,偏偏有意做出沮丧的模样,唉声叹气:“看来对手很强大,也很危险,这才让你们三缄其口,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顾白月颇受触动,“你不怪我有所隐瞒吗?”
“世道艰难,你们不说,自然是有你们的苦衷。”楚留香淘气地冲顾白月眨了眨眼睛,“或许,你可以告诉我,那人派你到我身边做什么?若只是为了钱财宝物,画船上的东西任你取用。”
“她让我杀了你。”
“那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他理了理头绪,“不过,这次的事颇为麻烦,先是神水宫的天一神水失窃,后是扶桑刺客搅局,现在又要帮任夫人寻找孩子的尸骨,说不定还要对上那位传说中男人见不得的石观音石夫人……”
顾白月微笑:“所以,你要放弃了吗?”
楚留香摇头:“我要寻求帮手了。”
“是谁?”
“是我的左臂和右臂,一个性情豪爽,四处流浪,满肚子江湖人不知道的辛密,另一个家财万贯,精于算计,生意铺子遍布五湖四海。”
顾白月促狭地笑了起来,眸色灵动,如湖水泱泱,“你的语气不像是在谈论好朋友,而是昭告天下:快来看啊,我有两个宠妾,胸大腰细屁股翘,还是能生儿子的宜男相。”
想到胡铁花那一把钢针似的大胡子,以及姬冰雁冷冰冰的古怪性子,楚留香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是,哪个好人家的小妾腰板这么硬啊,我怕是无福消受喽。”
“阿绿姐姐。”
南宫灵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一开口就是茶言茶语,“楚大侠还没成亲,已经开始物色小妾人选了吗?这等贪花好色的风流做派,我却学不会呢。”
楚留香笑眯眯地反击:“是呢是呢,你乳臭未干,哪里懂得男女之欢呢。”
顾白月:“……”
……
神水宫。
司徒静的水葬祭礼已经结束,地宫内的氛围依然低迷,水母阴姬的怒火几乎席卷了所有人,以无休止的审问来发泄心中悲痛。
宫南燕也受到波及。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忽而觉察到一丝异样,冷喝一声:“什么人?还不快快出来!”
无花从阴影中走出来。
宫南燕怒发冲冠,劈手就是一剑:“你害死了静儿,害得师父伤心不已,竟然还敢来?!”
无花如同一抹轻云,一片山雾,快速掠过,手中抓过一个昏迷之人,“不若,你先看看此人是谁。”
那人穿着一袭淡红色衣裙,纤腰细细,身量修长,体态肖似女子,脖颈却生着喉结,一张脸精致妩媚,艳若桃李。
最重要的是,此人脸型五官,均与宫南燕有七八分相似。
宫南燕讶然:“雄娘子?”
无花散漫一笑,“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听说水母阴姬自创了一套功法,依水而生,生生不息,你是她近身心腹,应当有所了解,现在,把口诀默写下来给我。”
宫南燕:“你杀我宫中姊妹,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就凭他。”
无花看向一无所觉的雄娘子,“把功法口诀给我,这个人就任你处置,否则我只能将他丢给水母阴姬,换一份人情了。”
宫南燕咬牙,“一条烂命就想换取师父的功法?他不配。”
无花冷笑:“怎么,难道你甘心一直为人替身,甘心永远无法独占水母阴姬的爱,靠着那一点点施舍般的怜惜,度过漫漫长夜?”
宫南燕惊骇失色,颤抖着问:“你怎么知道?”
神水宫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水母阴姬喜欢女人,宫南燕名义上是水母阴姬大弟子,私底下却与她同床共枕,做了一对假凤虚凰。
面对宫南燕的问题,无花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当然知道,一个人若是沾上情爱,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我每天都会照镜子。”
宫南燕仍在犹豫。
无花早已胜券在握:
“你会同意的,所谓爱情,就是这样一种善于腐蚀人心的霸道东西,是尾生抱柱的痴念,更是滋生嫉妒的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