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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红杏要出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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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里人人都知道皇上看上的那位花魁梨烟竟又成了萧世子的入幕之宾,真真是不要脸!
不知羞耻!
放荡□□!
人尽可夫!
这么一个人怎么能让她爬上天子的龙床,简直是对皇上的玷污!
对此,薛一美倒是语出惊人:“照这个标准,那岂不是在骂历朝历代的皇上是妓子么?”
已经封亲王的九皇子赫连复放下茶杯的动作略重了些,引得赫连煜略看了他一眼,只听他一如往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掀茶盖撇了撇浮沫,道:“你最近倒是出名得很,外面传你不知怎么得了皇上的青睐,扭头又成了萧世子的入幕之宾,本王竟不知你的蓝颜知己这么多。”
薛一美虚揖:“还要多谢王爷独具慧眼。”当初把我挑出来替你执行随时会掉脑袋的任务。
“王爷和侯爷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当然不是。”赫连复说。
“你和长恭到底怎么回事?他身有与平阳的婚约,虽说嘴硬拖到了现在,但将来是要娶世子妃的,依老王爷的脾气,你就算做侍妾也断断进不了镇北王府的门。”
薛一美躺在榻上懒懒抻脖,自从归顺皇上她早不装那虚与委蛇的恭敬了,“平阳公主嫁得我自然也嫁得,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两条胳膊两条腿的。”看到九皇子的动作她道:“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是公主我是妓子,自然不同。”
“但没关系,我可以做小,侍妾也轮不上通房丫鬟总做得吧。”
她可听皇上说平阳公主有心仪的人了,一个侍卫,听说是某大臣家的嫡子,为此三番两次跟皇上闹,非要解除婚约不然就私奔呢。
“我当你多有骨气,几句市井的流言蜚语把你吓得找萧长恭做下家。”赫连复恨铁不成钢:“可你偏偏找了个有妇之夫,真是眼光奇差。”
薛一美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话本,脖子好酸。
“人家萧世子可还没娶妻呢,王爷帽子扣得太早了些。”
“萧长恭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去做伺候人的活。”赫连复道,“通房丫鬟……你以为通房丫鬟老王爷就乐意了?”
薛一美放下书,手托下巴美眸流转,仔细想了想,道:“不然留在露花阁也行,反正我天天都在,世子若是想我随时来,我还不用受规矩约束,这个提议挺好。”
“你——”
“九弟。”
一直沉默的赫连煜突然发话。
“二哥。”赫连复说,“你还怨我说她,这事办得百利而无一害。对她自己、对平阳都不好。”
薛一美露出得意中带着疑惑的表情,下一秒就听贤德侯来了句:
“你什么时候跟长恭勾搭上的。”
虽是疑问,语气却沉,眼眸也像深潭古井平静无波。
九皇子眼睛都要瞪圆了,除了在军营里他从来没有私底下听二哥说过这么粗鲁的话。
薛一美:“那可早了,最早可以追溯到世子为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赫连煜抬眼,眼中意味不明,薛一美毫不胆怯地回视,却听他嗤地一声笑:“我当是什么,他又没救过你的命,用得着你这么刻骨铭心以身相许的回报?”
薛一美支起头,语气平静:“什么叫回报?侯爷,我们是两情相悦。”
赫连煜捏紧茶杯,赫连复腾地站起来:“两情相悦?长恭说过最讨厌的就是你,还两情相悦??”
薛一美故作高深:“爱之深责之切,九皇子流连花丛却不懂情爱,自然不能理解。”
赫连复:“少拿我当挡箭牌。”急得连‘我’都出来了。
薛一美叹了口气:“王爷又何必急着生气,女人的花期就这么几年,奴婢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之人。”
话落,门又被推开,门外站着的两人一人冷面克制,一人春光灿烂,薛一美瞳孔一缩,扔下书从榻上滚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外两人也下跪行礼:“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谌亲自扶起了那二人:“免礼。”
薛一美刚想起来却听男人道:“你跪着。”
她抬眼,眸中盛满委屈,男人却未理会,径直坐到主位之上,倒是萧长恭心疼道:“皇上。”
“怎么?你想跟她一起跪?”
“未尝不可。”萧长恭到薛一美身边跪下的同时,一杯茶盏冷冷摔在二人面前,前者将人护在怀里,滴水未沾佳人身。
见薛一美一副小白兔模样楚楚可怜躲在旁人怀里赫连谌愈发怒火中烧:“哦,朕倒成了恶人,倒成了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了是吗?”
萧长恭毫不避讳直视年轻的天子:“皇上若这么认为也没错,我已决意此生非梨烟姑娘不娶。”
闻言,另外四人均脸色微变。
九皇子是因为平阳公主是为数不多与他交好的兄弟姐妹,他自然是要为平阳着想,萧长恭这么说把平阳置于何地?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薛一美是因为这厮不按剧本走啊喂,姐是叫你演演你是风儿我是沙浪迹天涯有永不悔的虐恋情深让皇上打消念头,再等着老王爷棒打鸳鸯顺理成章抽身,哪有上来就将军的?
赫连煜则是有种下属和兄弟双双背叛的荒谬感,尽管薛一美已经不是他的下属。
场面冰冻,没人知道赫连谌在想什么,但他眼中酝酿的山雨欲来的风暴任谁看都会觉得他下一秒会下令将这对奸夫□□浸猪笼。
薛一美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长恭手中抽出来,身子也是。
看到她的动作赫连谌冷笑:“朕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要跟你划清界限,她惯会花言巧语、权衡利弊,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想跟你过一辈子?别做梦了萧长恭,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在床上朕就已经见识过了,你指望一个没有心的人与你交心,未免也太可笑了。”
薛一美定定看着坐在上位的男人,一笑:“还是皇上了解我,不过我在床上如何如何,想必萧世子自有定论。”
“对吧?”
话音刚落,嘴唇就被身边男人堵住,另外三人都愣了,包括薛一美,等腰被掐了一下才回过神萧长恭这是在演戏,立刻回抱住男人腰身,吻得难舍难分。
赫连谌脸色铁青,他想来想去,想来想去,猛地站起来把薛一美吓一跳,立马跟身旁人分开:
“奴婢御前失仪,皇上恕罪!”
萧长恭也道了句:“家父责罚多日不见梨烟姑娘,情难自禁,请皇上恕罪。”
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恕罪的意思。
“恕罪?朕要是追究起来是不是还得给你们安排一个牢房方便私会行鱼水之欢啊?啊?”赫连谌每每被气到血压飙升基本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一把抓住女人手腕:“朕当你是玩够了、玩腻了,露花阁里你屡次三番豢养男宠朕不过问,三推四阻将朕拒之门外朕不生气,屡屡僭越要求朕加封家眷朕不在乎,可你!”
薛一美知道这次又触到男人底线了,然而她还想看看皇上的底线能降到什么地步。
“你把朕的一片真心当什么?把朕这个天子当什么?把朕为你付出的一切当什么!”
赫连煜第一次见皇上如此,劝道:“一个女子皇上何必动怒,后宫佳丽三千,非她一人可为。”
赫连谌扭头看他:“非她一人可为?非她一人?”
“贤德侯,若我告诉你当初同意你带兵出征,将兵马大权完完全全交给你是因为这个女人同我做了一笔交易,或者说,打了一个赌,你信吗?”
赫连煜脸色一凝:“赌约是什么?”
“一碗心头血。”
此话一出赫连复却腾地站起来,“你胡说!”
“她给我一碗鸦族天女心头血,我同意将兵符交给你。”赫连煜说。
“你以为我上哪找来的药引?你以为我赫连谌瞎了眼睛非要一个浪名在外的女人不可?你以为我拿顽石当珠玉捧在手心?”
“论狠心没人比得上她,因为她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赫连复声音发抖,指着薛一美:“你是说,我重病时你送来的那碗心头血药引,是她的?”
那碗心头血缓和了赫连谌与赫连复之间的芥蒂,也验证了赫连煜对新皇的忠心,所以他被封贤德侯主动上交兵符时,赫连谌才放心地将兵马大权复又交回到他手中。
萧长恭突然手伸进薛一美怀中,另外三人尤其是赫连谌抓住他的手:“萧世子,你当朕是死人么?”
萧长恭却定定看着薛一美,眼中满是心疼:“我当那次行房之时你百般遮掩不让我掀开帷幕,原是因为这个!”
当时床内帷幕缭绕,过于昏暗,他本想掀开却被薛一美拒绝拽回身边,他还暗自窃喜这女人的主动,却不想她只是为了遮掩心口取血留下的疤痕!
“不过一次行房你且还当什么稀罕事了。”赫连谌讥讽。
薛一美:“我倒觉得同世子这一次行房,胜过过往千万次。”
天底下能让赫连谌吃瘪的时候不多,赫连煜和赫连复虽亦不满,心中却有无限畅快。看来她委身皇上多年亦未曾交付真心。
“皇上可还记得我告诉你天女身份之后我们的约定?”
赫连谌身子一僵。
“鸦族隐居于世,曾有预言助真命天子夺得天下之人必为天女,其位受封于新皇。我助你夺位是为了天女之位,然你登基之后,在我几次三番明示暗示之下,仍未有动作。”
“不过一纸诏书而已,我竟不知圣上如此吝啬。”
薛一美干脆也不跪了,从地上起来拍拍衣裙,捡起落在榻上的话本:“既然都不能为我所用,就都滚。”
这话既说的是萧长恭,也说的是赫连谌。
赫连复道:“我们也滚?”
这个我们自然是他和赫连煜。
“悉随尊便。”
反正老娘不伺候了。
话本里说的才子佳人、狐仙蛇鬼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她爹虽是个乡野村夫,略有粗鄙,他娘却独独对这男人痴心不悔,也不知是看上哪点,就跟话本里的佳人似的,一遇见男人书礼也忘了、亲情也忘了、人也魔怔了,像什么话。
只有得到受封才能拿回天女神力,虽说这神力无需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要拿去拯救苍生百姓,但没有神力她身上的乌鸦刺青每逢刮风下雨之日浮现便十分刺痛,烦人得很。
而且有了它,才能摆脱这些权贵的辖制抽身。
“我已经为你找到了解除鸦青刺痛之法。”赫连谌突然说。
薛一美停住脚步:“什么法子?”
“我要单独同你说。”
“不行!”“不行。”“不行!”
三句话,异口同声。薛一美讶然抬眼,“关你们什么事?”转而道:“可以。”
“剩下的人要我让丫鬟婆子请你们吗?”
赫连谌一副势在必得的小人模样,一如他当初登上皇位意气风发之时。萧长恭道:“要说便说,让我们回避做什么?除非他另有所图!”
赫连煜悠悠抿了口茶:“许是心中有鬼。”
赫连复则更直接:“想于床第之间说吧?”
当事人还未发话,薛一美却道:“那又如何,同你们有何干系?”
说完径直进了里屋,赫连谌则亦步亦趋跟上去。
“就这么让他们谈?”
赫连煜抬眼:“你愿意?”
“才不。”
萧长恭道:“我要进去。”
“那我也去。”
赫连煜道:“去做什么?看他们行房吗?你能改变那女人的主意?”
“二哥——”
赫连复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天下雨娘嫁人,红杏要出墙。有时间窝囊盯着不如想想怎么给皇上找点麻烦无暇抽身才是解决之道。”
萧长恭恨恨瞧着里屋,屏风内放下的帷幕,“贤德侯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