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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供奉 ...

  •   林安挣扎无果只能呻吟,蒙眼的黑色眼罩被她的眼泪打湿。
      许久麻袋被人猛地用力拉开,林安细皮嫩肉的皮肤被蹭破层皮。

      “吴大人交代了,把这红衣女子抽筋拔骨。”一个青涩的男声说道。

      “等等,她手上的镯子挺好看的,还有这身衣服。”女人身材与林安相仿,容貌一般,鼻子微翘,圆溜溜的两个眼睛炯炯有神。

      “扒干净了在收拾,然后丢到湖里去。”

      林安胸腔起伏不定,动作粗|大,五感被放大,听他们嘀咕如何杀自己就很崩溃。
      手上的镯子被拖下,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减少……

      “抽筋拔骨会不会太招摇了,这可很容易让人发现。不如直接丢湖里淹死算了。”

      “我看也好,就这样办。”

      林安身上只剩下里衣,被人拖拽着。一声扑通,她被冰冷湖水包裹,密不透风的水里她挣扎着。

      “大人,太子今夜行动有异。”

      季无殃眼眸深邃,立于窗前望着天上皎洁明月。许久,他才开口:“夫人找到了吗。”

      侍卫汗颜:“回大人的话,尚未找到。”

      湖里林安手脚被捆着,眼睛被蒙着。她胡乱扭动,还真让她扭开了绳子。

      “加派人手,天亮前把人带回里。”季无殃转身带起些许微风,侍卫应了声是。

      水里林安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形态万千无法捕捉的湖水无法给林安支撑。

      “找到夫人把她锁在屋里,不准给她吃喝。”季无殃正准备乘小船离开,忽的对身边侍从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

      季无殃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内里的火往外烧。

      林安在湖里往下坠,目上的黑带被湖水解开飘上去,弯弯绕绕勾着破碎的月光。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夫人在那!”有侍卫认出女子身上的衣服还有手上的镯子。镯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侍卫和暗卫。

      噗|呲,侍卫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你……”

      暗卫蒙面暗杀,露出一双眼睛透着阴狠。他受郑叔伯密令:凡碍主君者,杀无赦。

      如今这个夫人让主君多次该变计划,铤而走险,万万不可留下。
      暗卫抹黑上去给夫人来了一刀穿膛破肚,再一脚踹到湖里。做好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左顾右盼确无他人,又装模作样一同寻人。

      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夜里暴毙,齐国君一早看见太子尸首哭得泣不成声。

      齐国君虽有众多嫔妃,却独有一子。

      此子出息满腹经纶,能文能武,且爱民如子颇有明君风范。
      如今,如今却英年早逝,年岁不过十五。

      “是谁!是谁!!”齐国君朝上失态,满目猩红冲着朝下怒吼。
      百官瞬间跪倒一片,皆不敢有任何动静。

      “太子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病暴毙了!”国君大怒,拍案而起,皇冕震动,珠玉相撞。

      “太医院的人都在做什么!”国君头一次发此大怒,额头青筋暴起。看朝下百官无所动容,蓦地挥袖扫桌,桌台上笔墨纸砚折子奏章被一扫而空。

      “寡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你们……来人,把太医院的人拖到市井巷口,通通斩了!”齐国君再三敲桌,愤怒无处安放,又是拿灯架砸人又是掀桌子骂人。
      吵闹一番他突然安静下来,没骨头似的坐在台阶上。

      “下朝吧。”他有气无力道。
      “季大夫留下。”

      季无殃从地上起来,缓缓走到齐国君身侧。

      “国君有何吩咐。”季无殃作揖道。

      “你可看见太子最后模样。”齐国君平静如死水,心中无尽悲凉。

      “回国君,微臣到时太子殿下已经……没了任何生机。”季无殃面露悲伤,低声说道。

      齐国君掩面痛哭,“你可确定太子非小人所害?”

      “微臣定彻查此事,给国君一个交代。”季无殃麻溜的就跪下去。

      “知寡人者,季卿也。”齐国君感慨道,“去给太子算个好时候,不日葬入皇陵。”

      “是。”季无殃起身退下,转身后嘴角的笑再也抑制不住,这世上还是蠢人多。

      府里,一片清净。

      季无殃进门便有小厮上前伺候,季无殃问他:“夫人可回来了。”
      “夫人与大人您一同出去,并未回来。”小厮回道。

      季无殃脚下一顿,斜倦眼幽幽开口,“没回来?”

      “确实没有回来。”小厮细细想一番,自傍晚大人夫人出去就没有见过了。

      季无殃停留原地许久,据他所知林安怕水自然不会不要命的跳湖,那就只能在船上。

      还挺会藏,找她出来不过时间问题。如此一想,季无殃做出选择去彻查太子暴毙一案,给他算个良辰吉日,顺便上香拜神求个攻城的好彩头。

      攻下这块硬骨头就能回去吴国,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不听话的林安。

      殊不知经此一别,再重逢已物是人非。

      府中设有祭祀神台,季无殃在此占卜,而后拜神。
      瞧那神台上香火弥漫,浓厚的让人看不清座上神佛的模样。

      季无殃跪在台下手持三柱清香,诚心跪拜,起身插香时一点烟灰飞落带着红色星光,落在季无殃手背上,针刺般疼痛让他微微皱眉。
      这不太吉利。

      “大人!大人!”

      门外侍从慌里慌张跑来,差点刹不住脚摔进门里。

      “何事如此慌张。”季无殃闭着眼双手合十,还在向神佛祈祷。

      “大人。”侍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口中喊到:“夫人回来了。”

      “但,但已经没气了。”

      季无殃猛地睁开眼睛,耳边嗡嗡鸣声汇成一条刺耳的线。
      “你说什么。”他放下双手,微微侧身。

      “夫,夫人没了。”侍从害怕地全身发抖,冷汗如骤雨不歇。

      金身神像双眸垂下,手持莲花。季无殃慢慢转回去,抬眼盯着神像与其对视。

      他跪下发笑,盯着日夜供奉的神像一言不发。

      殿房内奴婢具跪地不敢起,个个屏气凝神心中祈祷。

      许久季无殃起身上前取神台上的圣杯问话,吾妻林氏可还在世。

      圣杯掷于地,哐啷一声只见两个面朝上,神佛或不知或发笑。

      季无殃再次询问,信徒姑苏季无殃,吾妻林安于今夜未归,可还在世。
      结果不变让季无殃有些恼怒,于是起身将圣杯归回原位,三拜之后才出大殿。

      那通告的侍从还跪在地上,季无殃走到他跟前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回大人的话,夫,夫人没了。”

      话音未落季无殃抬脚揣在他头上,冷漠地开口道:“把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不过如实通报,并未放错啊!大人……”侍从被拖下去,季无殃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给。

      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林安到底是死是活。

      来到前院,就见地上白布上躺着一死尸。季无殃远远定住,“这是夫人?”

      刚刚才死一个侍从,现在可没人敢去给季无殃回话。

      所有人沉默着,低头不语。

      “你们都是聋子吗!”季无殃皱眉怒道。
      哗啦啦跪倒一片,依旧没人敢吭声。

      季无殃往前走,看到白布之外的那只手,手上带着的镯子,他突然就不动了。

      脑子里那个疑问不停放大,林安死了?真的死了吗?

      “给我把这块布掀开。”季无殃的声音不比刚才激烈,稍急促又想拖着,左右纠缠。
      一张嘴被扭曲不安的心拉扯,这种感觉好陌生,好奇怪。

      是为什么?

      白布掀开之后的光景震慑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无殃,只见女尸脸上几道骇人的刀伤已经发黑,又被湖水泡的全身肿胀,两个眼珠子突出来向上看。
      女尸身上穿着是季无殃亲手挑的朱雀缕金团花大袖衣,划破的墨绿色斗篷上有暗红色的痕迹。

      季无殃再上前一步,凝视着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样的尸首。

      “你们谁找到的。”季无殃目不转睛静静盯着尸首,上前仔细端详,眼中毫无波澜。

      那暗卫走出来,回道:“是属下。”

      季无殃眼都没抬,抽剑划破了他的脸,鲜血瞬间飞溅出来。

      “夫人脸上的伤,还有腹部的那一刀可是你所为。”季无殃依旧盯着地上女尸,眉头慢慢紧皱在一起,用力握着剑克制要杀了暗卫的躁动。

      “属下不过除去大人的绊脚石。”暗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认下所做。

      季无殃幽幽移目,眼角微微猩红,他轻歪了脑袋,“绊脚石?”说话森然,嗤笑一声,语气尽是笑意,“谁说的。”

      “谁!”季无殃暴怒,过几日就能回去了,这个节骨眼上林安死了,是不是太巧了。

      是谁不想她回去。

      “无人指使,乃属下私欲。”暗卫跪在地上,视死如归看着季无殃。
      这是他第一次直视主子,主子是未来吴国国君,为国君而死是光荣的。

      “……你去将夫人的尸首烧了。”不曾想季无殃收了剑,转过身,微微启齿。

      暗卫愣住,不可置信地低头,纠结片刻问道:“主子可是让属下将夫人的尸首烧了?”

      “不止夫人,还有你。”季无殃走向女尸,居高临下看着这具女尸。

      真的死了吗。

      “要将你烧了,怕不怕?”季无殃说话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吵醒浅睡的人。

      季无殃蹲下身,伸手摸摸女尸的脸,黏糊糊的很让人恶心作呕。

      “林安。”
      季无殃嘴里念着,他忽的将尸首翻面扯下衣物。
      周围下人刷的全背对过去。

      看到后背的杜丹花,季无殃才平静下来的心脏猛烈的跳动,像是要破胸膛而出。

      “你不是最怕死了吗,怎么还让人杀了。”季无殃看清楚杜丹花的瞬间双脚没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跪下,手抚摸着那朵被划破的杜丹花。

      东风卷起没能抓住树枝的嫩叶,卷入院里发现里边死一般的寂静,人人都提心吊胆。

      “烧了,全都给我烧了!”季无殃蓦地起身,口中大喊。

      下人忙不迭起身,有的抬尸体有的取柴火。忙乱之间人影幢幢,季无殃定在原地背对尸体。

      许久他才迈开脚,走回祭祀的大殿,走近神台。

      于神台之下抬头望向满脸慈悲的神佛。

      季无殃拿起圣杯再问,问几次神佛笑几次。

      头一回,季无殃对神鬼产生了怀疑。他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操。”季无殃直接扔了圣杯夺门而出,只会笑笑笑!一点鬼用都没有。

      这几日季无殃夜里忙碌,需与吴国联络,少眠。
      忙了半月之久,齐国内忧外患不胜吴国,撑到晚春国灭。

      “公子,老臣恭候多时。”
      齐国大殿上,郑叔伯盛装等候,见公子无殃顿时激动不已。

      “你们,你们……”齐国君沦为监下囚,身上衣破烂不堪,他怒目圆睁,眼中的季爱卿扭曲着,嘴脸令人憎恶。

      “怎么还不将他杀了,留着做什么。”季无殃看都没看狼狈至极的齐国君。

      “你,你这奸人!”齐国君凌乱的鬓发在奔跑中絮乱不已。

      一声剑鸣,冷剑穿过齐国君的心口。

      季无殃冷笑一声,“什么国君,不过是个蠢人。还自己撞到本王的剑上。”

      “你这奸人,不得好死!”齐国君口吐鲜血,一口血吐了一米远,将季无殃的白衣狐裘都染上了血水。

      季无殃笑得阴险,扭动手中的剑柄让齐国君忍受绞肉的疼痛。
      他含笑道出真相:“国君让微臣彻查太子一案已有眉目,太子死不瞑目,死前大喊‘父亲,孩儿无能,无法尽孝,无力托举齐国江山’。”

      “你!”齐国君的嘴角眼角都有鲜血流出,他悲痛欲绝,恨自己听信小人之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定会受到报应!!”

      季无殃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齐国君倒在血泊里,嘴不愿停下一个劲的咒骂。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眼角的血泪划过脸颊、鼻梁,流入口中。

      “郑叔,这种人该如何处理你不是不知道才对。”季无殃心里清楚,郑叔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变得心软。

      “让公子劳累,臣之罪过。”

      季无殃轻笑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郑叔且放心,本王可不会犯蠢。”
      郑叔伯道:“是臣多虑了。”

      “不过郑叔在暗卫里头放人是不是越界了?”季无殃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危险。

      “老臣是怕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季无殃盯着郑叔伯的眼神越发深远,吐字有些咬牙切齿。

      “本王需你多虑?你让人杀我夫人是何用意!”
      话未落地,郑叔伯已然跪地,不卑不亢道:“老臣不过为君分忧。”

      “你是不是将她藏起来了。”季无殃问他,却没能听见想要的答案。

      只听郑叔伯一字一句道:“老臣手上不曾沾过夫人的血。”他抬眼,“乃是夫人自己逃跑不成,遇暗卫而不顺,受轻伤而不从,跳湖抗之。”

      季无殃眼皮微颤,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死了?”

      “尸首已打捞上来,公子不是已经辨认过了。”

      季无殃眼神飘忽不定,轻轻摇着头后退几步,恰好走进了齐国君流出的血泊之中。

      脚底全是鲜血,这鲜血像是有生命一般往上爬,爬到季无殃身上缠住他让他无法动弹。

      “你不是将她藏起来了?”季无殃又问一句,这一次他不淡定了,林安怎么能真的死了。

      “公子,她只是作为一颗弃子,何必在意。”

      季无殃耳边好像听见齐国君又在怒吼咒骂——报应……报应。

      “是啊,只是弃子罢了。”季无殃笑得勉强,眼角有一滴泪凝聚在那。
      转过身从高台上下去,那滴泪莫名生出好多分身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季无殃心口好痛好痛,有种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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