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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欲得画像探荒宅 ...
廊檐分左右两道,宋蕤换了路,却又撞上另一场谈话。
听见“谢画师”之时,宋蕤心中一紧,心中立即冒出说话之人的身份。
李漼渊,阴魂不散的李漼渊。
“李大郎君所言,百琲记下,定然仔细派人搜寻,死活不论。”百琲预先设定,李漼渊与谢画师有仇怨,故意道出杀人灭口之语。
“不出三日,便会有消息传来,还请大郎君稍等两日。”
“不可,不可。”
李漼渊赶忙截断百琲话头:“并非要伤人性命,谢画师与渊亦无冤无仇。只是渊有一事须得谢画师相助,奈何谢画师行踪隐秘,渊不可得。”
“又逢启程在即,听闻百家商行人才济济,消息来源极为广泛,这才冒昧摆放,劳烦百家主。”
李漼渊心中有些不虞:这百家主如何对一陌生人,随口便要打杀?视人命如草芥。
他不喜欢此人,戾气太重,为人不善。
百琲觉察到李漼渊的郁闷不快,却不知为何。
总会有因为她随口说要杀人吧?她只笑笑,抛诸脑后。
对于李漼渊的请求,百琲自然满口答应,态度极为积极,却不给出任何肯定性的承诺。
李漼渊自然知晓她的盘算和谋虑。
耐着性子同她周旋片刻。
辞别之时,李漼渊再三叮嘱:“百家主切莫伤害无辜人性命,只要寻到谢画师踪迹便好。”
百琲自然装模做样,满腹疑窦应下。
此话暂且告一段落。
李漼渊忽而想起今日街市,与接亲队伍擦肩而过,高头马背之上,接亲女郎样貌灼灼,宛若曜日一般,万众瞩目的场面。
“百家主,渊多问一句,百家主与宋氏女郎,宋蕤,可是相熟?”
百琲轻微的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李大郎君为何如此问?”她状若恍然大悟:“原本以为李氏前来接亲是为谣传,现下大郎君如此道,看来确有其事。那琲不免要问一句,大郎君此话,是从什么立场来讲?”
“是作为未来李大夫人的侄儿?还是大郎君本身呢?”
李漼渊被问糊涂了。
“有何差别吗?”
百琲微微诧异,反应过来后,险些笑出声。看情形这李大郎君还不知晓,当日风雨日荒庙偶遇之人,口口声声的心上人,是谢画师,也是宋蕤。
所以,这两件事,李漼渊还未曾意识到一件?
百琲微微咋舌,含着一丝对被蒙在鼓里的李漼渊的怜悯,绝大部分是旁观的戏谑。
“并无差别。”
李漼渊也不在意,他只想询问一件事。
“渊请问一言,关涉小伯母清白,还请百家主如实相告,莫要隐瞒。”
百琲目光,下意识落到他面庞上。李氏的小郎君,出身高贵,锦衣玉食长成,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缠绵含情,五官细腻精致,唇瓣湿红,宛如一尊上好的暖玉雕刻而成。
这长相太过柔软无害,像只湿漉漉的幼猫,惹人怜爱。
她心道,李漼渊的长相,是宋蕤会喜欢的那种。
“大郎君,但请直言,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漼渊对她的话有种熟练的不适感,敏锐地提防起来:……
但他并没有随意猜忌人的习性,诚恳道:“渊今日街巷与小伯母擦肩而过,瞧见颇为不妥的一幕。顾忌小伯母名声,特来问一问百家主。”
百琲耐心,做出洗耳恭听姿态。
“宋女郎,与宋简,可有私情?”
百琲:咳。
她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微笑:“大郎君,不妨猜一猜?”
李漼渊一愣,随即有些心领神会,小心翼翼露出个大为震撼的表情,震撼到五官挤在一处,形成个格外困苦和委屈的表情。
宋蕤远远见到,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百琲着实不理解这小郎君所思所想:“大郎君可是身心有虞?”
李漼渊手腕颤抖。
“宋女郎,当真与宋简有私?”
百琲一愣:“他们两个成了?可与你道退婚一事了?”她脸上竟有喜意浮现,落到李漼渊身上,想起他那年迈多病要死的伯父,顿时好一阵嫌弃。
“????”
“你在说什么?百家主!”
李漼渊一惊,恨不得自己没生耳朵,是个聋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百家主与宋蕤实在是脾性相投,蛇鼠一窝。他还好心好意来想问,实在是傻的可以。
李漼渊不太高兴,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熟料,百琲比之他还要不高兴:“还是要嫁去东都,那大郎君与我有何好说的,同我炫耀吗?眼见自己伯父老牛吃嫩草,来同我耀武扬威?”
李漼渊险些被她气死,觉得她粗俗不堪,口出恶言。
他走了,气冲冲地走了。
……
宋蕤从墙角走出,她已摘了帏帽,被身后宋简拿在手中。
宋简脸色黑沉,眼底攒着厚重的杀意。宋蕤倒是气定神闲,心情颇为轻松愉悦。
“珍珠,你又何必如此激怒他?东都李氏声名远播,与他交恶毫无益处。”
百琲半挑眉:“他今日来访,可没用他那珍惜宝贵的李氏大郎君的头衔。我与他不过闲话几句,话不投机,怎得算交恶?”
“何况,他并未生气,只是小孩子闹脾气。”
宋蕤想了想李漼渊离去时,烧红的脸颊和冒火的双眼,违心笑了笑。
“方才的话,可是听清了?你如何想?还是要嫁去东都?”百琲凑到宋蕤面前,姿态尽量放松,拍了宋蕤手臂。
“又央你绘像,这可不是好兆头,虽他还不知你身份,可纸包不住火。”
宋蕤看清她眼底淡淡的忧虑和关心,笑道:“嫁是要嫁的。我能如何想,毕竟他出身东都李氏,家财万贯,出手大方,绘一副画像便允了我千两黄金,我自然答应。”
“可你身份,始终是隐患。”
宋蕤仍笑,眉眼弯弯,甚为肆意,澄澈眼底盛放日光,有种格外瑰丽明媚的美。
“我可是有阿兄在的,阿兄总不会让别人伤到我的。更何况,我已经金盆洗手,再也不干画师这门手艺,物件东西我都已经烧掉了。”
“无论李漼渊如何查,也查不出我的身份来。”
这笃定的话极有说服力,百琲听罢,虽还有些顾虑,到底勉强同意。
她与宋简四目相对,看清宋简眼底紧张的爱护和情意。虽心底有些嫌弃他的不中用,整日近水楼台,还没得月。
百琲:“今日我大喜,他李氏郎君,偏偏冲到我面前,道你远嫁一事,我不痛快,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话转到婚事上,宋蕤陡然想起方才撞见黎生和欧阳七郎针锋相对一幕。
“珍珠,你夫郎和欧阳七郎会面,你最好去瞧瞧。”
宋蕤指路,脸上表情说不出诡异。
百琲颔首,不见多少忧虑。
“你可要我捎句话?”
宋蕤咧嘴便笑:“自然,自然,让姐夫捎句话,或你同李漼渊道,就说谢画师应下了,今晚子时城北荒宅中寻我。”
城北荒宅,颇为熟悉的名字。
百琲笑得不怀好意:“城北荒宅,可是闹过几回鬼。你约他去,不怕将他吓出个好歹来?”
宋蕤淡笑。
百琲若有所思,步伐不疾不许,去找自己夫郎。
四下无人,宋蕤才抬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胛骨和颈骨,稍稍活动一下,“咯嘣咯嘣”乱响。
宋蕤总担忧有一日自己会颈骨断裂而死。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脖子一歪,便一命呜呼,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的一条路子。
宋简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再次建议。
“皎皎,你该去医馆瞧瞧你的颈骨。”
宋蕤不敢同宋简说出她的打算,只随口应下,左耳进右耳出。
宋蕤活动脖颈,同百家家仆道了一声,一径回家去了。
归家时已然午后。
宋蕤不敢以谢画师的行头面对李漼渊,唯恐他有所察觉。她左思右想,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保证可以瞒天过海。
那厢。
李漼渊晚膳后,收到百家家仆传信,告知他谢画师应下作画一事,约见在城北一处宅子。
仆从调查,这城北宅子,乃是一处荒宅,声名远播,赫赫有名。
听闻消息的李漼渊心神胆颤。
“闹鬼的,荒宅?”
他吞了吞口水,手指缩在衣袖内,瑟瑟发抖,环抱住自己,在“去”和“不去”之间犹豫不决。
“李相因,你再说说一遍?闹什么?”
管家因宋蕤一事受伤,李漼渊命令和风暂且休假几日,悉心照料父亲。
现下贴身照顾之人是李相因,李漼渊年少时,没少受李相因和荀瑧共同荼毒。
无非一人哄骗他,一人将他扛起就走。
李漼渊:("▔□▔)
他再让李相因近身,他就踹他一脚。
“闹鬼。”
李相因答应道,从屋檐上探出身,跳在窗台,闪身进了屋内。
方立在桌案前,就见自己小主子怒气冲冲,霍然起身,抬脚踹人在他小腿处。
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形状。
“哎呦,哎呦。”
李相因顺势倒地不起,抱腿痛呼,板正坚毅到的眉眼皱眉在一起。
“主子英明神武,饶了属下到的小命吧!”
李漼渊掌心因着闹鬼被吓出的一层湿汗,渐渐褪去。
露出个骄矜的笑。
低声道:“装模作样。”
见李相因还瘫在地上,沉浸在表演中,轻踢人一脚。
“咳,起来吧。”
“多谢主子开恩。”李相因一骨碌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
“城北荒宅,是原先一个富商老爷的住处,姓董。这位董老爷深居简出,隐世而居,为人乐善好施,又吃斋念佛,名声极好。”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
“五年前这位董老爷忽然暴毙而亡,浑身抓痕,死状极为可怖,其管家草草将之下葬。不久之后,奴仆都被遣散了遍,宅院被低价变卖,人去楼空。”
“后来,宅子被一个酿酒的妇人买下,一年后妇人又遭劫横死,剖腹而死,血流满地。”
“死时恰好穿着一身血红衣裳。”
李相因拉长声音,压低嗓音,一字一顿:“传言,死时穿红衣,最容易化为厉鬼。”
李漼渊眼神惊恐万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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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12月日更。 有存稿,有完整大纲。共三卷,每一卷有若干个小故事,很多人的故事。 放个小故事目录: 西京篇(望断西京掼黄金): ①薄情女郎骗婚记 ②怨骨女郎棺中藏 路途篇(上京迷途解长忧): ③亡妻与我共枕眠 ④碎骨夜归探利刃 东都篇(去京十年泣新亭): ⑤风雪夜归缺一人 ⑥翦骨别恨两茫茫(主线收尾)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