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19、请了个家教老师

　　“是啊，少平叔叔，你摇头干什么呀？”王小明同学歪着头脆生生地问道，他的学名是王小明，明明只是他的乳名。
　　“来，王小明同学，叔叔教你几句英语好不好啊？”心虚的少平见状连忙把话题岔开，开始被迫和明明玩起心机了。
　　尽管明明同学根本就不会窥探到他的内心世界，可是他仍然不愿意和小孩子谈论有关报考煤炭技术学校的事情。
　　“好啊，好啊——”王小明拍手叫道。
　　“明明，你听着啊，”少平慢慢地说道，口齿十分清晰，毕竟他曾经当过两年的农村老师，“点头Yes摇头No，来是Come去是Go，我是I 你是You，见面问候说Hello……”
　　王小明同学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说得相当顺溜了。
　　惠英笑眯眯地看着孩子，心里对少平充满了无限的崇敬之情，她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外国话。
　　稍微学过一点英语的人都知道，少平说的这几句英语也就是糊弄一下不怎么懂事的小孩罢了，离熟练运用这门语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可是在惠英眼里却不是这样的，她就是觉得少平很厉害。
　　“少平，干脆这样吧，你以后下了班，如果有空的话，就来给明明辅导辅导功课吧，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他的学习成绩了。”惠英思谋了半天之后，果断地向少平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惠英姐，我的水平——”少平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应道。
　　“我听说，以后的社会谁要是不会说英语，不会开车，就像以前的人不识字，不会骑自行车一样可怕，是这样的吗？”惠英十分担忧地问道，好像一只受伤的百灵鸟一样显得有些可怜。
　　“嗯，虽然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但是我觉得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吧，毕竟社会的发展趋势已经摆在那里了嘛。”少平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颇为自豪地回应道，他并不介意再当一回老师。
　　“对了，你以前不是教过中学吗？”惠英问。
　　“嗯，是教过一阵子，在我们村里的学校。”
　　“那就是了，少平兄弟，你以前都能教中学生，现在辅导一下明明的学习，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惠英鼓动说。
　　“那好吧，惠英姐，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就来家里教教明明，反正平时下了班以后，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可干。”少平终于答应下来这件额外的差事了，而且是非常愉快地答应的。
　　其实，惠英姐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他最近一段时间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到这个小天地里来呢，可巧聪明的惠英就想了这么一招，他当然觉得乐不可支了。
　　“好了，今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见惠英姐了。”少平在心里把这句话反复嘀咕了好几遍，好像生怕惠英会反悔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后就能天天见到少平叔叔了——”王小明同学欢呼雀跃地叫着喊着，也是高兴得要命。
　　“明明，你孙叔叔可不是天天都来啊。”惠英提醒道。
　　“是啊，王小明同学，叔叔只是歇班的时候才能来，而且还是在你放学以后，所以并不是天天都来的。”少平也跟着解释道。
　　实际上，她和他根本没必要和孩子解释什么。
　　“哦，我明白了，”已经十岁的王小明同学快活地说道，“我以后一定跟着孙叔叔好好学习，争取考上清华大学！”
　　“好孩子，有出息！”少平随即大声地夸奖道。
　　惠英听后连忙替孩子谦虚地说道：“哎呀，你以后要是有你孙叔叔现在一半的水平，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妈妈，你可别瞧不起我王小明，我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王小明同学十分不服气地宣示道，此举一下子就把两个大人都惹笑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志气这么大。
　　过了一会儿，明明同学就吃完饭了，然后他就去午休了。
　　惠英给孩子盖好衣服后，又默默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小的玻璃酒杯，然后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少直眼看着她的举动，并没有言语什么。
　　其实，他早就想和惠英姐共饮几杯了。
　　“来，少平，我替明明谢谢你这个老师！”惠英举杯说道。
　　“哎呀，嫂子，这可不敢当——”少平忙说。
　　“怎么，还叫嫂子！”惠英将异常漂亮的脸蛋悄然一沉，有点生气地说道，“是不是你要这样叫一辈子啊？”
　　“嘿嘿，不好意思啊，惠英姐，都是以前叫习惯了，所以这回一激动，又不小心叫错了——好了，我先罚酒一杯！”
　　说罢此话，豪气冲天的孙少平将三两三的杯子一下举起，一口气就喝光了剩余的杯中酒，然后整个胸中就燃起了一条火龙，可见刚才有明明同学在场的时候，他还憋着劲没好意思喝呢。
　　“哎，对了，少平，前两天我好像听你说过，你妹妹兰香要来矿上看你，是吗？”惠英在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酒之后，忽然问道。
　　“对，他写信过来，说这几天就要来矿上。”少平道。
　　“而且她还说，到时候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他接着又向敬爱的惠英姐透露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里更舒坦一些。
　　“她肯定是给你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了。”惠英猜测道。
　　她老早就知道少平有一个妹妹在哈工大读研究生，而且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所以他平时在看少平的时候，总是觉得他的身上闪耀着一种独特而耀眼的光芒，好像读研究生的人是他一样。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的脸上特别有光，就因为她和他的关系十分密切，而他的妹妹又是这样有出息，这样优秀。
　　想想也是，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孩子，能在那样赫赫有名的大学读天体物理学方面的研究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谁知道呢，那个鬼丫头——”少平得意地笑道。
　　“她从小就特别懂事，知道心疼大人，心疼哥哥姐姐，什么活都抢着干，而且学习成绩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从来就没低于过前三名，也从来没让任何人操过心……”接下来少平特别骄傲地提起妹妹的过去，此话在无形中再次增加了他在惠英姐心中的分量。
　　惠英姐安安静静地听着少平说话，全心全意地看着他那年轻的脸庞，就像一个谦虚好学的小学生在自己最崇拜的老师面前听课一样，那个柔美而又纯真的样子简直太美了。
　　“少平弟弟，既然你妹妹的脑子这么好用，那么你的脑子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今后别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心里想干好，就一定能干好，我觉得你不会在井下挖一辈子煤的——”惠英微微笑道，两片薄薄的红霞慢慢地飘上了她那本就十分俊美的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