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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薄情女郎骗婚记 ...
暮色分明,天际两端分别挂着圆月和落日,遥遥相应。落日余晖未尽,将半边天染上红霞,圆月澄澈,月明如水。
格外的明亮。
日光月光烛光随着宋蕤推门的动作,齐齐涌入房室内,将一切照得清楚明白,宋蕤视线极为敏捷,一直透过垂下的层层帷幕找到俯卧在床榻之上的人影。
看得清宋简缀满汗水的额际,打湿后粘连成缕的乌发,散乱的贴在脸颊,皮肤透出一种紧绷地浸过冷水的苍白,就连叩在床榻之上的指节都泛着惨白的青。
抠在床榻一侧的掌筋鼓起,盘旋虬结在腕骨。
宋蕤与闻推门声,骤然转过眼珠的宋简四目相对,被他眼底混沌迷乱,却锋芒毕露,疯狂跳跃的危险骇得脚下一顿。
而后,她加快动作,跨步扑到宋简身旁,腿脚有些发软,哐然跪在地,膝盖磕在木板上,发出沉闷一声,她神经却来不及反应。
慌乱唤他。
“阿兄,你感觉如何?”
宋蕤唇瓣发抖,心底有种猛烈的惶恐袭来。她十指紧紧扣在宋简手腕,半分不敢松动,似乎害怕若自己一松手,又要失去什么一样。
剧烈的惶恐使得她软在地上,久久一动不动,直到被她攥在手心,冷湿的指骨反抵在她手心,皮肉下剧烈灼烫的温度后知后觉漫上她的掌心。
烫得她一个哆嗦,才回神,原来湿冷的温度是她手的温度。
宋简眼睫一阵颤动,湿润如雨珠般的水珠顺着长且平直的眼睫低落,落在眼睑,隐入发丝。
他涣散的视线最终聚焦在宋蕤脸上,脸上用力露出个浅淡的笑。
“皎皎,莫要哭。”
开口之语,竟是若无其事地安慰宋蕤。
宋简手臂撑在床榻,企图坐起身来,他腰背挺直,向宋蕤方向探出手。
“皎皎,我无事的。”
宋蕤泪眼朦胧,眼巴巴望他,只是一个劲摇头,并不说话。
他嗓音透出哑意和隐忍:“我今日只是有些累了,下午和晚间不是故意留你一人,阿兄给你道歉。”
宋蕤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落下,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她哭起来无声无息,肩膀微微抽动,所有哽咽声都压在喉头。
宋简指尖触在她微红的眼皮,遮住她视线,所有的水痕沾染上他的掌心。
他道:“皎皎,我很难看。你若是见了伤心,便不要看了。”
欢时与君喜,忧时君莫见。
霎时,宋蕤泪意更加汹涌,泪眼婆娑望着眼前掌心,掌心的纹路杂乱深刻,微微挪动间,常年舞刀弄剑所生的硬茧刮在她眼皮上,刺刺的感觉。
宋蕤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尽力使声音轻快。
“可是李漼渊同你胡言乱语?惹你心中不快?午时我偶瞥见你二人似有交流,阿兄,你莫要听信李漼渊诓语。”
她情绪沸腾,眼角有泪珠源源不断坠下,语气却带宽慰:“你是我阿兄,你只要听我所言,信我所言。”
宋简身上深衣几乎被浸湿,稍稍动作,便有水迹泅出,紧贴腰肢曲线,水迹沾染着炽热的温度。
他道:“好,皎皎。兄长也有一言,想问你。”
“东都并非好去处,你当真考虑清楚,嫁去李府?皎皎,无论往事怎样,你从东都哪里来,又为何重返东都,目的为何,又或是被何人所胁迫,这些皎皎不愿告知我,我全部不问。”
“无论作为宋简,还是……作为你所想的兄长,我只有一问。皎皎,你当着是真心实意,不受任何胁迫的,去往东都,嫁入李府?”
宋简遮她视线的掌心沉沉放下,他的掌骨红意和苍白交错,在不受控制地细细发颤。
面对他的问题,宋蕤下意思噤声。
她怎得可能甘愿。
宋简仿佛了然她的不甘不愿不可言说。不知被宋蕤扔到哪里的琉璃灯,随着外间渐褪的光亮爬上宋简肩头,胡乱拉长的影子将宋蕤裹了进去。
那是一种天然的保护。
“皎皎,我有一柄刀,可以带你走,去往任何地方。解你忧心之事,杀胁迫你之人,夺你想要之宝,这些,外在的,逝去的,丢失的,终回归的,我希望,都不该使你为难……”
“我也……”
宋简还欲继续道,不料,他身体剧烈颤抖,脸上露出不可掩饰的痛苦痕迹,手臂一滑,失去控制倒了下去。
他一头栽下,呈侧倒向床榻外侧倒去。
宋蕤心头一惊,怕他跌下床,受到二次损伤,忙不迭伸手去扶他。
却是高估自己力量,加之她本就算跪坐在地,单肘撑于床榻,自下而上托举难度之高。因而,她毫无疑问被宋简极具冲击力的趋势裹挟着一同向地面跌下,凭她身单力薄,无法以孤弱之力撼动倒下的趋势分毫。
看兄长神情痛苦,她又不敢放任不敢,任他跌下。
干脆心下一横,随他一同跌至地面,宋蕤吃力地拦住宋简肩头。
颈项抵在女子柔软的肩头,跌在地面上,只能感受到隔着地面的微微震颤,隔着胸膛传至耳廓,再触动宋简沉湎于血色,被疼痛撕扯的神经。
宋简嘶声,断断续续唤她:“皎皎——”
“噗通——”
沉重的肉|体掉落地面的声响传来。
两人皆没吭声,无论是痛呼声,还是吃痛所发出的抽气声,皆无分毫。仿佛摔下地面的不是肉体凡胎,而是无痛无觉的木偶。
宋简臂膀横在她头颈后的掌心炽热,手背指节不受控地叩击木质地板。宋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焚身撕骨,抽筋扒皮的疼。
他在东都时。
曾见过被判处剔骨之刑的重犯行刑的样子,亦亲自成为执刀人。那片锋利的刀刃剖开筋骨,剜出完整的骨架的疼,如今他切身体会。
然而他的胸膛却滋生出一丝一缕的酸麻和辛甜,随着心口的每一次鼓胀跳动,扩散至四肢百骸。那是他心脏为之跳动的源泉和追求,便是九死犹不悔的。
宋蕤惊魂未定,亦或被身上沉重的负担压迫,久久说不出话。
两人呼吸声一前一后,断续且格外沉重,耳边可听得见对方剧烈的心跳声,和着杂乱的声响,呼吸交缠。
宋蕤慢慢从疼痛中找回蜷缩的四肢,来不及伸展,双眼径直逡巡宋简神色,关怀他的安危。
“阿兄。”
宋简一动不动,浑身烧如火炭,躯体在她怀中发颤。
宋蕤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心中万分焦急。
挣扎着起身,将人扶靠在脚踏上,抬手拭他额角,被触手的温度灼得一惊。
“阿兄,你这是如何了?身上这样高的温度,可是发热?我见你又疼得厉害,我这便去医馆,找医师来。”
宋蕤四肢并用,从宋简大长腿的压迫下,将自己双腿抽出,顾不上慌乱中踢掉的步履,光脚便要向外跑。
“皎……”
宋蕤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唤她名字都只能说出一个单音节。掌骨紧攥她腰间唯一的环佩,指节过于用力,甚至薅断了玉珏的系绳。
宋蕤脱身不得,留神他口型。
宋简慢吞吞道:“莫要走。”
“并非生病,只是旧疾。”
宋蕤顺从他力道,蹲下身,膝盖弯曲半跪在地,视线看进宋简不复往日冷锐的眸底。
“什么旧疾?药在哪里?”
宋简闭口不言,只摇头。
看样子是有的。
可他这样隐瞒,宋蕤别无他法,偷摸将手摸进他衣袖,企图从中寻出药来。
宋简放任她的动作,道:“皎皎,陪我说一说话吧。”
“你不愿去往东都,也不愿嫁于李相。”
宋简沉沉倚靠在床榻侧,身躯承受蚀骨之痛,语气却仍平静温和:“那明日,我带你走,悄无声息的走,再也不去东都,管它什么天子朝臣,李府谢氏。皎皎作画,兄长陪你,好不好?”
宋蕤眉心蹙起,指尖交叠互相陷入皮肉中,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心内所有的挣扎痛苦,动摇退却,不甘幽怨,都在翻涌。
可她却有不能不回去的理由。
宋蕤默默道:“阿兄,李大家主手中有我要的东西,在嫁妆礼单中。我嫁入东都,嫁入李府,正是为此。”
宋简翕动眼睫,长睫上沾染的水珠扑簌簌落下。
脸上露出虚弱却淡然的笑:“我知道了。”
“必然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然再贵重之物,不该以皎皎的终身幸福作牺牲。”
宋蕤面容沉静而惨然,因着宋简的话,慢慢转化为动容。
“皎皎若是信得过我,明晚我便带你走,待寻到一处安顿之所,此风波过去,我们便潜入东都,偷偷拿回。”
宋蕤神色有些动摇,却有些顾忌。
“并非只有以身作赌一条路可选的,皎皎可愿相信我?”
宋蕤低声:“相信的。我身边人中,我最相信的便是阿兄。”
然相信宋简,并不等于不担心他的安危。
“可阿兄的旧疾……我同阿兄相伴六载有余,什么旧疾,为何我从不知晓。”她的语气异常急促,堪称慌乱:“阿兄有意瞒我,我不管,若是疾病,定不可耽搁,到底药在哪里?阿兄,你告诉我。”
她万分焦急,被宋简拽着裙角,仍上蹿下跳,异常焦急。
宋简笑意和痛意闷在喉咙里,道:“皎皎过于忧虑,熬一熬便过去,不妨事。”
扑棱——
这时,骤然一道羽翅擦空之声响起。
宋蕤以为是苍鹰十七,轻轻唤它,却没看见宋简神情骤变,手腕再三支撑,也未站起身。
呼哨响了一声,窗柩上缝隙忽而黑影一闪,跌跌撞撞落下一硬物。声响沉闷,似空中坠石。
宋蕤下意识望去,不远处地面,静静躺着一个纸团。
宋简语气沉肃:“皎皎,回来。”
宋蕤立在原地一顿,听见宋简略带慌乱的呼唤声,脑子中一闪灵光,仿佛亟需她堪破某种真相,就藏在那个毫不起眼的纸团中。
“皎皎——”
宋简向来知道,皎皎有种令人惊骇的直觉,这样的敏锐力配上自持主见,往往会令她活得格外的清醒而绝望,这却不是宋简所想看到。
正如此时此景。
宋蕤展开纸团,看清其上字迹,刹那间,眼眶陡然一颤,眼尾被晶莹的珠泪泅湿,透出些不可抑制的哀凄和愕然心扉的痛楚。
宋简心口传来一阵刺痛,令他呼吸一窒:“皎皎,莫要信其上胡言乱语……”
宋蕤惨笑:“胡言?乱语?阿兄,你今日劝我逃婚,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换我的命啊,你怎得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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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12月日更。 有存稿,有完整大纲。共三卷,每一卷有若干个小故事,很多人的故事。 放个小故事目录: 西京篇(望断西京掼黄金): ①薄情女郎骗婚记 ②怨骨女郎棺中藏 路途篇(上京迷途解长忧): ③亡妻与我共枕眠 ④碎骨夜归探利刃 东都篇(去京十年泣新亭): ⑤风雪夜归缺一人 ⑥翦骨别恨两茫茫(主线收尾)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