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家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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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知凤婵音性情的凤婵韵听了凤卓诩的话，想到凤婵音小时候的做派，忍不住笑出了声。
凤丞相和安氏也嘴角一弯，好歹顾及着女儿的面子，没有笑出声。
大少夫人詹氏和凤卓谚二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也听出了其中必有什么典故。
凤卓谚好奇道：“什么叫二姐姐自小就喜欢排场？是有什么故事吗？说出来，也给我听听。”
凤婵音当然不允许哥哥姐姐继续揭露自己小时候干过的糗事，可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凤卓诩这个大嘴巴就附在凤卓谚的耳旁把她的底给揭了个干净。
“你二姐姐小时候可讲排场了，她的生辰宴，必须是最盛大的，住的院子必须是最好的，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必须是府中最漂亮的。”
詹氏和凤卓谚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看着清清冷冷的凤婵音，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凤婵韵也在一旁打趣凤婵音道：“你夜里把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是不是就是嫌弃她们长得不够漂亮？不若把她们都打发了，让母亲重新给你挑新的使，全紧着漂亮的挑。”
凤婵音：“……”她早就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了。
她看着众人揶揄的神情，以及笑得乐哈哈的凤婵韵，心里又无语又好笑。下一刻，她眼珠一转，答应道：“好啊，我看大姐姐身边的蕊荷就不错，不如就把她给我吧。”
凤婵韵笑容一顿，吞吐道：“这……这……蕊荷自小跟着我，和你身边的冬棋也没差了，我离不开她，你……你再要个别的吧。”
凤婵音一笑，反问道：“是吗？可是大姐姐昨日不是才说，以后什么好的都给我，什么都不和我抢吗？”
“怎么才一日，就不认了？”
这话还真是凤婵韵说的，可一码归一码，此一时彼一时，她当时说那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可此刻不想把蕊荷给出去，也是真心的。
凤婵韵暗怪自己昨日把话说得太满，这不就把自己给架住了？
凤卓诩这个无良哥哥，见她被凤婵音堵得哑口无言，不仅不帮着调解，还添油加醋地对凤婵音道：“你还不知道她，自小只有她装可怜骗我们的东西的，什么时候她还能主动往外拿东西？”
他这话也是有出处的，凤婵韵小时候还真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一开始，因为安氏对他们三个子女都一视同仁，所以她对自己庶出的身份并没有什么介怀，凤婵韵和凤卓诩也待她如亲生的姐妹一般无二。
可去了别家赴了几次宴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的日子，是能过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有的如主子和奴仆一般，有的如生死仇人一般。
反而是他们家这样，正室的子女和妾室的子女亲睦友爱的家庭，才是特例。
小孩子都喜欢模仿，小凤婵音和小凤婵韵有一段时间就极喜欢模仿其他府中的行为。
若是凤婵韵惹凤婵音不高兴了，凤婵音就会吓唬凤婵韵说：“我要让母亲罚你去跪佛堂，捡佛豆，罚你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跪佛堂，捡佛豆，不能吃饭不能睡觉，是她们从主母强势的礼昌伯府听来的故事。
凤婵音每次这样一说，都能成功把凤婵韵气哭。
可若反过来，凤婵音惹了凤婵韵不高兴，凤婵韵就会开始凄凄惨惨地假哭演戏，最常用的台词就是：“我知道，我是个庶出的，本不配和你玩儿！”
这一招，是她从宠妾灭妻的忠勇侯府学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凤卓诩和凤婵音不知道她是在做戏，一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把好东西都让给了她。闹别扭时，也会率先递出台阶，与她和好。
可一个招数用多了，总会被看出端倪。
凤婵韵回回都是那两句说辞，凤卓诩和凤婵音吃了几次亏，也就看出了她的把戏，此后就再也不上她的当了。
凤婵韵如今长大了，回想到小时候干的蠢事，也觉得臊得慌。
偏偏凤卓诩是个讨人厌的，他两句话揭了两个妹妹的糗事之后，还尤嫌不够似的，转头教导凤卓谚道，“你可不能学你的两个姐姐，一个爱骗人，一个爱面子。”
凤婵韵和凤婵音齐齐对他怒目而视！
凤婵音重新把矛头转向了他这个罪魁祸首，想着必须要想办法扳回一局才行，不能只有她被嘲笑的份儿。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了该怎么扳回这一局。
突然闪现的这个办法有点损，凤婵音光是在脑海里想想，自己就忍不住先暗暗地笑了一场。
为了达到最好的演出效果，她用帕子捂着嘴，拼命忍住了笑意。
接着，她拿着帕子夸张地按了按眼睛，凄凄惨惨地道：“我是个在外面长大的妹妹，原是没见过几次大场面的，哥哥取笑我也是应该的。”
“大姐姐是个女儿家，不如哥哥能经常去外面见见世面，见过的好东西自是也没有大哥哥多。”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凤婵韵那儿吃的亏多了，印象比较深刻，她的这番表演，可谓是把凤婵韵从前的神态、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话术也是一模一样。
凤卓诩、凤婵韵：“……”
两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装怪。
可看出归看出，凤婵韵还是被她说得心里发酸，不敢再取笑她了。
詹氏和凤卓谚两个不知情的，信了凤婵音的假话，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两人齐齐用眼神谴责着凤卓诩。
凤卓诩心硬如铁，不上凤婵音的当，拆穿道：“你出去一阵，其他的没看出来，倒是学会了大妹妹的招数，专戳旁人肺腑里的软处。”
凤婵音觉得，果然是远香近臭，这才相处了一天，哥哥都没有早上那么可爱了。
她假假地道：“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姐妹们以后，都是要指着你做靠山的。”
“若是你今后能考个状元榜眼探花，也挣个丞相做做，妹妹就是多受你两句言语，也是应该的。”
凤卓诩就不爱科考做官，他在国子监读了十来年的书，到如今还只是个小秀才，且这秀才还是同期里吊着尾巴儿的秀才。
他科考的事情，都成了凤丞相和安氏的一桩心事了。
凤丞相本来听见凤婵音说“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话，心里就已经有些不是滋味了，此刻见大儿子冷心冷肺的，不仅不宽慰妹妹，还在玩笑打诨，凤丞相心里的怒气噌噌噌地就往上涨。
后面的“考状元榜眼探花”几个字又精准地戳到了他的心病，他今晚再是不想骂人，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沉着脸对凤卓诩道：“你把说笑逗趣的心思，花两分在科举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小小的秀才！”
凤卓诩暗暗地瞪了一眼挑事的凤婵音，语气平静地反驳父亲道：“吃饭时不谈科举的事儿啊！父亲要教训我，也等家宴过后再说。”
凤丞相还没说话，凤婵音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歪理。从来只听过‘吃饭不谈公事’，什么时候也不许谈读书的事了？”
凤卓诩认真地解释道：“他们做官的，朝堂上的事是他们的公事，我们做学子的，科考的事就是我们的公事。”
“都是公事，甲公事不能谈，乙公事自然也是不能谈的。”
两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凤丞相压了压嘴角，忍住笑意，斥道：“快住嘴吧！就会贫嘴贫舌，说些歪理，一到正经做文章的时候，就变成了呆木头。”
话虽是责备的，但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下来。众人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生气，桌上的氛围又松快了起来。
自始至终都很松快的凤婵音扭过头，对兄长做了一个鬼脸，做口型道：“活该。”
凤卓诩低声道：“你这个魔星！哪壶不开提哪壶！”
凤婵音一点不怕地晃了晃脑袋，转过头，和新鲜热乎的四弟弟说话去了，不再理讨人厌的哥哥。
旁边的詹氏因为坐在侧下首，刚好将凤丞相的神态转变都看了个正着。
她向来有些怕这个位高权重的公爹，刚才看到他冷下脸来斥责丈夫，心里本是有些忐忑的，可此刻看到自自在在、吃喝说笑的那兄妹俩，才发现她简直是在白操心。
人家风暴中心的两位人物都一点不害怕，她一个旁观的路人甲，倒是把自己吓得不轻。
詹氏心里的感触颇为复杂，本以为这府里，只有魔王一样的凤卓诩是不怕凤丞相的，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魔星似的二姑娘。
凤卓谚初时没有看出来哥哥姐姐是在互相打趣玩笑，看到父亲发火，也吓了一跳，现在被二姐姐拉着说了两句话，才看出了她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上首的父亲也没有真的发怒。
有了这个认识，他终于重新活泛了起来，转头追问凤卓诩道：“二姐姐小时候是怎么喜欢排场的，大哥哥还没说呢！”
凤婵音把他的脑袋转过来，道：“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太重会长不高的。”
凤卓谚又不是三岁的小儿，哪会被她骗到，他笑道：“二姐姐才像个小孩子，还说这样的小孩子话来哄我。”
“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不打听就是了，我没有哥哥那么讨厌的。”
凤卓诩立刻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哪里讨厌了？”
“你有亲姐姐了，就不需要我这个亲哥哥了是吧？”
这话一出来，凤婵韵第一个不高兴了，她拧着眉头不悦道：“我可没惹你，你说这些‘亲哥哥、亲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亲的呗，我是个外姐姐。”
本是针对弟弟的一句话，凤卓诩没想到居然会歪了靶子，打到了旁边的凤婵韵身上。
这回是真真实实地捅到了凤婵韵的心窝子，不是作假的，凤卓诩暗怪自己嘴快，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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