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亲世代系列短篇》曲晚

3、【青丘国襄王/姜离】不弃

　　她是在自己摆设的医摊上见到他的。
　　手腕一伸，眉目风流，“附近百姓都道姜大夫是神仙菩萨、救苦救难，果然是——袅娜清秀仙姿翩翩神仙样人……”
　　姜离不喜轻佻之徒，手指一搭那男子腕间，“无病，请好走。”
　　男子眼角斜挑，尽是流丽之气，一根纤长手指指了心间，“有病，病在此处。”

　　后来琴瑟和好之际，姜离道，夫君也不知用过多少回这一招与女大夫说话罢。遂了心愿成为她丈夫的男子高举起手，难得没了眼角斜挑的风流状，认认真真答，只因见到阿离你，方动了这番心思。天地可鉴我心。

　　“如阿离之名，此生必不离不弃。”

　　姜离依在夫君怀中，只道这个温厚怀抱可容她一生一世。

　　未几，知夫君身世，却是来自青丘之国的九尾天狐，姓襄。闻得丈夫是妖身，姜离倒也不惧，对他一如既往。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仍爱说讨打话，抱住妻子，附在耳边细细语，“阿离什么都好，就是什么时候都这般清淡，眉毛都不动一下。”

　　至此，人世风光，处处皆好。

　　两人四海云游，妻子支起医摊，丈夫便寻觅药草，偶尔也掺和一下，替些梦魇昏昧之人瞧病，却是一瞧就好。

　　本是风流世间的男子，一心一意起来是加倍的温存挚爱，因着妻子时有咳嗽，还特特学会了鸭脚制茶，泡得烫烫的，隔几日便端给他的阿离。

　　举案齐眉。

　　诞下一女，是只小小的九尾天狐，更无一不完满美好。

　　女儿取名“铃”，因他初次见到他的阿离，医摊上绑有一铃，一人诊毕，摇铃唤下一人。

　　他便是路过被那清脆铃声吸引，一眼望去，再不愿前行。

　　数年。青丘国变。

　　听到丈夫亲口说出分离之言，姜离依旧面若沉水，却失手将滚烫的鸭脚茶泼到了脚下。

　　“我终究是青丘之王族，而你更爱四海远游。阿离，我不想将你绑在青丘之国，哪里也去不得。也许……终究………………人妖殊途啊……”

　　“阿离”，你竟还敢如此称呼，当日所言不离，如今却放弃的干脆利落。

　　“铃儿，就随你吧……”

　　姜离一口气忍不住直冲入脑，冷笑，“你不是说，人妖殊途，铃儿也是妖，随我何益，你带走吧！”

　　这话让她痛彻心扉地悔了半生，直到多年以后在江都郊外的茶摊，偶见一个明眸娇俏、身着金黄裳的小姑娘。

　　再一年，青龙镇，她搂住了蓬莱归来伤心哭泣的女儿，告诉她，自己便是她苦苦寻找的娘亲。

　　襄铃终于止住了眼泪。

　　“榕爷爷告诉我，爹爹要与青丘国的坏蛋同归于尽，所以将我托付给了榕爷爷，而且爹爹将很多力量给了我，要不然我现在还是小狐狸呢。”

　　“娘，爹爹若不将力量给我，说不定就不会死。”

　　姜离泪水滚滚而出。“你爹临行，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爹爹说，我长大了，若有了喜欢的人，便大胆去喜欢，但是，要把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先做完…………娘，你怎么了……”

　　两个月后，姜离此生第一次踏进青丘之国。

　　青丘国主将她引至一处房屋，“皆按吾兄生前之意布置。”

　　草庐、医案、药书、舂捣草药之具、茶壶。

　　襄铃端上一杯热腾腾的鸭脚茶，“娘，那日学会之后，都没机会泡。这次是第一次泡呢，娘尝尝铃儿的手艺怎么样。”

　　热茶雾气蒸得眼睛有些不开，抑或是被泪水蒙住了。

　　模模糊糊中，那个眼角斜挑、眉间风流的男子似乎又附在了她耳边，轻轻笑着，“阿离，永，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