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艘摆渡的船》寻找幸福的小Q

12、又是相逢

　　三年以后。

　　毕业典礼上，校长亲手把奖学金证书交到了小岚的手里，最后的一次，也是最沉甸甸的一次：国家一等奖学金。小岚穿着学士服，优雅地走上讲台，在所有毕业生的见证下，接受了这个荣誉。她终于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她不仅是文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更是有抱负，有能力的文岚。子俊作为圣枫的优秀毕业生，也来参加了今年的毕业典礼，看着小岚终于从那个忧郁的小公主成长为现在的成熟优雅的文岚，心里很是激动。他坐在台下，拼命为小岚鼓掌。文女士和子俊坐在一起，欣慰地看着小岚。四年前的从巴黎飞回的那一幕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又飞去了。那记忆像是隔了个世纪般遥远。

　　然而小岚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因为她深知管理不是她的最爱，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因为想学跳舞，不知和母亲吵了多少次，冷战了多少场。但站在母亲的立场来看，作为独生女的她的确应该挑起家里的担子，继续妈妈的事业。虽然子俊很能干，短短几年已经升任为开发部经理，帮了文女士不少忙，但作为女儿的确没有推卸责任的理由。所以，三年来，小岚尽了全力认真学习完全不擅长，也完全没有兴趣的管理，舞蹈已经成了闲时的爱好，似乎没有成为主业的可能了。不过，终于毕业了，一段新的生活又要开始了，还是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接受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

　　典礼结束，文女士和小岚、子俊一起到酒店吃饭，庆祝小岚辉煌的结束学生生涯。
　　“易！”酒店的门口，子俊看到正要进去的易。小岚和文女士随着这喊声惊讶的抬头，真的是易。
　　“哥，怎么这么巧。”易也吓了一跳。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我……刚回来，还没来的及跟你联系。”
　　“你……”子俊差点忘记一旁还站着小岚和文女士，这才想起给他们介绍。
　　“我差点忘了介绍了，易，这位是文女士。伯母，这是我弟弟，方易。”
　　“你好，我听小岚和子俊提起过你。”文女士很自然地伸出手去，要跟易握手，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一样。
　　易迟疑了一下，眼睛里露出复杂的感情，他又看了看小岚。她此时已经低下了头，不再看易。子俊碰了易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握住文女士的手。
　　“伯母您好！”易也恢复了自然。
　　四人一起进了电梯。易轻轻在子俊耳边说：“哥，妈也在楼上。你要过来看看吗？”
　　“不用了。”子俊毫不迟疑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母离异虽然没有割断兄弟之间的感情，但子俊不会忘记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家里时的决绝，也忘不了父亲当时无奈的表情。养了六年的儿子突然发觉不是自己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怎样的打击？虽然子俊一直坚强地生活着，长成阳光少年，但对于母亲，却无法原谅。
　　“哥，妈妈其实一直很想念你。”易希望能劝他去见母亲一面。
　　“没必要了。我们现在都生活的很平静，还是不要互相打扰的好。”子俊依然面无表情。易看无法劝动哥哥，也不再说话。兄弟两个的对话，文女士全都听了进去。她心想：因果报应，说得果然没错。自己做过什么，都要承担！

　　到了七楼，四人出了电梯。易跟子俊告别，去了东厅。小岚他们去了西厅。三个人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气氛一下子沉静了许多。弟弟的话让子俊想起了尘封多年的母亲带给他的伤害。如果不是父亲与后母的呵护，或许他现在会是个忧郁无比的人。小岚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三年前让她心痛的那个画面，时间过得很快，但那一幕仍然如此清晰。虽然现在有子俊的陪伴，有妈妈的疼爱，但那种痛，还是现在所有的一切所不能弥补的。而文女士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想到自己的故事，想到女儿的故事，心里突然有种恐慌。女儿的，会不会也是悲剧？不会的，老天爷不会那么惨忍！她否定了自己不好的预感。

　　在另一侧的西厅，母子两个之间的气氛也不是那么和谐。虽然本来是说来给易的妈妈接风的，但母子俩其实并没有接风的心情。易的妈妈只想劝他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易，听妈妈的话，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易毕业以后，回加拿大去工作了，但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决定调查父亲的帐务情况。结果证明他和文氏集团没有任何的来往。这让他十分迷惑。为什么父母要和别人一起来骗他，硬生生拆散他和小岚？他决定回海城来查个清楚。然而易的母亲和文女士一样不想让真相大白。但易哪里会听她的劝告。
　　“易，我们没有骗你。我们两家人是不能结为亲家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不要再拿什么债务危机来骗我了好不好？”
　　“因为……总之我们真的有仇，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查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不告诉我，那我去西厅问。”
　　“西厅？”
　　“小岚和她妈妈，还有我哥，现在都在西厅，我们去当面对质，大家把一切都说清楚算了。”
　　“易，不要。”她赶紧拉住要站起来的易，“你这样会伤害你哥的。”
　　“现在这样就不会伤害我吗？”易回过头来，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他不明白和小岚的这段纯洁的感情到头来怎么会搞成这样。
　　易的母亲无语，她轻轻哭了起来。易坐下来，轻轻叹气。
　　“易……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求你了，不要再查了，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看着眼前憔悴的母亲，易不知该说什么好。

　　易和母亲早早离开了酒店，因为他们不想遇到尴尬的场面。虽然易的母亲很想看子俊一眼，可她知道这样的情境之下，相遇并不是好事。但回到住处，她趁易洗澡的功夫又出门了。易出来以为妈妈是去便利店了，也没在意。子俊他们也没有很晚，九点过子俊就送小岚母女回家了。小岚显得有些疲惫，一到家就回房睡觉了。文女士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出了门。

　　在街角的咖啡屋里，两个中年女子面对面坐着，气氛凝重。
　　“这么晚找我出来怎么又不说话？”文女士先开了口。
　　“欣玫姐，都是我对不起你，才会造下这样的孽。我……”
　　“别说那些没用的，也不要叫我欣玫姐，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事道歉吧。”
　　“我看，我们蛮不住易了，他已经查出来我们帐务上没问题了。”
　　“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告诉我干什么？”
　　“但是这件事跟小岚也有关阿。”
　　“那又怎么样？他知道了真相就更不会来找小岚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不好。当初是为了让你们的儿子少受点打击才这么说的，你们不能自圆其说我也没办法。”
　　“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吧。”
　　“不要叫我姐姐，听着恶心！我帮不了你们，你自己尽快想办法让他回加拿大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如果我的女儿再受到不该有的伤害，我不会让你们家有安宁的日子的！”文女士说完，不屑地看了易的母亲一眼，转身要走。她停了一下，又转过身来。
　　“子俊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会好好栽培他的。不过你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吧。哼，不知道子俊知道这些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易的母亲恐惧地抬起头看了文女士一眼。文女士冷笑一声离开了，留下她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文女士回到家里，心里一阵痛。十几年前的悲欢离合，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一幕幕展现。那种为爱痛心的感觉一定不能让小岚感受，一定不能！

　　易的母亲等心情平复了才回家。她不想让易看出自己哭过。
　　“妈，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见了个老朋友。”
　　“老朋友？干嘛这么晚去阿。”
　　“怎么？你还要限制妈妈的行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关心你吗？妈，你怎么好像火气有点大阿。该不会是去哥哥那了吧？”
　　“没有，我知道他不会见我的，还去干什么。我哪有火气大。有的话也是因为你不肯定我的话。易，我们回去吧。”
　　“妈，我求你了，好不好，告诉我真相我马上回去。”
　　“告诉你又能怎样？她现在是你哥的女朋友。”
　　“我不是要把她抢回来，我只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的爱变成她对我无止境的恨？……”易突然停住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易，你怎么了。”他母亲看到他的表情也倒吸一口气，千万不能让他猜到。
　　“妈，不会是为了补偿我哥才这么做的吧。”
　　“当然……你那么觉得的话就是吧。”她想说不是，心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但又想干脆将错就错也比知道真相好。
　　“什么叫我‘那么觉得的话就是吧’？到底是还是不是？”
　　“没错，为了不让你哥受伤害才这么做的。所以跟我回去吧。”
　　“不让哥哥受伤害有那么难说出口吗？再说对不起哥哥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
　　一个耳光落在易的脸上。“你这是什么话？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对不起他！”
　　母子俩都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真相，到底是怎样？