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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他是我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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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青正在想怎么打电话叫车,门外传来了纪山英他妈刘凤仙声音,他开门走了出去,看着楼下一头雾水的刘凤仙说:“纪山英中毒了,要赶紧送去医院。”
刘凤仙记得宋临青,是那个搅黄了她儿子的婚事,还把她儿子的媳妇买走的臭小子。
“你为什么又来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你走!”刘凤仙吵嚷着,拎着扫地的扫帚就上楼。
宋临青听不懂她讲话,她讲话方言太重了,似乎还混杂着民族话,更难听懂。
“走啊!”
刘凤仙冲到楼上,推了宋临青一把。
宋临青懵了下,慢慢才反应过来刘凤仙是在赶他走。他退了一步,重复说:“纪山英吃菌子中毒了,得去医院。”
他刚说完,刘凤仙又推他,他全身都是磕碰,青青紫紫处处都疼,刘凤仙常年干活,下手的力道可比宋临青这娇生惯养的少爷大多了,宋临青站不稳,绊了门槛摔进屋里,带倒了门口的柜子,叮里哐啷的。
“宋临青!”
里面还在跟水管告白的人突然冲了出来,浑身湿淋淋的,他把宋临青扶起来,凶狠盯着他妈,“你干什么?他是我老婆!你想找死吗?!”
“……”
“……”
刘凤仙和宋临青面面相觑,皆是目瞪口呆,脸色煞白。
宋临青说:“我说了,他中毒了。”
“是中毒了,真是中毒了。”
刘凤仙一把拽过纪山英,立马打电话让纪山英他爸回来送人去医院。
“我不去!老婆在哪我在哪!”
纪山英甩开束缚,冲到宋临青面前,像八爪鱼似的牢牢黏在宋临青身上。
“老实去医院,再不去你就死了。”宋临青努力偏着头,不让纪山英的嘴贴到他脸上。
“谁让你把他媳妇买走!现在好了,吃菌子中毒也只想着他那到嘴飞了的小媳妇!”
刘凤仙不管了,拉着宋临青往下走,刚到楼下,纪山英他爸也刚回来,来不及多问,把两人都塞进了车里,往县医院去。
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县城,宋临青晕得浑身无力,身上也疼得厉害,连下车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纪山英急了,他眼前的画面扭曲又诡谲,满街的灯光扭曲成一条条暖黄的银河,一切都扭曲变形,还有很多小人在他眼前飘,只有宋临青还是宋临青。
“你不舒服是不是?我带你去看医生,老婆我抱你去。”
“闭嘴……”
听到纪山英嘴里的话,宋临青更难受了。
纪山英心急如焚,抱起宋临青就飞奔进医院,但他看什么都是一些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小人,还有很多的大树溪流,误打误撞进了问诊室,纪山英一开口就是:“我老婆快生了!”
宋临青瞬间有了力气,立马伸手捂住纪山英的嘴,看着仿佛见了鬼的医生说:“他吃菌子中毒了,快把他带走。”
纪山英被强行拉开,他一步三回头地看躺在靠椅上的宋临青,转过弯看不见人了,他的心不跳了,人也走不动了,越来越多身上长着火苗的小人压到他身上,红色的火焰从头烧到脚,从外烧到里,沉积许久的陈年旧灰如沙尘暴般来势汹汹地袭来,将他死死压回地里,半分余地都不留。
他用力抠着沙地,奋力往外爬,得了喘息的机会,他扒去面前的泥沙,努力睁开眼,面前站了好几个公子哥,其中一个穿着奇装异服,挑染了几丝绿毛的男生弯下腰,笑嘻嘻看着他,嚼着泡泡糖嘲讽道:“谁说你跑第四了?你来找谁讨公道呢?你明明跑了倒数第四啊,你是不是从村里坐车来城里路太远,坐太久晕车了,头脑不清醒啊?哈哈哈……”
纪山英拍掉身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沾了血的拳头,目光森冷:“谁跑倒数,谁心里清楚。”
“谁跑倒数,谁心里清楚……”跟在绿毛身边的学着纪山英的口音,捏着鼻子说,“普通话都学得磕磕绊绊,跑步又能好到哪去!别来丢脸了好不好?”
“快回家去洗个澡清醒清醒吧!黑成那样,怕是几百年也不洗澡吧,咦……我们离远点,别被熏死了。”
“……”
纪山英指甲抠进肉里,他忍住急速飙升的暴力欲望,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我今天一定要见裁判,要看比赛视频,我就是第四名,是我能进省队,不是……呃!”
“我操你妈的!”
有人冲上来一脚将纪山英踹翻在地。
“他妈的怎么这么经打,怎么打都打不低头!”绿毛狠狠踹纪山英的腿,狰狞着大叫,“你他妈跑第四又怎么了?你有本事跑前三名啊!老子想跑倒数就跑倒数,想跑第四就跑第四,我跑什么名次,不是计时表说了算,是钱说了算。明白了吗穷鬼?”
啊……终于说到重点了。
纪山英摁掉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脸埋在地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你妈啊!狗日的贱种!”
绿毛又一脚踹过去,纪山英一把拉住他的脚,抬眼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人,咯咯笑着说:“现在到我了。”
纪山英打架从来都不会输,下手又狠又凶,完全就是要把人打死的凶残打法,无论对方多少人,他都没有输过。
这次也不例外。
城里人细皮嫩肉,纪山英才刚刚热身,绿毛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你知道、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爸是谁吗?狗杂种你敢这么对我,你死定了……你啊!”
纪山英一把揪起绿毛的头发,吐了一口血水在他脸上,冷笑着说:“你是太子老子也照样干你。我死定了?你最好能弄死我,龟孙子。”
“你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你们给的啊。”
纪山英拽着绿毛的头发站起来,扳着他的脸给他看周围一个监控都没有,又放录音给他们听,“好一个钱说了算啊。比赛视频我猜肯定早没有了,但录音可新鲜着呢。跑那么慢,叫你龟孙都抬举你。再他妈敢弄虚作假,敢来找我麻烦,老子把你们全杀了!”
他松开手把绿毛甩到墙角去,转身踩着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人的身体走出废墟,风吹过他凌乱的头发,露出他坚毅又哀伤的眼睛,他一步一步走上柏油路,看着笔直宽阔的公路,他背挺了起来,走得又稳又坚定。
纪山英没直接公布录音,而是把录音发给了裁判。
一个小时不到,那头就说要当面聊,纪山英回:“好啊,来派出所聊。”
那头没了声响,好半天才回:“你教练这几天也在尽力给你争取机会,看在你教练的份上,我们愿意多加一个名额,前提是录音不能发布,一旦发布,你也别想进省队了。”
“好啊。”
纪山英爽快应下,等看到公告多了自己的名字,被拉进省队群里,他这才收了东西从派出所回家。
天已经黑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刚走不远,一辆车就直直朝他撞了过来,纪山英反应迅速,却还是被车轮碾过了脚背,他惨叫了一声,那人不打算放过他,后退了一段,踩下油门又直冲他来。
纪山英顾不得脚疼,窜进树林飞快狂奔,一路心惊胆战地跑回家,血浸透了他的鞋,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脱掉鞋,咬着牙给自己上药缠绷带,刚放下脚,省队群里就有了消息:“后天下午四点在省体育馆举行入队比赛,最后一名将被踢出省队,禁赛一年。”
纪山英盯着那些冷冰冰的字,额头上的冷汗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屏幕上,他将眼泪逼回眼眶,回复收到。
就算骨折,就算只有一只脚,他也要去跑。
没有任何东西能碾碎他跑步的愿望,能阻拦他跑出山花地,跑去金北,去报复那个带走他心上人,让他咬牙切齿、却又……恋恋不忘的宋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