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绚烂如花

38、恨 替身

　　城门将破。
　　文齐库勒微敛了眸，飞身而上，踏着前锋兵的脑袋，格开墙头上飞下的箭矢，跃上城头。
　　宛若一尊煞神，他立在城头，气势压人。本来在城头上作战的士兵们都不自觉地被他强大的气压逼出一丈开外。
　　可是一丈开外还不够，他大刀一挥，近他的士兵便都飞了出去。
　　苏林惊见，急忙提了法器要去挡。刚举起手，臂上便是一阵剧痛，刀伤甚深，差点将他的手骨砍断。文齐库勒的法器是纯银磨制，锻造精炼，加之魔力高强，威力可想而知。
　　许晴钥看见他又要迎战，也想帮忙。可是她的状况其实好不到哪里去。跟文齐库勒战了一日一夜，她的双臂已经被震到麻痹，现在连法器都很难举起来。
　　但，即便如此，依旧要向前，迎战。即便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战。
　　两人一同上前，与文齐库勒的目光撞上。
　　那双银眸里是一味的冷，因为杀戮而泛着点点血丝。他看他们的眼神阴冷而陌生，仿佛根本不记得他曾经化名文齐，混入他们中间，凭着他们的信任，抢走了圣杵。
　　可这样的文齐库勒又是如此熟悉，曾经他们为这样的强大而折服，甚至以为他会是他们的王，用这样的强大保护他们。但现在，这样的强大正在蹂躏这块土地，屠戮它的子民。
　　他毫不犹豫地朝他们，举起了刀，银色的魔法光芒在刀尖上凝聚。
　　千钧气势，一触即发。
　　突然，一道红光映进刀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从战争中分神，看向红光的出处。
　　却见盘龙山方向，一柱红光冲天而出，穿云破雾，映红了半倾碧天。不过一刻，红光渐散，将那碧蓝还给天空。
　　许晴钥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回过神来，就听得苏林叫了声“小心”，便被他压到了地上。
　　就在刚才红光冲出的地方，更加强大的光芒猛然炸开，朝这边疾飞儿来！
　　文齐库勒立在墙上，首当其冲，竟愕然得忘了那法器去挡。光刃打在身上，将他整个击飞出去，从墙头上直摔下去。刚刚爬上城头的摩罗士兵亦不能幸免。
　　感觉到光芒散去，许晴钥急忙推开护在身上的苏林，跑到墙边。
　　城下摔了一地的尸体，可文齐库勒还没被摔死。他正扶着法器，艰难地试图站起来。
　　“二王子！”缓过神来的将士们急忙上前扶他。
　　文齐库勒挣开众人的手，站起来，恶狠狠地往墙上看了一眼，“撤！”
　　许晴钥回过头来，正对上苏林满含欣喜的双眸。他们都感觉到了——圣杵，被唤醒了。

　　但当苏林和许晴钥带着无可言喻的兴奋赶到盘龙山伏灵洞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圣杵已经被唤醒，变成了一支双刀戟，静静地躺在伏灵洞主洞的水池边，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正不知所措，突然听到一阵哭声从主卧房里传出来，“王，你醒一醒……”
　　是路美瑟洛迪的声音！
　　苏林和许晴钥立刻冲进卧房。
　　苏启达力索尔也在，忧心忡忡地立在床边。
　　路美瑟洛迪坐在床上，扶着苍白若纸的柳茵茵，哭得泪如雨下，“王，您这样勉强自己为什么呀？您才是整个国家最最重要的呀！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们怎么办……”
　　“我看看。”苏林不着痕迹地将床边的路美瑟洛迪推开，用没有受伤的手，将昏迷中的柳茵茵带进怀里。
　　她的身体冰冷，气若游丝，面上血色全无，是魔力耗尽的症状。
　　他执过她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魔力一点一点地灌进她的身体，就像当初文齐做的那样。
　　她果然醒了来了，紫眸空灵，映着苍白的脸色，更显柔弱。
　　“晴钥。”她看见了赶到面前的许晴钥，出声唤她。
　　许晴钥急忙上前，“茵……王。”
　　“把圣杵拿过来。”她吩咐道。
　　许晴钥自是遵命，出门将圣杵拿到她的面前。
　　苏启达力索尔在一旁看着，只觉惊讶。强光过后，他跟路美瑟洛迪赶到洞里，见圣杵已经炼好，但柳茵茵却昏迷不醒。帮着路美瑟洛迪将柳茵茵扶进房间之后，他便想将圣杵也带进来。岂料他用尽了全力，竟未能挪动圣杵半分。可现在，许晴钥拿起圣杵，不费吹灰之力。
　　其实，圣杵必须有人类之血才能驱动这件事，连毕偌国的大将都不一定清楚。虽然，当初的文齐，将柳茵茵送到他们家楼下，对着她说出来的时候，如此风轻云淡。
　　“王，圣杵在这儿。”许晴钥将圣杵双手举到柳茵茵面前。
　　柳茵茵没接，只是将手放在圣杵上，沿着圣杵的轮廓徐徐移动。
　　“跪下，晴钥。”她看她一眼，轻声道。
　　许晴钥不明所以，但还是屈身跪下，依旧高举圣杵，让柳茵茵可以碰到圣杵。
　　“许晴钥达力索尔听令。”
　　“是。”听柳茵茵的语气严肃，许晴钥忙喝道。
　　“在我暂时失去魔力的这段时间，许晴钥达力索尔暂时代我执行王的义务。圣杵暂交你手，务必守住春城！”
　　许晴钥正色接过，“王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王的重托。”
　　收回圣杵的时候，柳茵茵的手腕轻翻，滑过了圣杵的刀刃。
　　血几乎在同一时间溢出，香甜诱人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亮了双眸。许晴钥离得最近，瞳孔已经不受控制地泛出金色来。
　　王的精血，是整个魔界最珍贵的赐予。王仅仅存在，就已经能让一国的魔力提升，更遑论她奔流在她身体里魔血。
　　“驱动圣杵，你还需要一些力量。”柳茵茵将手腕送到许晴钥唇边。
　　这是整个魔界最不能抗拒的诱惑。许晴钥挣扎的时间不超过一秒，托住柳茵茵的手，她轻吮从她的腕上流出的鲜血。
　　苏林担忧地看着许晴钥眸中的金色越来越浓，不过一刻钟，她的抓着柳茵茵的手猛然收紧，死死扣住。就近护着柳茵茵的苏林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她的兴奋，对力量渴求的本能，显然已经将她的理智吞噬。
　　“晴钥，快住手！”苏林知柳茵茵必定疼得厉害。那是带着魔力的精血，每失去一分，都是极致的痛。
　　“没事。”柳茵茵竟还能微笑，“就看看，她能承受多少。”抬起另一只手，她轻抚着许晴钥的发，是安抚，更是刻意的纵容和诱惑。
　　当许晴钥终于餍足，将柳茵茵放开的时候，才发现柳茵茵的脸色，已经由原先的苍白，变作淡紫。不是她眸里，那种妖冶惑人的紫，而是苍白虚弱到了极致，从血液里透出来的紫。
　　“王！”许晴钥脚一软，跌在她的脚边，愧疚到想杀了自己。
　　她的职责是不顾一切地保护王的安危，而不是被欲望迷失了理智，吸干王的精血，让她变得比鬼还苍白。
　　柳茵茵却似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自责，只是自顾自地让路美瑟洛迪将自己的面纱拿过来。
　　“把它戴上。”她将面纱递给她，“除了现在在场的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我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