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家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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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也觉得凤婵音突然悄无声息地回府这件事，透着一些蹊跷，但她不敢和五姨娘一样随意评价主子，只能道：“二姑娘是夫人唯一的亲闺女，定是疼爱非常的。”
小韩氏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这时她倒是有点羡慕冯、李二人的姐妹情了，先别管这姐妹情之间有几分真，几分假，最起码她们是能坐在一起聊天聊到尽兴的。
不像她，身边没个能说体己话的人，平常只能和丫鬟们说道说道，丫鬟们有很多话不敢说，导致她聊天的兴致也大大降低。
“家宴的事情，是谁在筹备？”她又问道。
丫鬟回答道：“是大少夫人带着大姑娘在准备，夫人自进了长音阁就再没出来，想是一直在陪着二姑娘。”
“那老爷呢？”小韩氏又问道。
“老爷去了书房。”丫鬟道，“姨娘，你要不要给老爷送碗汤过去？”
小韩氏听懂了丫鬟的暗示，也有些心动，但此刻有更让她牵肠挂肚的事情，倒是没有很迫切地想去凤丞相面前献殷勤。
“去冯姐姐那里。”她最后道。
凤丞相除了安氏这个正妻之外，还纳了五房妾室，除了凤婵韵的生母大韩氏是很早就进门的以外，其他的四个都是在凤婵音去明月观之后才纳的，所以这四位姨娘和她们生的子女，都没有见过凤婵音。
这四位姨娘里，二姨娘姓尤，生了三个子女，分别是在兄弟中行二的凤卓诚、行五的凤卓诜，以及在姐妹中行三的凤婵筝。
凤卓诚和凤婵筝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十岁，凤卓诜才六岁，是凤家如今最小的孩子。
三姨娘姓冯，曾生过一子，本在兄弟中行三，但是不幸夭折了，凤家为了让其有香火祭祀，依旧为其保留了排行，也将其入了族谱。
四姨娘姓李，育有一女，在姐妹中行四，叫凤婵蔻，今年九岁。
五姨娘就是这位要去找人聊天的，姓韩，刚进门两年，目前还没孩子。
小韩氏到了冯姨娘的院子里，看到四姑娘凤婵蔻正在院子里插花，就寒暄道：“四姑娘怎么还在这里弄这些花草？你大姐姐正帮着你二姐姐筹备家宴呢，你怎么也不去帮忙帮忙？”
凤婵蔻眼都没抬：“大姐姐多大？我才多大？我能帮上她什么忙？别是给她帮倒忙就不错了。”
“韩姨娘快进去坐吧，刚还听姨娘提起你，说你今日没过来，怪奇怪的。”
这不是在讥讽她这些天跑这边跑得勤吗？
小韩氏笑着应了声“好”，转过头就拉下了脸，在心里骂道：“牙尖嘴利的，真是不讨喜。”
“也就是碰上了个心善慈悲的主母，才容得了你这臭脾气。”
“等着吧，如今夫人正经的亲闺女回来了，看她还会不会重视你们这些庶女！”
……
到了晚宴时，小韩氏看到众人的座次安排，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了，凤婵音回来了，庶出的姑娘们就都得退居一舍之地了。
家宴设成了三桌，正中间的主桌上的位置，依次是凤丞相、安氏、凤卓诩夫妇、凤婵音、凤婵韵、凤卓谚七人的，除了一个凤婵韵，其他都是正院的人。
剩下的两席，左席上安排了除凤婵韵以外的其他庶出子女，分别是二公子凤卓诚、三姑娘凤婵筝、四姑娘凤婵蔻、五公子凤卓诜。
右席上，则是凤丞相的五房妾室，外加一个凤卓诩房里的莲姨娘，右席与主席之间设了一架屏风。
一眼望去，若不是有凤婵韵这个例外，这座席的安排，好像就是嫡出的和嫡出的一堆，庶出的和庶出的一堆，妾室和妾室一堆。
安氏嘱咐詹氏和凤婵韵这样安排，倒也不是轻视庶出的子女，觉得他们不配上主桌，而是考虑到凤婵音和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还不熟悉，都安排在一桌，怕让凤婵音不自在。
不然，她也不会安排同样是庶出的凤婵韵坐在主桌了。
在她的心里，嫡出庶出都不要紧，只要喊她一声母亲，认她这个嫡母，她就能把所有妾室生的子女，都当成晚辈来悉心教导。
这些人，今后都会是她的亲生儿女的左膀右臂，好好养着，没什么坏处。
反正凤丞相，也不是会宠妾灭妻的人。
可惜，她的这番心意，不是人人都能懂得的。
小韩氏还记得白日凤婵蔻刺她的那句话，她环视了一圈，闲闲地对大韩姨娘道：“我可真是羡慕姐姐，姨娘们所出的子女当中，也就大姑娘有体面，能坐到主桌上去。”
“所以说啊，这人的造化，其实也不看是男是女，遇到有福气的人家，闺女比儿子还受父母宠爱。”
“大姑娘是如此，今日的正主——二姑娘，就更是如此了。”
“我以前总想着，要是肚子争气，有了消息，头胎一定得生个儿子，无论如何，男子在这个世上总是更好过活一些。”
“可现在我倒不这么想了，看到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日子，我觉得生个闺女倒也不错，只要能入了老爷夫人的眼，哪愁没有好日子过？”
刚说完，又装出一副懊悔失言的模样，假模假样地道歉道：“哎呀！我这么说，不是说三姑娘、四姑娘不受宠的意思，尤姐姐和李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尤姨娘是个聪慧的，知道她这是在行挑拨之举，笑了笑，没有理她。
李姨娘却是个受不得激的，虽然也知道小韩氏的这番话，就是在故意说给她们听的，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在意。
她心里暗暗地想：是啊！都是庶出的闺女，凭什么凤婵韵就能坐上去，而她生的凤婵蔻就不能？
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她生的闺女，比不上大韩氏生的吗？
想到这里，她成功跳进了小韩氏挖的陷阱里，把矛头对准了大韩氏，酸道：“姐姐可别藏私，也教教我们，怎么样才能把女儿教得惹人喜爱，讨到老爷和夫人的欢心。”
“姐姐自小在老爷身边服侍，想是最懂得如何讨好当家人的。”
大韩姨娘原是凤丞相年轻时身边的婢女，娶了安氏之后才抬的姨娘。
李姨娘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揭人专揭短，把大韩姨娘的底子给揭了个干净。
大韩姨娘心中恼怒不已，但她忍气的功夫向来好，没有当众刺回去，而是平心静气地道：“大姑娘好，也都是老爷和夫人教得好，我没有什么可传授给妹妹的。”
“小韩妹妹说得对，好与不好，都是个人的造化罢了。造化好的，生不生、生儿生女都一样，造化不好的，是生儿子也无用，生女儿也无用，不生也无用。”
一句话，把桌上的所有人都给拉了下来。
两位没有子女的姨娘就不说了，其他有子女、但是子女够不上主桌的姨娘们也是心中一梗。
李姨娘率先忍耐不住，质问道：“你说谁的孩子无用？”
又转头对尤姨娘道，“姐姐真是好脾性，这样的话都能忍下来，人家说你生得再多都无用呢！”
眼见这边的声音越来越高，旁边的凤婵蔻立即扬声道：“六弟弟，你给二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止住了姨娘们的话题。
凤卓诜是个藏不住事的小孩子，听到凤婵蔻的问题，特地回头看了看丫鬟手中拿着的礼盒，先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等交给二姐姐的时候，四姐姐就知道了。”
说完又忍耐不住炫耀的欲望，透露道：“我听说二姐姐喜欢古籍，我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下，谁都猜到他的礼物是什么了。
凤婵音陪着凤丞相和安氏来得晚些，走到厅外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的最后几句话。
她是习武之人，耳目灵敏，隔着一段距离，其实已经把几位姨娘的口角听在了耳朵里。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人多是非多，都是父亲的错，好好地纳这么多妾室回来，全是事儿。
今晚是为她举办的家宴，她比谁都希望宴席能够和和乐乐地开场，和和乐乐地结束。
凤婵蔻机智地化解了争端，她也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言笑晏晏地和弟弟妹妹们见了面，交换了礼物，又认了认几位姨娘，就入了席。
宴席看着是今天才临时准备的，但其实安氏很早就开始在筹备这事了，只不过是没有声张而已。
她以休沐时家里要聚聚的理由，提前吩咐管事们把该采买的东西都采买了，把库房里会用上的东西也提前清点了，只等凤婵音到家了，就能立即用起来。
所以，不过半日的时间，詹氏和凤婵韵就张罗得有模有样了。
整个丞相府，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从里面看，阖府都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
不像是在办一个小家宴，倒像是要办什么大喜事。
用小韩氏的话来说，她进门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就这，安氏还尤嫌简陋寒酸了，对凤婵音道：“等你去见过老夫人了，家里再给你办一场更大的家宴，把族中的亲戚们都请来，好好热闹热闹。”
说完，担心凤婵音这些年在明月观清静惯了，变了性子，不喜欢热闹了，又补充道，“当然，这都看你的意思，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办，你要是嫌吵闹，我们就不办了。”
办啊！
为什么不办？
凤婵音最喜欢热闹了。
她立刻就道：“我不嫌吵，就按母亲说的来办就是了。”
“到时候，不仅要请族中的亲戚，最好再把京中的年轻姑娘也都请来做客，我好多交些手帕交。”
“我在明月观多年，如今下山了，除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一番话说得让人又好笑，又心酸，安氏拍着她的手道：“好，那就办，办得大大的，一定让你交到很多朋友。”
凤卓诩揶揄道：“自小就喜欢排场，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好好地，他突然揭小时候的短，凤婵音上一刻还乐呵呵的，下一刻就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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