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童生的小女儿（种田）》插柳成荫

19、第 19 章

　　看着被人买走的两只鸭子，李管事只能望鸭兴叹。

　　人有时候就这样，东西买到了不以为然，没买到又念念不忘。

　　“有钱小哥，明天还有烤鸭吗？我预定一只。”李管事准备多付五十文钱，打好胡辣汤，笑着说。

　　“明天如果卖，给你留一只。”俞有钱已经想着回去怎么改烤鸭的炉子了。

　　卖一只鸭子，有八十的纯利，能顶多半天的胡辣汤。

　　家里，俞荷指挥着成武杀鸭子，昨天没说清楚，三叔以为四只都是卖的，大清早的图吉利，俞荷也不好说两只是送人的。只得等他们要走，留住成武哥帮忙杀鸭子，重新做烤鸭。

　　俞荷觉得一只也是烤鸭，两只也是烤鸭，干脆又腌制了两只。

　　等中午酱色的烤鸭出炉，俞荷提着小篮子一路向西小跑着送来邓家。

　　“邓爷爷，在家吗？我给你送鸭子来了！”俞荷发现邓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这是有客。

　　邓郎中三做两步从屋里出来，笑道：“俞荷，还真给我送鸭子啊！”

　　“邓爷爷，你试试味道，看怎么改进。您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俞荷把篮子递给邓郎中，笑着说边走边挥手。

　　“你看，这小孩儿！”邓郎中乐呵呵把篮子往桌子上一放。

　　邓三婶揭开草帘一股浓浓的甜香散出来，鸭子酱色暗红，外观油光水滑的漂亮。

　　“好香的味道，比京城第一酒楼天香居的烤鸭都香。”邓三婶惊讶道。

　　“快，切了，给鲲鹏尝尝。”

　　被邓郎中叫鲲鹏的少年，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穿一身玄色绣金线的立领箭袖锦袍，剑眉星目，五官出众。

　　邓三婶很快端着斩好的鸭块回来，旁边本来吓的不敢吱声的邓虎，飞快的夹了一筷子烤鸭。

　　“我就知道好吃。”邓虎忘了害怕，得意道，不就是来找阿爷看病来的贵人，有什么可怕！

　　邓三郎尝了一块，又给妻子夹了一块，笑着给少年解释道：“这是我村里新交的小友，有做美食的天赋。鲲鹏，快尝尝味道如何！”

　　盛情难却，忍着心里的排斥，少年浅浅的尝了一口，不腥，有股甘甜香气，像吴地的味道，又不太一样。

　　“香！”迎合老人家的喜好不难。

　　“对吧，味道是真不错。”邓郎中笑呵呵的说。

　　终于给邓爷爷送过鸭子，俞荷了了心事，回来懒洋洋杵着脑袋发呆。

　　家里除了他们三个，和下地干活的二婶二叔，其他人都陪阿爷阿奶去爬赵坝村附近的东林山了，上山有素斋，下午才回来。

　　“俞荷，晚上五十岁的老人要在祠堂聚餐，你们家出什么吃食！”族长家的小孙子俞成新吃过饭挨家挨户的通知，村里转了一圈，俞荷家是最后一家总算可以坐下缓一缓。

　　“我阿奶准备好的，我给你取。”俞荷正屋里提着一个篮子出来。

　　“新哥，屋里坐会儿？”成武听声，屋里出来。

　　“不了。婶婶们等着呢！”俞成新知道俞家三兄弟住一间房，成文成义自小读书和他不亲近，他跟成武也不熟。

　　“我跟你去村里帮忙。”俞成武提起篮子，还挺重有十来斤。

　　成武走了，俞荷关上大门，回房间捣鼓起甜酒曲。

　　麸皮，糯米粉，辣蓼花，茯苓甘草粉末少许，用井水和匀，捏成10g左右的圆子，放在准备好的稻草发酵箱里，发酵两天，等圆子长出纯白的绒毛，酒曲就算成。

　　做好圆子，放好，俞荷累的爬上床呼呼大睡，直到晚上李二娘叫她起来吃饭。

　　俞荷留下的烤鸭，大家都舍不得吃，说留着明天给她大姑父送去。家里做生意，她大姑父大姑帮了许多忙，买肉优惠介绍豆腐坊，代买黄花菜木耳等等。

　　半夜三更，睡不着数羊的俞荷，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俞荷快去开门。

　　“爷爷奶奶，阿爹阿娘，我是成斌！”男孩的哭腔从大门里传进来。

　　一道惊雷、炸响。

　　各房的灯，刷的亮了。

　　俞荷小跑着去开门，俞有地抢在她前面打开了大门，可见速度有多快。

　　马三面李二娘婆媳也跑在俞荷前面，俞重提灯紧跟其后。

　　“阿爹，我是成斌，您别再送我去白家了，成吗？”男孩说完话就晕倒了。

　　俞荷吓得不敢动，趁着灯光，看到一张和阿娘很像的脸，难道她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小哥？

　　俞有粮俞有钱打着灯笼，把邓郎中从被窝里背来又送走。

　　确认孩子安全无事只是饿的，马三面抱着失而复得的四孙子喜极而泣，“俞有地，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说，我四孙儿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给我养老送终。”

　　“是。”俞有地看着猛喝水的小儿子，背过身去直擦眼泪。

　　俞荷心里的想法应验，居然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当年，白永兴和李三娘成婚几年无出，她外公以岳父恩师和父亲的名义，要了大女儿刚刚生的小儿子给小女婿做嗣子。

　　然后，她小哥就遭殃了，五个月就被送到白家养了，到现在整整八年零三个月，不见面，不认亲，不记族谱。八月底，李三娘生下一对双胎儿子，旁敲侧击的问成斌，俞家怎么还不来人。

　　今天早上夫妻两个吵架，成斌得知他们正等村里去接他，一个人走了一百多里地，自己硬生生走回来了，在王村无意惊了鸭群，碰到看鸭子的王大爷问了路找到家。

　　不想看长辈们泛白的面色，俞荷叹口气，悄悄地回来，爬上床假睡。

　　这一天，俞家连胡辣汤都没做，烤鸭根本没信，李掌柜拿着钱，感觉自己昨天错过了一锭金。

　　俞家人连走路都不敢出声，俞有地两口子哭红了眼睛，早上的饭都是成武做的粥。愧疚的俞成文上学都没去。

　　俞荷早早被阿爷叫走，听阿奶恨铁不成钢的给她讲了大人们之间的故事。

　　“……俞荷，我和你爷，你爹娘，对你小哥亏欠很多，我们……”马三面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阿奶，有我呢！他白秀才再厉害，我也要在他身上撕块肉下来！”

　　这就有了。

　　“小哥，你醒了吗？我来带你去看鸭子！”俞荷咋咋呼呼一阵风冲进阿奶的屋，半天，拽出一瘦高个的男孩。

　　人比俞荷高多，俞荷只到他腰上，但她不但胆子大，声音大，手劲儿更大，生拉硬拽就把人从铺盖里面抓出来了。

　　“小哥，我是你妹妹俞荷，我过了年就六岁了，还不识字。”

　　“等你熟悉了家里，可以教我写字吗？听我阿奶说，你读书很厉害。”

　　“阿奶说，每年阿娘都偷偷给外婆二两银子二百斤大米，说明是给你。这都七八年了，你攒了多少钱。”

　　俞荷笑着踮脚和他说悄悄话，“我存了一两多，你应该比我厉害。”

　　成斌想哭，眼泪如雨，原来阿爹阿娘不是不要他了！

　　“小哥，阿爷说每年阿奶都偷偷去看你，躲着哭，回来就收拾阿爹。”俞荷任他哭，拉着人走到臭烘烘的鸭圈，不说话了。

　　少年的委屈被鸭子嘎嘎嘎惊恐的大叫掩藏，成斌越哭越伤心。

　　等他哭了一会儿，俞荷默默地牵住他手腕，成斌一惊，低头望进妹妹亮晶晶的眼睛。

　　“小哥，从今以后，你不是白家的成斌，你是俞家的俞成城，城墙的城，我们努力做自己的城池和靠山。”

　　俞成城惊讶的忘了伤心和刚刚回家的窘迫。

　　“小哥，赶明儿我跟你去白家，把你的户籍迁回家里，以后你哪里都不去。要参加科举考试，也在老俞家报名。”俞荷信誓旦旦的说。

　　鸭子很吵。
　　妹妹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