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就是这个爽》AriyWind

19、血泊中的爱罗斯安

　　窗帘沙沙作响，窗外是静谧的夜色。
　　一阵凉风吹起帘布，送来了花园里玫瑰的醇香。
　　烛光在风中噼啪作响，画作上映着青年随光晃动的身影。

　　凌乱的书房已经恢复成干净整齐的模样。只是同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相比，少了一位慵散的撑着手坐在沙发上的主角，平白了添上了几分寂寥。

　　青年身下的软垫已被染红，一苍白的只手无力的垂落到地上。

　　是幻觉吗？
　　一定是幻觉吧……
　　顾折云呆滞地站在门口，仿佛一脚踏进了修罗地狱。

　　明明已经到了初夏，怎么还会觉得这么冷呢？
　　他浑浑噩噩地是走了过去，像木偶一样僵硬地摆动自己的关节，把叶清逸抱进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冷静下来啊，顾折云。不要再抖了……

　　血色的手帕下是叶清逸苍白的面容。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叶清逸的鼻前和心脏处。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仿佛怀里的人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

　　“快去把衣服换上，我在书房等你。”
　　叶清逸温柔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
　　是因为我去翻了那份档案，所以来晚了吗？
　　我把档案放回去，就当做没看过好不好？

　　“啪——”
　　一个八音盒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
　　顾折云抱着叶清逸，怔怔的看着它……

　　“叮咚——哒啦哒啦——哒哒——”

　　“你好啊，我叫艾林，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声音他曾在教堂听到过，它属于少年时期的艾林多尔。
　　“爱罗斯安·卡兹米尔。”另一位少年的声音十分清冷，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少年依旧十分热情：“真好听的名字！就像我今天看到的玫瑰一样美，你愿意跟我交个朋友吗？”
　　“……无聊。”

　　几声背景乐声过后，八音盒里再次响起少年们的下一段对话。

　　艾林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好久不见，爱罗斯安。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爱罗斯安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你是谁？”
　　“我是艾林啊，唱诗班的那个，那天我们还说话了！”
　　“不记得了。”
　　“你记性好差。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捉迷藏游戏缺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爱罗斯安拒绝得很干脆：“不去，别来烦我。”

　　艾林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爱罗斯安，快来！捉迷藏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孩子才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爱罗斯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明显的别扭劲儿。
　　然后被艾林毫无顾忌地戳破了：“什么嘛，你明明也是小孩子啊，就不要老装成大人的样子啦！”

　　“嘻嘻，爱罗斯安，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这种好地方都能找到！”艾林紧贴着爱罗斯安，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再多嘴我就把你丢出去！”爱罗斯安很明显不习惯跟别人贴着这么近，声音里带着一股抗拒的味道。
　　“哎哎哎，你怎么能这样？这个位置这么好，这个游戏终于要轮到我们赢了！”
　　一阵衣料的摩|擦声过后，爱罗斯安的声音变得闷闷的。
　　“……是你每次都不安分，不然我早就赢了。”
　　艾林毫不客气地抱着他撒娇：“好嘛好嘛，这次我保证不动！”
　　“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

　　“爱罗斯安，快看！”今天的艾林神秘兮兮地。
　　“什么？”
　　“噔噔！艾林和他最好的朋友爱罗斯安的仿制洋娃娃！”
　　艾林非常骄傲地展示出自己亲手做的洋娃娃。
　　“……好丑。”
　　艾林哭丧着脸：“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娃娃听了是会伤心的！”
　　“……”爱罗斯安表示一点也不想理这个人。
　　艾林一把拉住他：“哎哎哎，你别走啊！我尝试了好多遍才做出来的……”
　　“……你还有闲工夫做这种东西？”
　　艾林一脸得意：“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修女姐姐告诉我了，如果将两个人的仿制娃娃分别放在他们的床头，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就会在同一个的梦境见面。”
　　爱罗斯安一脸无语：“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你也相信？”
　　“有些东西是可以相信的！下次你再做噩梦的时候就不用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谁要你陪……”

　　“喂！你走慢点……回头，我在你身后！”艾林急匆匆地跑过去，终于赶上了爱罗斯安的脚步。
　　“你有事？”
　　艾林依旧笑嘻嘻地同他玩闹：“没有啊，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了吗？”
　　“……”
　　“哎哎哎！我有事，我有事行了吧！”
　　“说。”
　　今天的爱罗斯安格外的话少，艾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什么……对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爱罗斯安的声音里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问……”
　　爱罗斯安不觉得这件事跟艾林有关系，他打断了他的道歉：“你不需要道歉。我没见过她，来这里就只是他的要求。”
　　“他？你父亲？”
　　在艾林的认知里，爱罗斯安有一位很严厉的父亲。
　　“嗯。”
　　爱罗斯安不喜欢和别人提起他的事，尤其是关于他的父亲。
　　“那个，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吗？”
　　“你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陪你啊。”
　　“……随你。”

　　“你来啦，我跟你说，我前几天遇到一个好奇怪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见到爱罗斯安，艾林都是一副热情开朗的模样。
　　爱罗斯安提醒道：“你在信里已经跟我说过了。”
　　艾林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嘻嘻，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了吧？”
　　从收到他的信开始，爱罗斯安就已经预料到他们见面时会发生的事了。
　　“……我拒绝。”
　　艾林十分委屈：“别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抱过呢！”
　　爱罗斯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你要是想抱就去找别人抱。”
　　“那我去了？”
　　“……”
　　艾林紧紧地抱住他：“嘻嘻，就你嘴硬~”
　　“……松手。”
　　“不要。爱罗斯安，你身上好香啊，像玫瑰一样……”
　　“……松手！”
　　“别这么凶嘛，抱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分别之际，艾林一脸遗憾：“太阳都还没有下山呢，你怎么又要回去了？”
　　“……”
　　“要不这次就留下来？就当陪陪我嘛，安？”
　　爱罗斯安吃惊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艾林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这个称呼他已经叫了很久了：“安啊，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随便你怎么叫都一样。”
　　艾林一本正经地指出不同：“怎么能一样呢？他们都叫你的名字，只有我叫你安。”
　　爱罗斯安沉默了许久，只憋出这样一句话：“……管家在叫我，我该回去了。”
　　“哎哎哎，回去就回去嘛，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艾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看清楚来人后，艾林直接被吓醒了：“安？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家睡觉？”
　　“……”
　　艾林担忧的看着他，把他拉进房间：“怎么不说话？算了，外面凉，你先进来。”
　　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过后，艾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怎么回事？从古堡到教堂虽然不远，但这个时间你父亲是不允许你从古堡里出来的吧？”
　　爱罗斯安的声音十分沙哑：“再过两个月，我就成年了。”
　　“我知道啊，我一直记着……哎哎哎，衣服都穿反了，我来帮你。”
　　“……嘶。”
　　艾林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直接掀起了他的衣服：“怎么了？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你的问题好多。”
　　“是你父亲做的吗？”
　　“……是我违反了家规。”
　　“他怎么能……”
　　“好了艾林，我累了，我想休息。”爱罗斯安根本不给他文化的机会，直接躺了下去。
　　对于艾林来说，爱罗斯安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那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黑暗里，艾林侧过身，轻声地问：
　　“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在教堂？”
　　“……”身侧的人始终没有回话，也许是真的累的睡着了吧。
　　直到艾林平稳的呼吸传来，爱罗斯安的才转过身，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缓缓开口：
　　“可我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

　　“叮咚——哒啦哒啦——哒哒——”
　　音乐声再次响起，故事进行到下一阶段了。

　　两人一见面，艾林就给了爱罗斯安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算来了，怎么样？最近睡得还好吗？你有没有梦到我？”
　　“……你问题好多。”
　　他搂着爱罗斯安的肩：“哎呀~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嘛。而且我昨天就梦到你了哦！”
　　爱罗斯安尝试着把他的手拿下来：“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们长大后一起在你家的玫瑰花园里散步，累了就随便找块草地躺下，然后看着夜空数星星。”
　　“……那里不是我家。”
　　艾林也跟着皱了皱眉：“……你又和你父亲吵架了？”
　　“没有，我不会做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
　　艾林轻轻拍着他的背：“什么嘛，说得好像你们父子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别愁眉苦脸的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把手给我！抓紧点，跟着我走你就知道了！”

　　“你喜欢玫瑰吗？”爱罗斯安问。
　　“喜欢啊。就跟你一样，长得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花园里有一片玫瑰花海，马上就要到玫瑰花开的季节了。”
　　艾林故意弯着腰仰视着他：“安~你是不是，想邀请我和你一起去看玫瑰花海？”
　　“……”
　　“别不说话呀，是在怪我把你要说的话抢先说了吗？”
　　“……随你去不去。”
　　艾林笑着跟他对视：“如果是你邀请我的话，我当然就会去~”
　　“……十四天后，我会来教堂参加成年礼。”
　　艾林知道爱罗斯安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极限了，他见好就收：“没问题，那我们就约好了等成年礼结束后一起去看玫瑰花海！”

　　十年后的现在，他们去看过玫瑰花海，一起完成当年约定。
　　顾折云把叶清逸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尚有余温的身体唤醒冰冷的灵魂。
　　他抵住他的额头，捧着他的脸，想把他的一切都刻进脑海里……

　　“叮咚——哒啦哒啦——哒哒——”
　　又到了下一段剧情了。

　　尖叫声、肆掠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安！你在哪？回答我！”
　　“你疯了！里面那么大的火，你进去就是去找死！”一位修女拉住了艾林。
　　“放开我！安还在里面！”

　　“安！”
　　艾林终于找到了失去意识的爱罗斯安。
　　“……”
　　“安！你醒醒，我是艾林，快醒过来看看我！”
　　爱罗斯安清醒了一瞬：“艾……林……”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
　　“坚持住，安！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成年礼结束后会跟我一起去看玫瑰花海！”
　　“放我下来……你这样，我们谁也出不去……”
　　爱罗斯安不想连累艾林，试图挣开他。
　　“我不会放手的！我不能失去你，我不会让你死！”

　　爱罗斯安还是死在了艾林的怀里，在十年后的今天。

　　“啪嗒——”
　　一滴眼泪从叶清逸的眼角旁滑落，顾折云的双眼已经朦胧，他吻去他脸上不属于他的泪水……

　　八音盒依旧在旋转。

　　“艾林在哪？”爱罗斯安的声音十分急切。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少年的语气重透露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他不会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离开。”
　　可艾林就是离开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大火里去救他的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我知道了，如果有艾林的消息，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八音盒停止了旋转。
　　顾折云把叶清逸身上的血迹擦干，然后把他抱到另一个干净的沙发上，盖好毛毯。
　　安顿好后，他才把八音盒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十分精巧的八音盒，中间是两个少年并肩坐在花海里，盒盖内部画着布满星星的夜空。
　　外部底座上有一个发条口，剩下的内容需要使用发条启动后才能听到。

　　但顾折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找什么八音盒的发条，他坐在叶清逸身边，手捧着八音盒出神……

　　“啪——”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管家一脸惊恐地指着顾折云：“你……主人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