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光偕影》蓝鲸不流泪

21、第 21 章

　　自从在餐厅吃完一顿饭，把话说清楚之后，萨爽有半个月没有接到侯兆的消息。萨爽对感情一向看得开，对她来说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没有爱情，她还有别的，而且这段时间酒吧确实也需要人盯着，所以她并没有太多感受。
　　气温回升，随着春暖花开一起来的，除了营业旺季，还有大规模的流感。店里驻唱的歌手接连感冒，偶尔会来帮忙的仝湖也忙着自己的工作实在抽不开身，萨爽干脆自己上台唱歌了。
　　蓝调布鲁斯其实并不是她擅长的，特意练了几首就是为了能临时撑场。好在周日不算是客流最大的时候，萨爽就只唱了三首歌。
　　唱完歌回到工作区，翟迪峰告诉萨爽，侯兆来了，还是坐在以前的位置。
　　“知道了。”萨爽道，“让吧台出两杯无酒精特调，一会儿我过去拿。”

　　萨爽回办公室换了休闲装和平底鞋，下楼去吧台旁拿了酒，然后走向了侯兆的位置。她把酒杯放在侯兆面前：“一个人？”
　　“嗯，一个人。”侯兆接了酒杯，“谢谢，我是来找你的。”
　　萨爽于是在侯兆对面坐下：“好久没见，我还以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17天。”侯兆说，“按照以前咱们俩吃饭的频率，这段时间我欠你五顿饭。”
　　“好家伙，你这是憋了个大的啊！”萨爽笑了起来，“吃饭而已，用不着那么严谨。五顿饭可以凑一凑，来个高预算的，我请你。”
　　侯兆喝了一口饮品，说：“今天先让我再请你一顿，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行吗？”
　　“我下午吃过饭了。”
　　“不吃大餐，就去我那儿，我给你做点儿夜宵。”
　　“行吧，那你等我五分钟，我去安排一下。”萨爽于是站起来去了工作区，跟翟迪峰交代好后就出了门。

　　侯兆今天也没让助理开车，出了酒吧两个人往停车场溜达，夜风吹散了酒吧里的喧嚣，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萨爽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晚上。”
　　“但你却选了个通宵工作的行业。”
　　“是因为我不喜欢在夜里睡觉。白天对我来说意味着规矩、秩序、约束和文明；而夜晚则完全相反，藏在黑夜里的是打破、放纵、离经叛道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像那些盯着你的人，你晚上出来，他们就会咬得紧，甚至给你制造车祸。要是在白天，这群人多少会收敛着。”
　　“这倒是。所以你不喜欢在夜里睡觉，是因为这样失控和无序让你心里不安稳？”
　　“可以这么说吧。”萨爽肯定了侯兆的解释，旋即又道，“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感觉，现在纯粹只是习惯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晚上。”侯兆很自然地接过话题，没有闪躲和回避，直接说道，“我怕黑，怕非常安静的黑夜，晚上睡觉都得开着背景音，这属于是童年创伤了。”
　　“你又——”
　　“我这可不算交浅言深，现在咱们俩怎么都不算交情浅了。”
　　萨爽没说完的话被侯兆给堵了回去，她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反驳，于是轻轻笑了下：“行吧，不算交浅言深，你说了算。”

　　俩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侯兆给萨爽开了副驾的门，等萨爽坐好之后才关门绕回到驾驶室。车行十五分钟就到了酒店的停车场，侯兆把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带着萨爽从员工通道直接上了楼。
　　萨爽这才知道，酒店和餐厅的员工通道是连着的。她询问侯兆这个设计，侯兆说这就是整栋楼都是自家的好处。

　　“你这餐厅的位置不会都是单独为你准备的吧？”萨爽接着问。
　　侯兆回答：“那倒不至于。酒店原本的设计图纸中一层大厅两侧就有两个大堂吧，我用了一个，另一边保留原功能。”
　　“住酒店送餐券吗？”
　　“九折。大促的时候最低有过八折。”侯兆刷卡带着萨爽一路走到后厨，同时介绍说，“你以后要是想在酒店做宴请接待可以直接签单挂我名下，只要是我家的酒店都可以，我每年有五十万的额度，根本用不完。”
　　萨爽咽了下口水，道：“到目前为止我应该还没有什么需要到你这儿来宴请的客人，我级别不够啊！”
　　“别闹。”侯兆笑了笑，“真带着级别的我们可不敢接待，消费水平够了就行。当然消费水平不够也没事，都说了用我的额度。你可以带你闺蜜朋友来吃个下午茶，别的不说，我这里的水平绝对不会让你们扫兴。”
　　“行。”萨爽玩笑着，“知道侯大厨这是在拓客呢，我也不会让你白费口舌。正好下个月我朋友过生日，确定好安排之后我联系你。”

　　俩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萨爽站住脚道：“后厨重地，老板带头违规，是不是影响不好？”
　　都是做餐饮的，这点儿道理肯定清楚，侯兆解释说：“我带你去我的厨房。平常就是我自己用，偶尔给他们当练习厨房用，那边没事。”
　　“行吧。我又忽视了你的地位。”
　　“没那么夸张，只是因为我就住楼上，想做饭的时候来这边比较方便，我总不能为了做顿饭还跑回家吧？也不能影响酒店的正常运营，所以就在这儿了。”侯兆抵住门，让萨爽走进了厨房。
　　这个厨房确实跟后厨不一样，虽然也是全套不锈钢的设备，但更像是自用的U型厨房，正中间不是操作台，而是可作为餐桌用的岛台。
　　侯兆给萨爽拉开椅子：“坐吧，想吃什么？”
　　“弄个简单的就行了，我其实不太饿。”
　　“好。”侯兆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很快就开始了操作。15分钟之后，一份虾仁豆腐蒸蛋、一盘蒜香口蘑鸡胸肉和一盘芦笋牛肉几乎同时出锅。

　　侯兆给萨爽拿了餐具摆放好，解了围裙放回原位，洗过手之后才坐到了萨爽对面：“多做了一道，别有负担，主要是我有点儿饿了。你先吃，我负责光盘。”
　　“哪能让厨师打扫剩菜啊？”萨爽立刻拿了筷子，“赶紧一起吃。放心，在吃上面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我肯定会吃到饱。”
　　“好。一起吃。”侯兆说，“这三道菜都很简单，而且营养均衡，减脂期也可以放心吃，一会儿我把菜谱发你手机上，你家里的阿姨应该一次就能做成。”
　　“我在你这儿真是贪得无厌了，连吃带拿也就算了，连菜谱都对我公开。”
　　“这可不是为了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是自愿的。”侯兆看向萨爽，“那天也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萨爽当然知道侯兆说的是什么，她避开了侯兆的目光，舀了一勺蒸蛋放在自己碗里，轻轻拨弄着降温，同时说道：“所以不需要我对你初吻负责了？”
　　侯兆笑着说：“压根也没想过，什么年代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谈负责就太没意思了。”
　　“那有没有吓着你？”
　　“当时是真没太懂，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取向，不过再想想，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虽然不是性少数群体，但在国外读书那些年也接触了不少。性取向、性偏好、性关系有很多种，甚至性别都可以有很多种。你的这种偏好只是异性恋中的一个分支，也没那么难理解。”侯兆顺势说起了以前留学时认识的性少数群体，他所见过的最“离奇”的一组关系是两个人在维持了一段关系之后，同时对第三人动了心，最后变成了三个人的亲密关系。
　　萨爽惊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她问：“三个人？你该不会是为了表示你能接受，所以故意编了这么个关系来诓我吧？”
　　侯兆：“要不我给你看看他们三个的照片？”
　　萨爽把已经放凉的蒸蛋放进嘴里，这一口蒸蛋她竟然都没吃出味道来，这故事让她短暂地失去了品味的能力，只剩下了吞咽的本能。

　　终于平复了心情，萨爽道：“这世界果然多得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侯兆给萨爽舀了两勺蒸蛋，说：“没关系，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震惊，甚至放错了调料，毁了一道菜。他们仨一边吃着我做毁了的那道菜，一边跟我开玩笑说认识了他们或许以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吓到我了。”
　　“你……”萨爽顿了顿，说，“你心理素质比我好，真的。”
　　侯兆笑道：“好不好的单说。今天跟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八卦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偏好不会抱有任何特殊看法，也不会觉得被冒犯或者是别的什么感觉，而且，我很感谢你的坦诚的。”
　　萨爽：“我没有强迫别人的癖好，所以肯定是要告诉你的。偏好和取向不同只能证明咱们没缘分更进一步，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毕竟能吃到一起不容易，我很珍惜。”
　　侯兆点了头，看时间还早，便说：“再吃点儿，吃完去楼上坐坐？”
　　萨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