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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九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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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之后,才猛然发现,秋天真的到了。
当可儿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校园里的路面上已经可以见到零星逃脱清洁工人扫帚的落叶。
她这下可真是扭得不轻。
医生说她韧带比较松,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扭到了,否则有变成跛子的危险。
可儿听说后,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看她紧张的表情,我轻松的说:“你看你!就是太缺乏锻炼!真的要变成瘸子美女啦!”
可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笑意。
可儿那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奇怪。
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或者摆弄她床头挂着的“饺子”,半天半天的不说话。
看着她的样子,连平时不问世事的天骄也开口发表意见说:“林可,如果你很饿的话就说一声,我帮你去食堂打点儿饺子回来,你看它也不能进你的肚子。”
她当时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专注的发她的呆。
我们一致认为,可儿的行为确实有点一反常态。
有一天,我和天骄还有舞一起吃饭的时候,天骄不紧不慢的说∶“她一定是为情所困了。”
“可儿?”我当时并不相信这个每天只知道大呼小叫,愤世嫉俗的家伙,居然会这么快对谁动情。
舞和我对视了一眼,但是没有说话。仍旧专心的吃着她的饭。
灵佛洞之行结束后,大家彼此之间的感情更增进了一步。
可儿被我们搀扶着去上课的时候,路上遇到班里的杰出青年,就马上围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模仿清宫太监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哎呦,老佛爷!您慢着点儿,扶着点儿奴才!”
甄蓁就会在旁边说:“看来,你们还没被霍中文彻底同化,好歹离现代还比较近。”
我们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可儿在课上再也不随便举手提问了。看起来,听得很认真,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在大家都开怀大笑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她真的是……
下了课,子朗问可儿要不要背她回去。
可儿说话少见的吞吞吐吐,脸又变得通红。半天才找到一个理由:“那个……医生说这段时间,要多活动一下……”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她最近总是失魂落魄的原因。
可儿相机里的底片冲洗出来了。是我帮她去取的。
当我看到照片里无处不在的白色身影,我踌躇着,要不要把它们给可儿。
心里有点难过。不知是为了可儿、子朗,还是舞。
突然想到那天可儿的签文,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难道认定了,他就是你缘定三生、可以依靠的人了么?
如果那灵佛真的有那么灵验,
那么,舞的签文……
摇摇头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想,可儿生性开朗活泼,她会得到她应有的幸福的。
所以,这照片,也不会成为她通往幸福之路上的绊脚石。
当可儿说要和我一起去社团部的招新会时,我暗暗在心底赞叹,她比我预想中的更早走出了那片忧郁的天空。
我们都没有什么阻碍的被话剧社录取了。
可儿在自我介绍中说:“也不记得是哪位作家说的了。她说‘当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我想她一定个子很矮,比我还要矮。但是,她还说‘我就从那尘埃里发出了芽……’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是记忆很深刻。它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这么多年就指着这句话活着呐!……”
可儿甜美的嗓音加上白痴的说话内容再次营造了强烈的搞笑气氛。
从心底里佩服她,居然将张爱玲的这句话赋予了这么积极的意义。
当时很有一种冲动,想去拥抱这个可爱的女孩儿。
回去的时候,搀扶着还没有完全复原的可儿。
尹湛送我们到门口,看得出他有话要说,最终他吐出一句话:“你们慢点走,我这边还有事情。”
想起迎新晚会上的事情,总隐隐约约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说实话,真的很不喜欢他这种吞吞吐吐的性格……如鲠在喉。
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心里的佩服,称赞可儿说:“我好像必须要重新认识你了!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坚强的女孩儿!”
可儿就白了我一眼:“那你要我怎么办?一天到晚以泪洗面,变成林黛玉啊?我们老林家出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已经够了。我还是为祖上积点德吧!”
我笑着更握紧了她的手臂。
她轻叹了口气,又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和舞,确实相差太多了……”
她的语气突然间有些哀婉。我刚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我想告诉她,其实她美丽得可爱。
但是,她马上又自我解嘲的说:“咳!没关系!其实,我觉得我们最不合适的就是身高。我和他站在一起简直就像……父女俩!”
眼前突然出现子朗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去游乐园玩,还要给那个孩子买冰棒,那孩子转过身……天啊!居然是可儿!
笑得我肚子痛。可儿就跳着脚追着我打。
就在我们俩闹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注视我们很久了。
他是靳鹏飞。
自从军营里见过一面后,这还是第一次相遇。不,不是相遇。
他走过来,依旧是飘逸的长发,忧郁的眼神。
身上那件有金属装饰物的黑色上衣,与那黑暗的夜景好像要融为一体。
他又是为了舞送画而来。只是简单的说,“拜托你们转交给她”,转身就走了。
打开画布的包装,这次是一幅油彩。
那是她的一个背影,依旧是一袭白色的长裙,好像在凭栏眺望什么。但是却并没有画出眺望的对象。
我总觉得应该有点什么。
比如说一座山、一片海、或者是星空什么的。
但是,那只是灰黄的一片颜色。
这个背景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可儿拿着那幅画,又是一阵唏嘘短叹:
“唉!要是谁能为我画这么一幅画,我死也瞑目啦——只要别是遗像就行。”
她又恢复到以前那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状态中去了。
回到宿舍,将画拿给舞。
她沉静的看了一会儿。
可儿问:“小舞?他是不是把你画到泰坦尼克号上去啦?你扶着的那个是船舷吧?”
她摇摇头。
“这是综教楼的天台。迎新晚会之后,我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