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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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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建和九年,明德帝继位,开年春闽洲私盗矿盐案朝野震惊,明德大怒,擢大理寺少卿裴宣奉旨南下调查此案,裴玄字青云,吏部尚书裴仲钦嫡子,裴家先祖曾是陪着大昭太祖打天下的大将军,建国后,因功获封,荣获爵位,世袭罔替。
裴仲钦是敬忠候府次子,无缘爵位,逢大昭朝新开科举制,应考授官,官拜尚书历经二十三载。为皇帝心腹近臣。
本次私盗案调查,原选择大理寺卿裴宣上司南下彻查,出发前夕,大理寺卿在宴席间饮酒过多,回家路上失足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了,皇帝不得以传旨擢大理寺少卿裴宣奉命南下彻查。
裴宣本也是不合适的,但上卿家中新丧,裴家也不好在此时上书推辞。
只因裴宣刚成婚不久,近日裴宣新妇身体不爽,看诊大夫言已有两月身孕,故此次南下,裴宣是不大好带上新过门妻子同行的。
裴仲钦原想在恩科结束后,安排裴宣外放锻炼的,此时不得以重新部署,原本的官员调度上的安排也要重新洗牌。
入夜,裴氏父子从官署回府。
“这几日尽快给青云安排南下的行李物品,最晚五日后青云就要南下去闽洲”晚膳间裴仲钦叮嘱坐在他身边的裴周氏。
裴周氏原名周秀珍,是裴仲钦同窗好友的妹妹,当年裴父外放做官,途径扬州,与昔日同窗好友相逢,彼时正值周家为周秀珍相看夫家,周家老爷看中了裴家靖忠候府门第贵而不现,人员简单,只此兄弟二人,况裴父当年也是才学示人,一来二去就定下了这门亲事,在裴父上任的第二年间就迎娶了裴周氏进门。
裴宣字青云,取自“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之意”裴仲钦对这个嫡长子给予厚望,其教养学识素来是亲自看着教养的。
“淑贤近来身体不便,此次南下,青云可要带她同行?”周母听闻此言,搁下了筷子,抬头看了看坐在她下手边的张氏。
“娘,我此次南下是奉旨查案,不会停留太久,淑贤就在家中静养,不随我南下了,我带着阿毅和益元就好,他俩同我一同长大,我的喜好习惯他们都熟悉,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裴宣夹了块周母喜爱的青笋道。
“娘放心,我知轻重,不会在此时闹脾性,此胎并未坐稳,我要是硬闹着去,不说舟车劳累我自己受苦,腹中胎儿也不会安全。母亲和夫君照顾我的情绪和身体我心里是明白的”张氏在桌下轻拉了一下裴宣的手,抬头笑着对周氏说道。
用过膳,下人撤去了残羹。裴仲钦和裴宣进了书房议事,婆媳二人各自回院歇息去了。
这厢书房中,裴仲钦座于书案后,细细翻看着搁于书桌上的《》,裴宣位于左下手,摩挲这腰间的玉扣,抬头和父亲说道:“父亲闽州私盗案,我曾在上卿哪里听过这桩案子的始末,这闽州位处大昭国西南沿海,盛产官盐,大昭盐运司主管的四条产盐产地就有这闽州。
可以说是官府把持下的重要物资了,每年税收呈致朝廷盈国库四分之一的数额,数年来不曾出过纰漏。
如今私盗案曝光,闽州刺史上书推说这私盗案源是几个管控铺头利益熏心私自谎报实际成盐数目,暗自倒卖赚取暴利,经查实已严惩斩杀,但这般暴利,怎会只有这几个人涉案,没有大官员庇护如何隐蔽了这些年,上书中多半只是推出来顶罪的小喽喽”裴宣注意到父亲的神情暗沉,将口中未完之意咽下。这其中必定和这朝中大官相勾连。
裴父听闻只看了裴宣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
过了几息开口道“你此去,万般注意安全,闽洲此地宗族势力错综复杂,与朝中更是牵连不断,虽本族没有官至三品官员,更没有在重要职位轮值的本家弟子,但是冠了姓的,受了恩的也不在少数。”
“你身处远地,需谨重小心”
“你上峰之事,我会派人暗中调查,若是京中手笔,我会料理你无需理会,若为闽洲,必要时刻先斩后奏吧,裴府暗庄近几个月会重新洗一遍,在闽洲若明面上的手段不太方便时,可用之一二”,随即将腰间的墨玉牌递给裴宣。
继而说道:“彻查之事,且听陛下旨意行事,探查几分,需禀明圣上后再施行动,置于其他,暂且记下,回来我们徐徐图之。”
“是,父亲,儿子谨记。”裴宣神色认真地望着他的父亲,起身后退一步拜谢。
转眼已过月余,此间裴宣未传来任何消息,朝野之中有不太好听的言论传出,左监察使在本月弹劾裴宣,表明裴宣赴闽州七月有余,但在案件进展上既不禀报,也不将证物或目前查到的犯人押送回京,扬言怀疑裴宣在闽洲玩忽职守,密尔不报,怕是被闽州地界那些私盐贩子等给收买了,等着他们处理在随便拉人蒙混过关。
朝堂之上裴父并未有何动作,就有朝中大臣嗤笑,上前讽刺回驳。
不说裴宣乃大理寺少卿,前程似锦,这裴少卿家中妻儿老小可都在京中,其父裴尚书乃当朝吏部尚书,试问这闽洲是有何等人物可以拉动他去包庇,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刚刚调任上来的右监察使,也不想想这弹劾的理由占不占脚,就在这朝堂急哄哄弹劾,这右监察使也就到这位了。
裴府中尚不知朝中的风波,裴父下朝后在府中并未多说什么,家中长子外调查案,次子外放做官,最小的小儿子科考后就外出游历,剩下的一个是长子新妇,一个就是夫人,这等消息说来也是徒增她们的担忧,只草草用过晚膳就歇下了。
这些天时刻关注南方消息,裴父易是有点疲倦的。
夜色正浓,黑压压的暮色压得人像喘不上气似的。
“来人呀,少夫人发动了”子时和颂院的灯火随着张嬷嬷的惊呼唰的点亮起来,西厢房住着的三位产房嬷嬷匆匆起身往正房走,越过屏风后看见呼吸急促的裴张氏,三人连忙上前掀开被褥查看情况,将将羊水破了,宫口还未开。
三位嬷嬷先将裴张氏从床榻上扶起来,陪着在屋内走动起来,后祝福张嬷嬷去吩咐丫鬟去厨房准备吃食和热水以及干净的衬布。
和颂院的动静很快就传入了寿康堂,已睡下的裴父和裴周氏也连忙起身动身去和颂院,至此裴府灯火通明起来。
裴周氏在来的路上就祝福身边的丫鬟去请常来裴府看诊的叶大夫,不怕万一,就怕中间有何岔子,叶大夫在也算有多份保证。
“老爷,夫人”裴父这边不太好询问情况,裴父错身留给裴周氏询问屋内的情况。
“现在淑贤到何种情况了,可由危险”裴周氏上前和张嬷嬷询问道,张嬷嬷小腿蹲蹲了一下算是行礼了后,回道“少夫人现在宫口已开,三位接生嬷嬷在里面伺候着吃着东西,待会发动起来怕后劲不足出岔子。”小姐这是头胎,张嬷嬷此时心里紧张的手心阵阵发汗,后背的袄子热的都贴到肉黏糊糊的。
“我在堂屋热一下身子,等没有寒气了我进屋看看,你先进去伺候着,也大夫也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在屋里仔细照顾着,拜托了”裴周氏捏着帕子的手握上了张嬷嬷的手,眼神恳切得望着张嬷嬷。
女子生产本就不易,况且现在青云还远在南方不得陪在淑贤身边,裴周氏想到这心中不由的一阵心疼,待身子暖一些了,裴周氏走过屏风到正房卧室去了,裴张氏疼的发鬓两边全是汗,手指抓着身边的被褥紧紧揪着用力的指尖泛着青白,连那平时透着红的唇也惨白起来了,裴周氏连忙上前抓着淑贤的手,想给她送点力。
“淑贤,我是娘”裴张氏张开了眼,想想平时一样温温柔回声答道呢,但这生产着实将她平日里的温温柔柔的性格给打破了,这疼咋比那小时候不小心从树杈上摔下了断了腿还疼。
“母亲好疼,母亲我好疼呀,啊~”裴张氏拉着裴母的手不住的喊,但身体的疼痛还是不得抵消。
三位接生嬷嬷看着少夫人这般模样,心里明白这是头胎未经过生产疼的少女,心中担忧着,怕少夫人这般喊会将自己那后劲早早泄了,生产后面就脱力了。
不得以,三位嬷嬷又劝道“少夫人我们再忍耐忍耐,千万别把后劲给早早泄了,不然在后面对您可真的是利呀”,三位嬷嬷的脑门上本就在产房着急顺胎出的蒙汉,再经这么一造更加汗流雨下般刷刷的往下流。
裴母拿着帕子不住的给张氏擦汗,口里头不住说着话,生怕张氏听不住陷到自己的意识里去了,真真泄了那口气那可就危险了。
屋里的情况裴仲钦不得而知,只有那身心力竭的喊叫声透过门窗飘了出来,唉~
青云不在,这么晚也不变打搅亲家公,只愿裴张氏次胎母子平安。
站在裴父身边的管家望着裴父那凝重脸,只能宽慰道“少夫人定会母子平安的等着大少爷回来的”。
“邵清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趟太医院”裴父解了自己左腰别着的尚书腰牌递给管家,还未嘱咐几句,一个身影就急匆匆的从房门处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大少爷在闽洲殉职了”小厮模样的下人高喊着一路冲到裴仲钦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在地上低低的不敢起身回话,这能这样子重复高喊少爷在闽洲殉职了这个消息。
裴仲钦楞在那了,手中的腰牌就这么直挺挺的停在空中了。
“少夫人~少夫人,来人呀!快来人,少夫人血崩了~~”
裴仲钦愣神动作在这阵阵惊喊中回了神,管家也明白兹事体大,连忙上前取了裴父手中的腰牌转身向府外跑去,现在救少夫人要紧。
“哇~哇~”小孩哇哇哭喊声响彻和颂院
但对裴仲钦而言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大儿子消息的忧愤。
“你说什么,萱儿怎会殉职,你是哪来的消息”裴父弯腰一把揪着地上的小厮,双目猩红,面色暗沉。
“老爷~老爷~,是回城调查的大理寺队伍给的消息,少爷的棺薄马上要送到家门口了”被抓着衣服的小厮抬头怯生生望着上面铁青色脸面的老爷,自己在报这条消息时吓得身子都软了,此时也没力气支棱起来回话了,只能哑着嗓子苟着背说道。
“怎会这般,我明明出发时就给他说过呀”裴父软塌塌的松开揪着小厮衣服的手,步态踉跄的向着府外走去,走至和颂院门口时,身子的疲惫感轰得冲上头,裴父就这么直直的向着身后倒去~ ~ ~
“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