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殇》分飞燕

7、第二章(下)

　　子朗去了洗手间很久都没有回来。
　　我有些担心就跑去男洗手间的门口。
　　发现他趴在洗手池上，任冰凉的自来水冲在他头上，溅起的水已经流了一地。
　　“子朗，你疯了！不要命了！”
　　但是，任我怎么拉，他都不肯起来。

　　突然间，听见门开的声音，跑出去正好看到傲然。
　　我们就那样不约而同的站在原地，虽然有五米远的距离，虽然那灯光并不明亮，可是，我却一如既往的准确的捕捉到了他深邃的眸子。
　　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看我的那一眼，
　　好象要在那一瞬间，把什么东西永远的印进脑海里。
　　然后——他转身走进了那个左手边的办公室。

　　我是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的。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喊出了声，我想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想亲耳听到他的解释？或者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可是，我没有喊出来。
　　我身体里的那个令人憎恶的灵魂，她沉静的可怕。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于老师的办公室的。
　　那五米的路程仿佛比我平生走过的路还长。

　　她抓着我的手好象要寻找一个支撑。有些红肿的眼睛和那道紧锁的愁纹都在告诉我，她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她遇到了从教8年来最棘手的一个难题。
　　“如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啊！”

　　可敬的于老师，我知道您内心的挣扎！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也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他说他去过天台，看见了慕容！可是并没有做侵犯她的事情！”
　　我不能呼吸！
　　“看得出他不是在撒谎！可是，这个傻孩子！他死活不说他去天台的真正原因！难道他以为警察会相信他就是也想去看星星这么简单么？”

　　天！我求你停止对我的折磨！我简直快要在于老师面前暴露出内心的强烈感受了！求你不要让我在这样的时候无所遁形！
　　于老师并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异样，是啊，谁面对这样的事情还可以泰然自若呢？

　　“他说他去看星星！可是去了天台发现慕容在那就走了！这么说是不行的！怎么站得住脚！警方完全可以质疑这一点啊！究竟有什么理由改变了既定的计划！”
　　“咳！这个倔强的孩子，就是一口咬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任何内情，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难道我真的已经和你们有那么深的岱沟，已经到了不能理解你们想什么，也不能让你们信任我了么？”

　　于老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转而又说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现在，事情很严重。在你们回来之前，警察告诉我，小舞因为吸入了过多的麻醉剂，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想了解当时的情况很难。而傲然显然对麻醉剂的事一无所知啊！”

　　麻醉剂！哦！我开始对这个行凶者生出畏惧的心理。难道他知道要制服小舞并不是那么容易，而只有采用这样的手段？
　　麻醉剂！——我好担心——麻醉剂，会不会在那刺鼻的一瞬间勾起她那段血淋淋的回忆？如果是这样——那么——
　　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于老师的声音将我从可怕的联想中拉回现实。
　　“他是不会撒谎的，这三年多来，我还是了解他的，一定不是他！可是，现在，显然他根本没办法说清楚啊！”

　　傲然！你没有做那件事！他没有做那件事！可是，他为什么中途要走？他们是很熟识的啊？甚至是——彼此心仪的……
　　“如果，不是子朗说傲然喜欢的另有其人，我可能也会怀疑傲然了！”
　　我看着于老师，她也在灼灼的看着我，好象要望到我的心里去。

　　“不错！傲然喜欢的不是小舞！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子朗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充血的眼睛死盯着我。宽阔的前额有几缕头发还在滴水，显然，冷水的冲击已经使他冷静了很多——我们竟然忘了关门。
　　他走进来，目光不曾从我眼睛上移开。

　　“他昨晚是拿着望远镜出去的，可是不到八点就回来了，于是，我约他去喝酒。我问他和小舞的事情，他说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了！”
　　我不敢和他逼视的眼神对视。可是，他却更走近了一步！
　　“他说他也被拒绝了！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么？”

　　傲然……
　　“我们喝的烂醉如泥，为了两个根本就不爱我们的女孩儿！呵呵——可笑吧？可是我俩就是这么傻！说了她们的坏话之后，满脑子还是她们的好！”

　　子朗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于老师站起身来想劝慰他，但他还是不管不顾的激动的说：“失去这样一个好男孩儿！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他转身夺门而出。只留下惊愕的我和若有所思的于老师。
　　两人无话。

　　这一晚，我们都装了太多的东西，需要时间来消化。
　　看窗外，不知不觉间，已是另一个黎明。

　　回到宿舍，草草的向焦急等待的可儿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可儿仍旧是紧张的沉不住气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也能让她脸上的表情极尽变化之能事。
　　不像天骄。我回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看起来睡着。

　　可儿朝她努努嘴，满脸不高兴的小声说：“你看你看，好象根本不关她的事！”
　　我想她是认为这样坐等天亮也是于事无益的。
　　她向来就是讲求效率的人。

　　我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到了还没有写完的支部党建的稿子。
　　然后，看到了旁边那本昨天傲然借给我的材料。
　　就在昨天啊！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世事的变幻又有谁能预料呢？
　　还记得他阳光一样的笑脸，对我说“认真看啊，对你这个稿子很有帮助的！”

　　难道他不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集众家之长来拼凑文章的人么？
　　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把它拿起来，已经并不是看书的本身了。

　　一张淡绿色的卡片轻轻划落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隽秀字体
　　“骄傲如你，可否在今晚八点，陪一个落魄的男孩儿数满天的星光呢？——小十六见！”
　　落款是：傲然。

　　* * *

　　躺了两个小时了，还是睡不着。她们已经去上课了。
　　回来之前，于老师特意叮嘱我要好好休息，准了我一天的假。
　　真的好累好累……
　　可是，就是无法让自己睡过去。
　　舞……傲然……子朗……一个接一个的在我面前出现又消失，又或者一起出现然后又消失。
　　头痛欲裂！

　　终于，我下了床，走到小舞的桌前。
　　桌上的水晶相框里，我们俩笑的多傻！
　　我看着她那张灿烂的笑脸，美的如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心里止不住对她的思念。
　　有一滴晶莹的泪滑落……
　　小舞，我好想念你——

　　还记得那一年的中秋夜，我们一起坐在阳台上赏月，你说：“如卿，我真的应该把咱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记下来，我怕哪天我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多可怕啊！”
　　不知内情的我那时还笑你杞人忧天！
　　应该记下来的呵！

　　那么——
　　让我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