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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糖 ...

  •   青年听完她的回答诧异了一瞬。

      “你真的很厉害。”

      “谢谢。”

      两人在图书馆内分道扬镳,图书馆坐落在汀州偏郊区地段,李怀素寻到空位。

      坐下后,她把要写的作业都拿了出来,假期作业适中,因为课拉得很快,所以李怀素一边要赶上进度,还要把练题同步。

      写题在于能否把这道题理解透彻,比如出题人的意图,主要哪部分知识点,是否已经完全掌握该部分知识,在于精也在于勤。

      她不时翻看手机,岑露建了一个群,岑露和陈舟都来不了了,夏槐序一直没回消息,他俩一直在群里道歉,说让李怀素白跑一趟。

      李怀素随手打下:“没事。”

      她又莫名回想起他们的称赞。

      “勇敢?”

      初中三年,李怀素莫名遭受了许多委屈,人际关系搞不好,成绩处于中等,家庭里冷言冷语。

      她怀疑过自己,她整日处于迷茫,成绩一落千丈,被叫了家长,她看着初中班主任和许清谈话,许清听见她成绩下降,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她麻木了,她突然就听不见声音了。

      后来她人生中照耀进一束光,告诉她要迷途知返,带她走出迷茫。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她却从七楼一跃而下,带走了李怀素的希望,那些温存时光灰飞烟灭。

      遗言只有匆匆一句,
      “李怀素,请去往远方。”

      她重振旗鼓,初三下半年本只能上职高的她,她一把考进七中平行班。

      她不满于当下,她越来越勤奋,她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她。

      去南大是因为她说,她想去南城。

      思绪拉回,她手中的笔在数学题册上画出乱痕。

      她头皮发麻,脊背生凉,恨意贯出胸腔,她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夕阳垂际,李怀素背着书包,提着树下落叶,她漫无目的地走,小白鞋有一搭无一搭踢着路上石子,路灯下少女穿着粉色短袖过膝短裙,扎着麻花辫,看着青春洋溢。

      少女垂着脑袋,额角碎发被细密的汗珠打湿,漂亮的眼睛看不出波澜,眼角那颗痣犹如画龙点睛,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若晚仲春桃。

      她抬头看,天空垂青,夕阳早已无了踪影,晚上了啊,该回家了。

      飞蛾围着灯泡转出残影,大树的生机蓬勃不止,车辆行驶,街道人流不息。

      离家一条街,有一条巷道,路过那巷口,就是小区。

      李怀素路过巷口,往里一看,巷子口左右都有路灯,可巷子里若黑洞一般,黑不见底。

      突然,一少年逃出黑洞,他眼角流血,看着有些吓人。

      夏槐序?

      两人对视一眼,夏槐序错开目光,往后一看,像是有什么人要追上来,李怀素拉着他的手腕就跑。

      仅一瞬间,她在夏槐序身上看见了那人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就抓着他跑,如果当初她有半分如此,她也应不会死。

      李怀素还背着重重的书包,她一刻不敢停息,穿过街道,穿过斑马线,她跑得嗓子疼,胸腔也疼。

      汗水洒满荒野,久久不敢释怀的少女,终于有一天,释怀了带去新的光明。

      跑到警察局门口,李怀素想要把他拉进去,夏槐序把她往后一拉,李怀素惯性后移,她站稳脚步。

      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她深深吸气,心脏像要鼓出胸腔,她站定一会,平息不正常的心跳。

      “不要害怕。”李怀素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她是我妈。”

      李怀素懵了一瞬,她垂下头,想到什么又抬起头来,拉着他离开警察局门口,去向最近的街道买伤药。

      碘伏,棉签,创口贴,绷带,止疼药,冰袋…

      夏槐序弓着腰坐在公园椅上,李怀素把书包放在地上,清点药品,她站起身,拿起碘伏,用棉签蘸取一点点,让夏槐序拿好。

      她一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她,用右手拿着棉签给他上药。

      他的脸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淤青,有刀痕,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耐心上药。

      “把眼闭着。”

      夏槐序照做了。

      蘸着药的棉签轻轻点涂在没流血的伤口上,夏槐序觉得眼角处痒痒的,心里也有点。

      处理完伤口,她把冰袋给他,让他自己敷淤青。

      她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公园里没多少人走,夏天很热,也很吵。

      蝉叫个不停。

      “我爸今天进拘留所了,”夏槐序垂着头,声音不大不小。

      “今天?”李怀素想起今早公交车上的乌龙。

      “嗯,他摸了一位女生。”

      “那你为什么被你妈妈打了,”李怀素问道。

      夏槐序仰起头,靠着椅背,仰望星空。

      “我妈常年被他家暴,我很多次让我妈和我爸离婚,她不敢,就告诉我爸,然后他俩一起来打我。”

      “今天我跟她说,不要管我爸了和他离婚吧,我会站在她身边了,她又觉得我在挑拨他们的感情。”

      李怀素认真侧耳倾听,感到些不可思议,夏槐序看着更像在爱沐浴下而成长的孩子,却并非如此。

      “那你还要管她嘛?她都家暴你了。”

      “要,她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她。”

      李怀素学着他的动作,仰望星空。

      亲情这一词可真是奇怪,能给予厚爱,也能给予无法自拔的痛苦。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我今天询问警察那位女孩子是谁,警察没说,可能怕我去报复她,可我只想和她道歉,毕竟父债子偿。”夏槐序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他像一朵长在荆棘丛里的玫瑰,有着烈火的颜色,却不能像烈火烧断荆棘,再获新生。

      李怀素坐直身子,把脚边的书包,拿起放在腿上,这摸摸那摸摸,拿出两包桃子味的糖。

      她放在夏槐序手上,又把书包放在脚步,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她今天可勇敢了,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觉得真的愧疚,你以后遇见这种事,你就去帮助他们,或许以后你帮助过的那些人中,就有她呢。”

      夏槐序依旧仰着头,他的眼角泛红,一颗热泪落在草地上,他伸手擦掉泪痕,他坐直身体。

      李怀素拆开软糖,塞了一颗在自己嘴里,甜味在口腔中散开,她把糖袋递在他身前,夏槐序也拿了一颗。

      甜味在心底荡漾,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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