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一半耳机》旧亭

21、悸动

　　“叮铃——”放学铃声响起。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教语文的刘老师合上书，说：“初二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有些人在这个时候很容易开窍，那些以前你们觉得成绩不好的同学往往都是在初二的时候追上来的，都是快要初三的人了，我也不多说了。”
　　他停了停，打开放在讲桌上的保温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完事儿后指了指坐在前排的人：“那个课代表去把我桌子上的卷子拿过来。”
　　“啊——”，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刘老师拍了拍桌子，大声说：“啊什么啊，这点作业还嫌多，信不信我再加张卷子！”
　　此话一出，全班瞬间安静，生怕老刘兴致一来要他们狗命。
　　语文课代表很快就把试卷拿过来下发了，等老刘一离开，教室瞬间沸腾。
　　“天呐，一张英语，一张语文，整单元的数学练习册，还要抄生物，天晓得我只放一天半的假啊！”
　　向娟趴在桌子上，双手成拳捶桌，不停叫嚷：“这哪有时间休息嘛！”
　　李家欢向后转身，笑着给好朋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怎么走心地安慰她：“娟娟同志，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向娟立刻坐直，迅速握住李家欢的手，夸张地说：“欢欢，好欢欢，你可怜可怜我，到时候借我抄抄，我不要离开我的假期啊——”
　　李家欢知道向娟在开玩笑，向娟很勤奋，从小到大的作业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只不过就是爱玩，于是配合她演戏：
　　“不行不行，我还指望着你呢，不如到时候你来我家，咱们挑灯夜读，共创辉煌！”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够了！”，周边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打断，这俩人隔三岔五就要来这一趴，上演一场惺惺相惜、感天动地、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知音戏码，他们都快看吐了。
　　李家欢和向娟的双手紧紧相握，他们虽然碍于世俗只能闭嘴，但眼神却仍在交流。
　　一旁的邓小超好笑地摇了摇头，手动把李家欢的身姿板正，说：“快点收拾东西，袁老师还在等我们呢。”
　　家欢这才反应过来一会的要紧事，可不敢让老师等她们，她匆匆忙忙的把作业装进书包里，跟向娟道了声潦草的再见，然后催着邓小超离开。
　　她出门习惯性的右转，刚迈开一步，她就被邓小超揪着衣服帽子往回带。
　　这层楼的人还没有走完，李家欢注意到走廊上有几个捂着嘴看着他们笑的人。
　　她一下就恼了，语气不好：“你拽我干嘛！”
　　邓小超无语：“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今天去琴房。”
　　李家欢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对对对，是琴房，我们快走！”
　　她刚看见了今天早上八卦她的那两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家欢心想，然后用力推邓小超往左走，嘴里不停念叨：“快走快走！”
　　邓小超顺着李家欢的力道，没有反抗。
　　等他们快到地方时，邓小超问出了自己一路上的疑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
　　李家欢快速反驳：“我没有。”
　　“你撒谎”，邓小超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说：“你一撒谎语气就变得很快。”
　　李家欢快速往前走了几步，说：“你有空在这东问西问的，还不如一会好好练你的琴，快点快点。”
　　她先一步到达琴房，正在看谱子的袁素梅看见她，说：“邓小超呢？”
　　李家欢换了副乖巧的面孔说：“他就在后面。”
　　话音刚落李家欢就听见邓小超喊“老师”的声音。
　　“都到齐了”，袁老师放下手里的谱子，示意邓小超坐在琴架前：“你试试手感，从现在开始你们俩每天放学都来这里练习，比赛就要开始了，多练习才不会出错。”
　　她说的比赛是市里举办的一个中小学生艺术大赛，如果能在上面拿奖的话，对本市参加中考的学生有加分政策，学校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安排了相关老师在学生中挑选适合的参赛苗子，争取给孩子们中考增加优势。
　　袁素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邓小超，毕竟她从人很小的时候就在教他练琴，她对邓小超能在比赛取得一个好名次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李家欢，则是因为她初一带过他们班的音乐课，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声音条件不错，挑来挑去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她就想着给她报一个单人独唱，带着出去见见世面，对以后市三好学生的评选也有助力，毕竟这个比赛只要参加了都会有个安慰奖。
　　她现在就在犹豫要不要让邓小超给李家欢伴奏。
　　“算了，再看看她的表现吧”，袁素梅心想。
　　她给两个人都单独布置了任务，李家欢拿起袁素梅递给她的谱子，发现上面有几处不同于之前校检测的改动。
　　她回想了之前老师讲的乐理知识，尝试开口，结果她刚开口唱两句就觉得气息阻塞上不了气。
　　袁素梅听见后对她说：“这音对你来说有点低，现在唱不对是正常的，你先按照之前的练习的来。”
　　李家欢点了点头，没再强迫自己。
　　她已经把谱子背得很熟悉了，练习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往邓小超的方向看了过去。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每次学校一有什么文艺汇演，邓小超都会被安排上去做最后的压轴表演，她自己偶尔也会在一旁陪着他练琴。
　　按理说她该看腻了才对，但李家欢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都会被坐在琴凳上的邓小超吸引。
　　她又想起了那两个女生，听她们的意思是家欢班的人说出去的，李家欢担忧：“这样认为的人多吗？邓小超知道吗？会被老师知道吗？”
　　但她又控制不住地埋头胡思乱想：“我喜欢他吗？好像不讨厌欸，那他喜欢我吗？他肯定不讨厌我，我们可能吗？”
　　她越想越远。
　　“李家欢！”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
　　李家欢猛然抬头，然后看见袁老师不高兴的盯着她，一旁的邓小超也停止了动作，疑惑地盯着她。
　　“专心点”，袁素梅拧着眉警告。
　　李家欢态度良好地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把脑子的杂思杂想摇出去，然后专心练习。
　　钢琴声又响起来了。
　　……
　　结束后，李家欢和邓小超并排走在路上，那时候学校还没有晚自习，每到放假的时候大街上全是放飞的学生。
　　邓小超看了看专心走路的李家欢，开口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次比赛对你来说其实还算比较轻松的，你成绩又不差，只要一直保持下去，一定会考上一中的。”
　　他以为女孩今天的异常是由于压力过大导致的，等到快到家时才把斟酌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李家欢没好意思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只好假装附和：“我知道”。
　　上楼之前，李家欢忍不住开口，转身喊住邓小超：“你是不是去一中啊？”
　　邓小超仰头看着对面楼梯的女孩，坚定地回答：“对！”
　　他看着沉默的李家欢，说：“你难道不想吗？”
　　李家欢看着邓小超，茫然无措。
　　“还有一年时间呢，不着急，我先走了。”邓小超没等女孩的回答，迅速转身离开。
　　李家欢看着邓小超离开的背影，胸腔里升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

　　“我回来了。”李家欢打开门，厨房传来一阵饭香，郑秀正在盛菜。
　　“快洗手啊，马上就要吃饭了。”
　　李家欢随手把书包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进厨房洗手拿碗筷，她刚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家老爸，于是问：“爸爸呢？”
　　“哦，他下去买饮料了，你没看到他吗？”
　　“没看到啊？”家欢反应过来：“我今天走的另一边”。
　　郑秀拔掉电饭煲的插头，随口吐槽：“那他这速度够慢的了，都下去好一会儿了。”
　　等她们母女俩把饭菜全摆上桌后，李国荣才拎着一大瓶雪碧上来，他看着郑秀，笑着说：“哎呀，在楼下碰见一个熟人，站那里聊了一会儿。”
　　“谁啊？怎么不叫上来一起吃饭？”
　　“就咱爸妈院里的那个何姨的儿子，在向医生那里输液，大老远的就把我给认出来了。”
　　他换好拖鞋，把饮料放在李家欢面前，拿过郑秀手里的饭勺，一边添饭一边说：“人家药还没输完呢，我怎么叫人上来啊。”
　　吃完饭李家欢帮着李国荣收拾碗筷，她家一直是谁做饭谁不洗碗。
　　等把脏碗都放进水槽里后，李国荣系好围裙对女儿说：“去陪你妈妈看电视。”
　　电视是在洪水过去两年后买的，灾难结束的第一年她家过的比较艰难，还好他们当时把贵重物品都搬上了楼，再加上政府的补贴，熬过那一年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郑秀抱着枕头，正在为里面的男女主角流泪。
　　李家欢乖乖的坐在母亲的旁边，跟着她一起见证男女主的第四次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